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448節
陳秀清立刻走了過去,伸腳把豬崽又踢著翻滾了一個骨碌:“你再來??!” “清子,給我停手!”呂律呵斥道。 陳秀清不明白,自己只是玩玩,呂律為什么突然間一下子就有了火氣,撓著頭,不解地問:“律哥,咋啦?” “你個老六!” 呂律無語地搖搖頭:“咱們是獵人,不是虐殺狂魔,哪怕它們是野獸,也該有對它們最基本的尊重,不然,禽獸都不如,懂不懂?” 本就是見血的獵殺,這樣的做法,太容易扭曲心理了,會在不知不覺中養出嗜殺變態的性子,那可不是好事兒。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拔出獵刀給豬崽放血。 陳秀清顯然不懂呂律的意思,一時間有些懵了。 趙永柯走了過來,沖著陳秀清笑了笑:“你律哥說得對,咱們打獵,不能虐殺,這是規矩。我阿瑪也這么跟我說過,我們所得的一切,都是這天地賜給的,要學會敬畏。換作是你,在跑不了的情況下,你是愿意得個痛快,還是被虐殺? 以后可不能這樣了,而且,打獵向來講究一下子斃命,這性子養成習慣了,最后可能會害了你自己……要知道,有不少野物,可是會裝死的?!?/br> 趙永柯說完,拍了拍陳秀清肩膀,繼續跟在呂律身后,順著山溝走。 陳秀清皺著眉頭想了下,抬頭看向呂律:“律哥,雖然我還是不太懂是啥意思,但這話我記住了,以后絕對不會再這么做?!?/br> 這就是陳秀清最好的一點,不讓做,那就不做。 呂律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陳秀清一眼:“記住了就行,趕緊走,還有一堆事兒等著呢!” “好!”陳秀清趕忙快步跟上。 又往前走了沒多遠,元寶在旁邊林木間一棵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空心樹干里,又找到了兩只野豬,也是縮在樹洞里緊緊地藏著。 樹洞不大,狗子們都鉆不進去,只能在樹洞口不停地抓撓,沖著里面狂吠,在樹干周圍到處嗅著,急得團團轉。 三人圍過去看了下,發現樹干貼地的一面早已經朽爛不堪,于是,三人合力將樹干翻了個面。 這下,兩只豬崽藏不住了,躥出來就跑,被趙永柯和陳秀清一人逮到一只,就地下了刀子放血。 接下來一直往回走,沒想到,始終沒有發現。 “奇怪了,明明之前看到的時候,不止這五只,這么些小東西,按理說跑不了多遠??!” 呂律甚至特意領著元寶它們,擴大范圍找了一番,始終沒有發現。 一直等到回到溝里,忽然注意到泥地上有野豬崽子跑回去的腳印,頓時恍然大悟:“它們跑去找母豬了!” 三人頓時加快腳步,回到被打死的野豬旁邊時,果然看到三只野豬崽子都在母豬身邊,有兩只還在吸奶! 聽到呂律等人的腳步聲,立馬往一旁的林木間逃跑,呂律一聲令下,狗子們立刻追了出去,很快就被叼了回來。 呂律接過后,直接動刀解決。 被呂律第二槍打死的那頭野豬距離這里并不遠,那一槍命中了那只炮卵子的脖子,初步估計是命中了里面的頸椎骨,不然不會死那么快。 接下來,三人將幾只豬崽堆到一旁,呂律和趙永柯開始對兩頭野豬開腸破肚,陳秀清則是去處理半坡上那頭五百多斤的大炮卵子。 三攏心肺被拿來喂狗的時候,張韶峰也把一幫子人領到。 養殖場里,就留了周翠芬她們六個女人暫時看著。 梁康波一看到下邊那一堆的野豬崽子,立刻沖著呂律笑了起來:“兄弟,今天晚上,又到你一顯身手的時候了,我可是早就饞了。我自己也打過野豬崽子回來學著你的樣子烤過,可是就是做不出你那種好吃的味道?!?/br> “沒問題啊,現在時間還早,把rou拉回去,咱們在鹿場外邊攏個火就能烤,反正蜂蜜有,我沒記錯的話,在燕窩島,大哥找食堂弄來的佐料不少,應該還有剩余……” 呂律說這話的時候,轉頭看向雷蒙。 “是還有一些!”雷蒙肯定道。 “那就行了……咱們趕緊動手剝皮搬rou,早點回去?!眳温纱叽俚溃骸安蝗?,怕是天黑了都吃不上!” 眾人七手八腳地開始進行剝皮處理。 這些曾經作為戰略儲備物資的野豬皮現在暫時沒啥價值,頂多也就能用來做辟邪,賣不了幾個錢,拿回去去毛處理,也相當麻煩,上面糊了一層厚厚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即使打理出來,吃著還是有一股子怪味兒,只能是剝掉,取里面的純rou。 人多,速度也快,九個人一起動手,也不過就花了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將五頭野豬的rou取出,送到汽車上裝著。 至于那八只野豬崽子,則是需要帶回去水燙處理的,細皮嫩rou的,那就不同了,沒了這層皮,烤乳豬都大打折扣。 眾人乘車返回養殖場,又開始各自忙碌著處理幾只野豬崽子,攏火,燒水拔毛,準備烤乳豬。 一頓烤rou下來,可把一幫子人吃高興了,尤其是沒吃過的林玉龍兄妹倆,更是直呼:“咋有這么好吃的東西,從來沒吃過!” 在傍晚的時候,車里的那些rou,農場的幾戶人家,各自留了一些,呂律也帶了些腿rou和五花rou回去吃,還有一部分是帶去喂狗和猞猁的,剩下的讓孟兆華拉到秀山屯,分給眾人,特意交代給段大娘、王德民和蔣澤偉和跟著在農場干活的幾個民兵兄弟家里送上一些。 呂律則帶著那些野豬rou和專門給陳秀玉留下的一條烤乳豬腿兒,騎著追風返回自己的草甸子。 接下來十多天的時間,呂律領著幾人,將幾個養殖場和兩千畝田地周邊的野物好好清理了一遍。 事情交托給幾人后,他休息了兩天,順便給追風和大蔥修了馬蹄,又給它們好好洗了個澡。 就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王大龍來告知,獐子養殖場已經完工! 呂律開始盤算明天抓獐子放養進養殖場的事兒。 等把這事情忙完,該動身前去抬棒槌了,這是早已經跟張韶峰等人說過的事情。 這一次,他準備好好闖一闖這世人眼中兇險無比的張廣才嶺,也順便好好看看獸皮書記載的幾處出過棒槌的地方,收獲究竟會咋樣! 第537章 不擠哪來的娃? 在草甸子養了那么長時間,這些獐子雖然在見到人的時候,依然非常膽小,四處驚逃,但終歸還是對人放下了不少戒心。 呂律在第二天早上,把家里的捕獵網、繩套全給拿了出來,開始在兩邊的山坡上設置捕獵網和繩套,捕捉獐子。 見到呂律進入山坡的林木間,獐子立馬飛逃,但跑不了多遠就又停下,回頭看著呂律,它們已經不那么怕呂律了,但想要徒手抓捕,還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呂律開始懷念后世的麻醉槍。 有這玩意兒,遠距離一槍命中,很快麻醉,直接就能抱走。 可現在,麻醉劑都很難弄到,更別說麻醉槍了。 人用的注射器都還是玻璃管的,這也是個麻煩,若是有后世普遍使用的一次性針管針頭,倒是可以考慮自制一個吹管,用吹管飛針之法進行麻醉。 不對,吹管飛針還是得想辦法早點弄出來,這是養鹿和養獐子必備的東西,有了這東西,給梅花鹿割鹿茸,給獐子取麝香,還有就是給它們看病的時候,也得用上,不然就只能徒手捕捉,蠻力對待,那可太費勁了。 細細一想,呂律是有法子,但材料得想辦法收集,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出來的,他準備等這次抬棒槌回來,再想辦法研究一下,搗鼓一個一出來備用,關鍵是,到那時候,差不多能取麝香了。 不過,獐子排便場所固定,每天采食的路徑也比較固定,設網和繩套,僅僅只是將它們送進養殖場倒也不是很難。 設下捕獵網和繩套后,呂律就在草甸子里閑逛,哪里出現獐子的驚叫聲就往哪里走,然后,把捕到的獐子,一只只送回養殖場里邊的單獨房間關著。 一個個在四面墻壁上奔走如飛,靈活得不得了,若不是頂上有木桿花格阻擋,它們能借力直接蹦出去。 經過那么長時間的生長,那些今年出生的獐子已經長成青年,早就能獨自活動,正是因此,可沒辦法捕捉母獐后就能連著它們一起引進養殖場里,也需要一只只捕捉。 二十多只獐子,硬生生花了呂律一整天的時間,算是全部捉回養殖場,這還是陳秀清和張韶峰到草甸子放馬,一起幫忙配合著進行轟攆圍捕才搞定,不然,單靠他一人,設網和繩套抓捕,怕是還得再花上一天時間。 那是因為,被多次驚動后,這些獐子就開始亂了,設下的網和繩套,好長時間不見有一只中招的,變得非常警惕,躲得遠遠的,不敢動。 農場交給雷蒙經管,他領著人已經在開始進行修路,將林場的大路跟幾個養殖場連接起來,至少要保證車子能夠抵達。 準備外出抬棒槌的事情,呂律也已經跟張韶峰等人說過,讓他們各自準備。 抬棒槌就不打獵,做事兒需要專注。 所要準備的東西也簡單,帶上鍋碗瓢盆和帳篷,到了地頭買點糧食就行,武器帶上去也主要是為了防身,至于別的,就準備些治頭疼腦熱的藥物就行。 山上正值小咬、糠皮子、草爬子、毒蛇等最多的時候,而根據呂律總結下來,有棒槌的地方,也大都是這些毒蟲活動最為頻繁的豆兒,每天在山上排棍找棒槌,本就辛苦,再加上這些毒蟲侵擾,那是相當地磨人。 就即使在山上沒有任何突發情況,上山半個月回來,也能讓人褪層皮。 尤其是草爬子,這玩意兒非常兇險,被咬了以后,身體會出現低熱、頭昏、乏力、全身不適,四肢疼痛的情況,也就是比較常見的森林腦炎。 而這樣的病癥,跟普通感冒很像。 事實上,在這年頭,不少人就是把它當成普通感冒來治療,病情被耽擱。 要知道森林腦炎可是會有后遺癥的,如失語、癡呆、吞噬困難、不自主運動,甚至病死! 雖然說,發病的幾率很小,但是潛在的危險很大。好在,若是發現得及時,也能治療。 在后世,在林區作業或是進山采集山貨的,都會去打預防森林腦炎的針劑。 可不敢小覷! 約定好兩天后動身,主要也是留出時間讓大伙把家里的事情做一下安排。 而呂律則主要是在教陳秀玉給獐子如何搭配食物。 為此,他還特意去區上的釀酒廠弄了不少酒糟回來,酒糟拌著苞米面,能讓獐子長得更快些。 地里的胡蘿卜已經可以用來飼喂,還有田間地頭各種雜草和山上的枝葉、苔蘚之類都行。 二十多只獐子,每天需要的草料不少,領著孩子的陳秀玉根本忙不過來,因此,呂律專門又去找馬金蘭和段大娘,請她們幫忙照顧,趙團青那里也打了招呼,請他幫忙巡守。 路程太遠,領著狗騎著馬速度太慢,所以,呂律又去找了孟兆華和他姐夫,準備和上次一樣,直接將人、馬、狗都送到尚志。 晚上的時候,他再次將獸皮書找了出來,盡管腦海中已經將獸皮書上的地圖記住,但他還是覺得很有必要好好溫習一遍,避免出現差錯。 這是已經在明面上被燒毀掉的東西,自然不能再公之于眾。 事情都準備妥當后,在第三天早上,一幫子人齊聚呂律的草甸子,各自將馬牽上汽車,需要帶進山里的帳篷、鍋碗、被褥等東西,全部裝車上。 看著一幫子人在忙碌,陳秀玉抱著孩子,一直跟著呂律轉,心中有話,卻一直沒開口說出來。 臨上車的時候,呂律看著滿臉擔憂和不舍的陳秀玉微微一笑:“這次進山的時間會比較長一些,可能要一個多月后才能回來,家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照顧好自己和孩子?!?/br> “嗯,你也一樣,我和孩子一定會在家里好好地等著你!”陳秀玉點點頭。 呂律接過孩子抱著,伸出手指捏了捏小家伙的臉蛋:“正陽,你可得乖乖的,別給mama添麻煩,知道了嗎?” 他說著,在孩子小臉上親了一下,又把陳秀玉摟懷里抱著,拍了拍她后背:“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沒事兒的!” 隨后他把孩子交給陳秀玉,然后領著元寶它們上了車廂,沖著開車的孟兆華大喊:“走!” 孟兆華按了下喇叭,由他姐夫開的前車子很快啟動,朝著草甸子外邊駛去。 陳秀玉抱著孩子,緊緊地跟在車后,努力地跑著。 “媳婦兒,回去吧,別送了!”呂律看著陳秀玉的樣子,心里莫名地有些難過。 陳秀玉不聽,只是一個勁地追趕,一直到了岔上秀山屯大路的路口,看著車子走遠,她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