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326節
“左大哥,燙蠟的時候應該也用了不少蜂蠟吧?那么些家具用量可不少,我得給你補些錢才行!” 呂律說著,又從兜里掏了二十塊錢塞左松齡袋子里。 這套家具,呂律相當滿意,感覺自己昨天給的一百塊錢,根本就是給少了。 “那蜂蠟又要不了多少錢……”左松齡有些不好意思:“你昨天給的一百塊錢已經是多給了?!?/br> “就別推辭了……對了,左大哥,有沒有自己開個家具店的想法?” 呂律覺得,有這好手藝,賺那么點錢,實在是太浪費了。上輩子他也認識左松齡,卻只知道他是個木匠而已,倒是錯過了。 “這個……不敢想!”左松齡連連搖頭:“前些年做家具去賣,就是些簡單的桌椅板凳,還被斗過,怕了!” 這么一說,呂律一下子明白了。 畢竟,這才是改革開放的第四個年頭,政策變了又變,很多人擔心,突然某一天又變了樣子,平白招災。 想到這些,呂律也就不勉強。 關鍵是現在這年頭,做出好家具,也沒多少人消受得起,只能等大伙條件好了再說了。 這些家具,就單憑陳秀清的一輛馬車可拉不走,左松齡也牽出馬匹架上馬車,在車里墊上厚厚的稻草,幫著呂律往草甸子拉,就這樣,兩人還都跑了兩趟。 今天新家具到家,陳秀玉早在呂律去秀山屯后就開始忙著打掃屋子里各處的房間。 看著一件件漂亮的家具,擺放到客廳、臥室、廚房和倉房,之前空蕩蕩的屋子變得越來越充實,那也是種極好的滿足感,非常舒服。 事情忙完,陳秀玉也張羅好了飯菜,招呼兩人吃飯。 飯后,陳秀清跟呂律說了后天去王大龍家提親的事情,然后借了油鋸,跟著同樣想在下午進山打柈子的左松齡一起離開。 呂律則在稍作休息后,提了獵槍,上了屋子對面的山脊,從林子里岔往江顯昌進山的土路,一路找尋進去。 第400章 果然有目的 讓呂律沒想到的是,江顯昌和那漢子,居然真的是在打柈子。 呂律找到兩人的時候,兩人正合力將鋸斷的落葉松往山坡下的路邊抬,然后鋸斷,直接打成柈子,已經裝了滿滿一車。 他藏在林木間,不動聲色地看著,結果,一直等了兩三個小時,都沒聽到啥有用的東西。 兩人只是偶爾坐下來休息的時候簡單聊上幾句,一直到最后將打好的柈子裝滿了馬車,拉著回去,始終不曾提及其它,包括老金大車店也沒有說過只言片語。 呂律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在兩人離開后,呂律也隨著往回走,路過趙永柯的草甸子時,他順道進去看了看。 趙永柯的木刻楞已經蓋好,比呂律的小了不少,但也還不錯,缺了大氣,卻也顯得精致了很多。 王大龍等人也未閑著,而是在周邊分成三波人,建造著柵欄,以他們的進度,要不了多長時間,這片小草甸子上,趙團青也可以把心心念念的養殖給搞起來了。 木刻楞建起來,他們一家人搬進了木刻楞里邊,和呂律一樣,并沒有將狍子皮圍著的撮羅子給拆掉,而是跟呂律一樣,在里面掛了不少平日里打來的動物皮毛,也成了陰干皮毛的地方。另一個撮羅子,則成了兩人鞣制皮毛的所在。 在撮羅子里面鞣制著皮毛的趙永柯聽到外面的響動,探出腦袋看了下,隨即放下手頭的活計迎了出來。 “兄弟,你這是剛從山上下來?” 趙永柯知道呂律這段時間,天天騎著馬領著狗進山轉悠,現在看到呂律挎著半自動,以為也是。只是偏著腦袋看看,沒有看到追風,也沒有看到元寶它們,又有些奇怪。 這些日子,他的主要精力全在鞣制皮草上了。 馬上入冬,一家老小怎么都得準備一套保暖性能好的蘇恩,加上呂律這里的狍子皮、熊皮、黃牛皮和準備用來做墊子的那張狼獾皮,還有三人一起進山抓雄鹿,打回來的那些豺皮,這些東西加起來,數量可不少,是個不小的工作量,關鍵是干這玩意兒,費勁不說,還挺枯燥。 “今天沒出去,我只是隨便溜達一下……趙老爹沒在家?” 剛才過來的時候,從木刻楞的窗戶中看到在炕上縫制著東西的烏娜堪,現在又看到在鞣制皮毛的趙永柯,只有趙團青沒見到了。 “我阿瑪在家呆不住,進山打溜圍去了,要到快要吃完飯的時候才回來。對了,你們的蘇恩已經縫制出來,快進屋試試!”趙永柯拉著呂律往木刻楞里邊走。 兩人一起進了屋子,在炕上用筋線縫制著蘇恩的烏娜堪趕忙下炕,客氣地招呼呂律坐炕上,忙著倒茶泡水。 屋里空蕩蕩的,只是有一張簡單的炕桌,炕上連炕琴都沒有,買來的被子和那些皮毛制作的褥子,就疊放在炕上。 和呂律之前一樣,里面空蕩蕩的。 “還住得習慣嗎?”呂律笑著問道。 “是有些不習慣,但比起撮羅子,屋子里要暖和舒服得多,慢慢就好了,烏娜堪和孩子們都挺喜歡?!壁w永柯也笑道。 “他主要是覺得每天打掃整理起來麻煩,沒法像在撮羅子里邊那么隨便!” 烏娜堪顯得很高興,在一旁直接戳了趙永柯的痛點。 在山里邊自由慣了,生活上也隨便,現在定居下來,發現總有做不完的雜事兒,也覺得不自在。 不過,呂律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在完全認識到定居下來種莊稼的好,就沒啥問題了。 接過烏娜堪泡的茶水,呂律坐到炕上,吹了吹水面漂浮的茶葉喝了一口:“元寶它們的防護背心做出來沒有?” “做出來了……” 趙永柯說著,從炕上跳下來,去了里屋,很快抱出一些東西:“也不知道合不合適……烏娜堪,去把兄弟的蘇恩和熊皮大衣也拿出來,讓他試試,萬一不合適,也好改一下?!?/br> 呂律關注的重點在這些防護背心上。 烏娜堪的手藝很好,做出來的東西,甚至比呂律想的還要細致得多,需要縫合的地方,都用筋線細密的縫過,很結實。 別以為是玩弄針線就覺得簡單,縫制普通布料的衣物,尚且需要用力,這是縫制皮革,尤其是比狍子皮厚實了不少的黃牛皮,更是得花費大力氣,頂針不結實點都很容易壞。 他隨手拿起一個防護背心掂了下,也就大概三斤左右,問題不大。 防護背心,做成了一個整體,從背部往下,在腹部位置有皮扣子相連,能調節松緊。 東西一到手,呂律就有些坐不?。骸拔夷没厝ソo元寶它們試試!” 說著起身就要走,卻被趙永柯給叫?。骸澳銊e急啊,先試試衣服!” 呂律愣了一下,接過烏娜堪遞過來的蘇恩,自己先試了一下,很合身。 為了騎馬方便,衣服上設計了開叉,在膝蓋、屁股和肘子位置,加厚了一層狍子皮,在邊緣都縫制了花邊,穿上身就覺得暖洋洋的。 狍子皮不懼風雪和雨水,保暖性能不錯外,還特別適合在雪地里摸爬滾打。 至于熊皮大衣,張韶峰分去一張熊皮后,剩下的那張按呂律要求,做成了陳秀玉穿的,包括她的蘇恩,得帶回去讓陳秀玉試過才知道。 再配上同樣是袍子皮制作的帽子,穿上去以后,呂律都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鄂倫春人了。 “身上沒帶錢,改天我把工錢給嫂子送過來!”呂律很滿意地說道。 “還是不是兄弟,我要真想著要你的工錢,就不答應了幫你做了!”趙永柯瞪了呂律一眼:“平日里你可沒少幫我們張羅各種事情,我都沒跟你談錢,你跟我談啥錢啊?!?/br> “弄這些皮毛,可耽擱了你們不少時間……”呂律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等下雪了,我跟我阿瑪進山,好好打上幾天獵就啥都回來了?!壁w永柯笑道。 “那我就不跟你們客氣了!” 呂律說完,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了大半,然后將六條狗的防護背心抱起來,再加上蘇恩和熊皮大衣,可是不少的東西,一個人還有些不好抱。 “烏娜堪,我跟兄弟過去看看這些給狗子們做的防護背心就回來?!?/br> “好!” 趙永柯跟烏娜堪打了招呼,跟著呂律一起出來,順便將呂律抱著的東西分了一些抱著。 在離開這片草甸子的時候,呂律突然想起陳秀清的事情,回頭跟趙永柯說道:“趙大哥,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找王大哥說點事兒?!?/br> 他說完,將抱著的東西放草地上,朝著王大龍所在的小山脊上爬了上去。 “你們忙得挺快啊……這大概還要多少天才能弄好?”呂律在看到一干子人的時候,隨口問道。 “不快不行了,這馬上霜雪跟著就來,到時候這土地可就全凍住了,到了那時候,挖坑栽樁太費勁了,十字鎬挖在這土上跟挖在石頭上似的,大伙都想趕著在冰凍起來之前,把柵欄建起來完工。我們幾個已經說好了,等這里事情弄完了,就一起組個木幫,讓大龍當把頭,一起約著到響水溪伐木?!?/br> 白狗剩沖著呂律笑笑說道。 “這也挺好,你們這一幫子人湊一起,干活都舍得出力,又合心,到了林場,肯定很有搞頭。不過,可別忘了,到明年開春,清子那里還有房子等著你們建呢?!?/br> “那肯定忘不了!” 呂律抬頭看向在遠點的地方,抱著油鋸鋸著木桿的王大龍,快步走了過去。 之前不習慣用油鋸,在呂律那里把油鋸用習慣了,一個個都覺得這是好東西,考慮到去林場伐木也要用,王大龍、白狗剩和孟奎松三人,都自掏腰包買了一臺。 看到呂律走來,王大龍將油鋸關小油門,沖著呂律打招呼:“兄弟……” “我過來是想跟你說一聲,后天早上,清子準備去上門提親!” “后天……好,后天我們都在家等著,到時候你也來!” “我……我就不過去了,清子請了王大爺,他是屯長,就是最好的見證人?!?/br> “主要是你有好長時間沒到過我家了,湊在一起喝個酒。至于燕子和清子的事兒,就走個過程而已?!?/br> “這喝酒有的是機會……我到時候看吧,如果沒事兒,我就過來一趟!” “行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趙大哥還在下邊等著我,回家還有點事兒,就先走了!” “你忙!” 簡單把事情說完,呂律轉身快步下山,跟趙永柯兩人一起往自己的草甸子走。 都沒有騎馬,為了走快些,自然選擇了走小道,正是那條呂律和孟兆華在林間遭到狼獾襲擊的林間小路。 兩人邊走邊聊,在靠近自家木刻楞對面山脊的背后時,呂律看到了林間土路上停著的兩輛裝了柈子的架子車,不是江顯昌和那漢子的還會是誰的。 呂律眉頭微微一挑,四下掃視一眼,遠遠地看到山脊上柵欄旁邊的一棵大椴樹后邊,江顯昌和那漢子,在那里探頭探腦地窺視著草甸子。 果然有目的! 看兩人這德行,呂律一下子就確定了。 “這兩人干啥呢……”趙永柯忍不住出聲問道。 “噓!”呂律沖趙永柯做了個噤聲手勢,拉著他快速鉆進林子里,借著林木間的大椴樹和小灌木遮擋,藏了起來。 等了四五分鐘后,兩人順著山坡上的小道,快速跑了下來,回到馬車邊后,四下瞅了幾眼見沒什么人,那漢子先開口說道:“那些鹿就那頭公鹿值錢,能取根鹿鞭,別的都是小鹿和母鹿,又沒鹿胎啥的,沒搞頭。還有那幾只獐子,也就兩只公獐子能取香囊……你不是說這草甸子里還有三只半大猞猁嗎?咋看不到?” “那猞猁估計沒出來,平時就放在家里養著,我昨天經過的時候還看到了,就在草地上睡著。你要弄你也別想著這些東西啊,就前幾天碰面那次,那發臭的口袋里你知道是些啥?里邊全是水狗子皮、青根貂皮和狼皮,單是那些東西,就是大幾千塊錢的東西。 還有啊,這盲流子前兩個月領著人去了一趟長白山,我聽說啊,每個人回來,最少的也分到四五千塊錢,還有平日里積攢的,他現在手頭這些東西賣掉,加上那些錢,最起碼得有兩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