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移情別戀后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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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這?么?早?!?/br> 蘇窈心神不?寧,避開他的視線,“睡不?著了?!?/br> 魏京極沒有戳穿她,視線在她身上滯留片刻,而后,翻身下榻,穿靴子時,他動作停頓半秒,云淡風輕地轉過?話題。 “那些女人,我會讓她們今日全部離開?!?/br> 蘇窈想要他這?樣做,可如今魏京極這?樣做了,她反倒不?安。 他表現的太平靜了。 或者說?,根本對圣人的密旨視若無物,睥睨無謂。 這?種超乎尋常的從?容讓蘇窈覺得他壓根沒將圣人放在眼里。 白露進來收拾時,不?期然瞧見滿地零碎的舞衣碎布,淡淡晨光打在地上,有數個地方閃著細碎金光。 昨日白露親手給蘇窈穿上的舞衣,自是知道那是腰臀處用紅線串起的金鈴鐺,如今散的滿地都是,被陽光一照便閃人眼。 她先?收拾了些痕跡,將窗上掛纏著的紅線清理干凈了,方才叫人來打掃。 蘇窈睡到午時,整個人都蔫蔫的。 白露遞過?來一封請柬,因?昨夜魏京極宿在了主?殿,她由衷為蘇窈高?興,笑道:“太子妃,這?是盛家小姐邀您半月后去大相國寺燒香祈福的請柬,您許久沒往各處走動了,不?如與盛家小姐去散散心罷?!?/br> ———— 秋高?氣爽,枯黃的葉子伴隨著古寺鐘鳴,別有一番古韻之美。 蘇窈與盛華燒完香,各求了幾道符,便坐在涼亭內乘涼,數位侍女端著巾帕茶杯站在亭前,潺潺流水將河岸邊的鵝卵石潤的圓滑百狀。 梵香凈徹,蘇窈緊繃許久的神經也逐漸放松下來,“盛華jiejie,你怎么?想到要來大相國寺求姻緣的?” 盛華喝了一口茶,道:“我不?過?是聽說?,太子殿下一反常態,收了不?少舞姬進東宮,怕你一時想不?開,又與他起了爭執,這?才想借這?個由頭將你帶出來,一為排憂,二為再教你些事?!?/br> 蘇窈依在美人靠上,扇了下扇子問:“教我什么??” “你無父母姊妹照拂,我便將你當?自家meimei,所以才同你說?這?番話,你也莫怪我好為人師,”盛華解釋一番,才道:“我聽說?太子殿下帶回那一批舞姬之后,沒過?多久又全遣散了,若沒猜錯,這?事定與你有關?吧?” 蘇窈扇風的動作一停。 “你與太子殿下雖為少年?夫妻,可日后在宮里僅靠這?么?點情分是無用的,你該學會拉攏人心,我瞧你一路上悶悶不?樂的,定是與太子殿下又起了爭執,”她猶豫道:“為了充盈后院一事?” 蘇窈不?知該怎么?和盛華解釋這?事,簡單道:“不?是?!?/br> 盛華略有意外,還欲再說?,卻被蘇窈搶過?話茬,討饒似的說?:“好jiejie,莫與我說?這?些道理了,我嫁人前被嬤嬤磨著背了許多呢?!?/br> 她終歸還是對遠離深宮抱有一絲希望。 圣人說?到底是魏京極的父親,他再如何放恣不?馴,也不?能抗旨吧? 因?此,蘇窈想了好幾日,想到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其實和離只是說?的好聽,任誰都知是被廢了太子妃之位。 若跳過?中間種種,只要她不?守規矩,照著圣人不?喜的模樣做,譬如善妒,整日霸著魏京極之類,即使魏京極真納了誰,她的太子妃之位也坐不?長久。 這?個天下,總歸還是圣人的。 盛華無奈地笑了笑,邊搖頭邊提起保正緣的姻緣符打量。 蘇窈看她模樣,打趣道:“盛華jiejie莫不?是有心儀的郎婿了,怎的瞧個不?停?!?/br> 盛華嘆了口氣道:“是有個,不?過?……” 她面色有些異常,看著蘇窈道:“可他近些時日情況有些不?大好,父親和母親還在思量,你可知,太子殿下借著一樁案子,下獄了許多重臣,如今的朝堂,簡直像被血洗了一遍?!?/br> 蘇窈一怔,不?自覺想到這?些日魏京極平靜淡漠的目光。 有些話不?能說?明白,盛華能用“血洗”這?個詞,已能說?明這?背后的隱示。 魏京極奉旨監國,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段時間,他與圣人的關?系恐怕勢同水火。 盛華道:“早在太子殿下回京時,便有人參他,斥他將軍中專橫血腥那一套帶入朝堂,如今他弄的動作這?樣大,人人自危,已有不?少人以性命威脅圣人廢儲了?!?/br> 蘇家只剩下了蘇窈一人,無人身在朝堂,她在東宮,也無人會告訴她外頭的風云變幻。 盛家則不?同,世代簪纓,能人輩出,在朝為官者不?在少數,盛華多少能聽到風聲。 蘇窈隱隱有些不?安,走神許久,手中的扇子才重新動起來。 …… 大理寺廳堂視野昏暗。 刻有大周律令的墻壁旁,身著淺碧色服制的官員面色嚴肅,手上拿著一份邸報與衙役低聲交談。 另有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將上了鐐銬的犯人帶來,看守照名冊清點了,立刻帶了人跟隨評事走進里堂。 里堂門緊閉,他們就在外邊候著。 四面的墻上擺放各種刑具,刺人的血腥味沖入鼻間。 然而,中央卻擺了一張干凈的案臺,案臺之后,魏京極將又一份血書壓在硯臺下,沒什么?溫度地笑了聲。 “十七樣刑罰,倒有幾分義?氣?!?/br> “殿下!殿下,老臣知錯了,還請您給老臣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殿下!” 魏京極將底下嘶嚎這?人的名字劃去,眼皮微斂。 “死牢?!?/br> 哀求那人頓時遍體生寒。 梁遠會意,推門叫來幾名衙役,不?顧嘶啞可怖的嘶吼,將人拖去死牢。 回來后,魏京極問道:“還有幾個?!?/br> 梁遠翻看名錄,回道:“方才是最?后一個,至此所有疑犯皆審訊完畢?!?/br> 說?著,他停頓片刻:“殿下,您不?怕圣人怪罪下來么??” 魏京極淡嗤道:“他要降罪,早發難了?!?/br> 梁遠默然,從?手中遞上一封信:“殿下,這?是當?年?與高?相交好之人供出的證詞?!?/br> 他已經看過?內容,趁魏京極看信時,將自己知道的全盤托出。 “高?啟之家境貧苦,一生清寒,少有人知他年?少時也曾是美人閣的???,那時的美人閣始建,難登大雅之堂,文人舉子為免惹來非議,對外皆不?報真名,高?啟之曾以“陵公子’為名,與當?時的淑妃娘娘引為知交?!?/br> 說?到這?,梁遠免不?得想起有關?五皇子身世的異議。 “這?證人的供詞里,高?啟之與淑妃娘娘相識的時間,早于淑妃娘娘進宮之前,淑妃娘娘進宮后,高?啟之便再未踏足過?美人閣?!?/br> 這?個消息倒出乎魏京極意料之外。 信紙被送入燭火,頃刻間被焚為灰燼,他目光饒有興致,“將證人提來,隨我進宮?!?/br> 梁遠一愣,“殿下這?是要……” 魏京極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變得冷峻。 他眸底劃過?一絲冰寒,凜長劍眉微蹙,冷聲道:“自然是給圣人尋些事做?!?/br> 免得他閑。 梁遠立刻聽出了青年?話里的淡淡的遷怒,不?敢多言,回答道:“是,微臣這?就去準備?!?/br> …… 籠罩在京都上空的烏云越來越大。 京都世家人人明哲保身,生怕被牽連進軍餉一案,隨著入獄的人越來越多,對魏京極口誅筆伐的人也少了許多。 盡管行事無情了些,卻不?得不?說?,若是圣人來查,必定沒有魏京極做的干脆迅速。 丞相府被搜查的前一日。 蘇窈躺在湖邊的美人榻上曬著太陽,精美絕倫的漆紅釣具延伸釣線,末端沉入水面。 她這?些時日接了不?少宴請的帖,為的是多了解外頭的局勢。 魏京極與圣人針鋒相對,她能否順利被廢,卻還得看圣人,因?此她尋了個理由,請盛華多多留心宮內的情況,她姑母為賢妃,要知道些動靜也容易。 魚兒?咬鉤鼓腮時,白露從?月門外走進,腳步匆匆。 “太子妃!” 蘇窈從?美人榻上坐起,被曬的有些困,皮膚白里透紅的。 “何事這?樣匆忙?可是盛華jiejie的人來了?!?/br> 白露看了周圍一眼,俯身過?去道:“正是,這?是盛家小姐給奴婢的,她說?這?是要緊的大事,叫您看完之后定要記得銷毀了?!?/br> 蘇窈接過?紙條,弄直了,那紙條筆墨干凈,只有一句話。 ——“圣人病危,續命不?過?初春?!?/br> 她腦海重重一震,如墜冰窖。 第45章 蘇窈手上捏著信紙, 將?上面的字反反復復看了許多遍。 等到白露意識到不對勁,喚了她好幾句,她才停下, 下巴像是猝然失力, 壓在?膝蓋上,看上去?慌亂無措。 她心里驚濤駭浪。 良久,才動了動唇。 “拿盞燈來?!?/br> 白露拿了燈來,橘黃色的燭火被風吹歪, 火絲蔓上信紙。 她拿絹布包著灰燼, 擔憂道:“太子妃, 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您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br> 這幾日雨水多,空氣清新。 岸邊的花草上還掛著將?落未落的水珠。 蘇窈看著地上唯一一株蔥綠如翡翠的草, 那水珠里倒映出的她的模樣, 像極柔軟透明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