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書亞新人
佩鉑西只是偶爾回來一次,處理一些堆積的事務便會離開,作為他的女兒,你會接管這里的大部分處理權力——雖說如此,阿戈斯樂園是個老牌妓……會所,一切都早已成型,自有一套運轉的規律,用不著你cao心什么。 或者說,由于你在這里長大的緣故,各位職工都把你當成親密的朋友和小輩而不是上司,對你分外溫和,因此在你生活過程中,經常得到各位身價高昂的哥哥弟弟免費的服務,行走在“工作間”外的走廊上,一被抓住空隙,就會有各色美艷過頭的男人纏上來親昵地抱一抱,再順勢親親臉,大多只是溫柔的玩笑,他們樂于逢迎,你也樂于接受。當然隨著你的成長不少人逐漸存了別的心思,但暫且按下不提。 將抱著你不愿意撒手的美艷男人哄回他的工作崗位,你敲了敲貓科獸人總管室的門,很快就有了回應。 是米諾,貓科獸人的領班。他是只尚且年輕的雄性猞猁,上個月才滿二十歲,棕黃色的豎瞳微微瞇起時會泛起珠玉般澄澈的光輝,圓潤卻又上挑的眼尾總是點綴著萬般的風情。他身段正如貓般纖細窈窕,收在制服下的細瘦腰肢如一彎漆黑的新月,側目看來時,如果發現別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毛茸茸的尾巴就會輕輕地擺上一擺,總像蓄意勾引。 年輕、美艷、富有心機又懂事,怪不得年紀輕輕就成了領班。 “呀~科爾娜~你終于來了呀?!?/br> 他笑瞇瞇地挽住了你的手,把你拉進房間。里面還有其他休息的貓咪們,見你進門,紛紛地湊過來撒嬌。你挨個摸摸他們的頭,呼嚕聲便此起彼伏地響起來。 “科爾娜~再摸摸我的頭嘛,耳朵也給你,呼呼~” 貓科獸人一旦嬌俏起來,發出的聲音就會軟糯到讓人心上發癢,你也不能免俗,嘆了口氣隨他去了。 米諾只是在一旁用甜蜜的眼睛看著,他并不像其他貓科獸人一樣嫉妒心強——或者說,他可以很好地壓制自己的嫉妒。等你擼完了貓頭,他才挽著你的手將你從人群里拉開。 “好了好了,別給科爾娜添麻煩,今天叫人家來是有事要辦的?!?/br> “哎——米諾哥真狡猾——話說今天,是叫科爾娜過來干什么呢?” 年幼的貓人貼在你身邊不愿離開,柔軟的襯衫半搭在肩頭,散發出陣陣迷離的香氣。他捉住了你的手,毫不吝嗇自己細膩的皮膚,往你手上塞。 “老板上次來的時候交代過我要把夜班的賬本也交給你,所以要科爾娜來交接,今天要辦的事正經事喲?!?/br> 米諾微微瞇起了眼眸,帶著笑意將你身邊的貓人驅逐了。對方不太情愿地撇了撇嘴,離開了你。 “好吧……不能耽誤科爾娜做正事……” 你無奈地笑了笑,薅過貓頭來在他頭發上響亮地親了一口以示安撫。對方開心地羞紅了臉,然而其他的貓咪卻又為你額外的對待紅了眼睛: “不行??!不能只親他一個人!” “我也很乖哦,我也很乖!科爾娜!” “我也想要親親!——” “好啦好啦……” 被蜂擁而上的貓咪們淹沒,你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嬌軟抱怨中,看到了獨自坐在角落里的安靜男子。 他像一片遺落的月光。 無言、寂寞而孤高。 “……” 你略有些怔愣地看著他,不自覺失語了。 他的長發像新繅的蠶絲,根根分明地垂落在肩頭,卻又在人的視線中模糊成一瓣蟬翼般鋒利易碎的玉片,清冷肅殺,猶如還未飲血的利器,因此顯得潔凈異常。 他垂眸著,誰也不愿看,貓耳只偶爾抖動一次。雙手放在膝蓋,乖巧之余又顯得頑固,偏偏要人想他抬起頭來。明明身穿同樣的制服,他卻顯得格格不入。 “……科爾娜?” 米諾的聲音讓你回神了。你收回視線,他就魅惑地抿嘴一笑,主動開口介紹道: “他是剛來的新人約書亞,剛剛通過培訓,還沒開始上班,讓他在這邊熟悉一下環境——科爾娜?要去打個招呼嗎?” “好?!?/br> 你已經鎮定下來了。在阿戈斯樂園長大,你見過的美男子簡直算琳瑯滿目,盡管他確實是個俊逸出塵的男性,但你仍不忘你的身份:阿戈斯樂園老板的女兒,你有責任了解這個會所里所有的員工,并給予他們善待。 貓咪們安靜下來,給你們談話的空間,你走向了他面前,他如同木頭一樣待在原地,一言不發,你只好主動介紹自己,伸出手來: “你好,我是科爾娜,佩鉑西的女兒,初次見面?!?/br> “……” 他這才緩慢抬起頭來,看了你伸出的手掌一眼,似乎興趣缺缺,又毫不在意地扭開頭。一只冷淡的貓咪,你哀嘆。但你并不為他的無禮生氣,只是繼續說: “我希望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我們能和睦相處,好嗎?” “……工作?” 似乎某個詞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他喃喃道,終于肯正眼看你。那是雙漂亮極了的鴛鴦眼,澄澈的藍眼珠與透亮的綠眼珠,無論哪只都閃耀異常。 可惜的是。你再次哀嘆。那雙如此美麗的眼里浸潤的是尖銳的仇恨與怨懟。 “工作?你把這骯臟的交易稱為工作?” “……我想你知道你工作的性質。順便一提,你坐在這里就意味著你與佩鉑西簽訂了不可違反的契約,我希望你遵守約定?!?/br> 你的手掌依舊沒有收回。他非常高傲,誠然,所以讓他服從你的第一步就從握手開始,不管他愿不愿意。 “……約定,強迫性質的也叫約定?狡詐的狐貍……” “我不得不提醒你,約書亞,記得你不久前受過的教育?!?/br> 見情況不對,米諾站了出來,擋在了你身前。 “科爾娜,看來是我判斷出錯,我以為留他些野性會讓客人有新鮮感。你今天先回去吧?!?/br> 你沒有退后,但米諾的話明顯成了壓垮約書亞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想起什么可怕的經歷,瞳孔閃爍著恐懼,手腳輕輕顫抖起來,你見狀喊他的名字: “約書亞?……” “別碰我!” 尖銳的獸人指甲劃破了你的皮膚,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你吃痛地捂住手背,他恐慌地往后瑟縮,見到你的傷口卻也愣了一下。 “不,我……我沒想……” “科爾娜!” 他那羸弱的辯解很快被其他貓人的尖叫聲掩蓋,擁有出眾嗅覺的貓咪們嗅到刺鼻的血腥味,一股腦地撲過來。米諾的臉色晦澀不明,往日的嫵媚消失不見,只是以一種竭力維持的平靜說: “都別叫了,瓊斯,你先送科爾娜去處理傷口?!?/br> 米諾點了一個貓人就要把你推走,你有些不放心,回頭想看一眼約書亞,卻被眾眾的人影擋住。 “米諾,別做太過火!……” 你只得遠遠喊了一聲,米諾聽見你的聲音,強裝起笑臉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身去,你再看不清他的臉。 約書亞并不想傷害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他不得不在阿戈斯樂園茍且偷生,做以色事人的行當,對他那拮據的高傲來說,無疑是當頭棒喝,但盡管再多仇怨,他也不想將怒火發泄到無知者身上。 只是……只是他受到的“從業培訓”,有些太過嚴苛了。嚴苛到讓他根本不愿回想,被人揭露那層遮羞布一點,他就覺得腦袋中的弦要崩斷。 無論如何都不想再回到那種生活中去,無論如何也…… 但那個被他抓傷的女性又有什么理由應該接受他的恐懼呢? 他正內疚,頭頂傳來聲音,像一潑冰水,讓他瞬間清醒過來,復雜的情緒退縮,只留下恐懼。 “……約書亞。我似乎已經教育過你很多次,要收起你那嬌生慣養出的貴族性子吧。別忘了,你已經在契約上簽字了?!?/br> 米諾站在他面前,俯視著這個縮在角落里的年輕貓人。他臉上再沒有見人時的搖曳風情,尖銳的瞳孔毫不動搖,只帶著捕食者的冷酷無情與高高在上。 “你有什么不滿,大可提出毀約,然后承受你該承受的代價。你不敢,那就老老實實聽話。說實話,我覺得你一輩子都得呆在這,直到你沒用了。在訓練時我可以任你鬧,但你做什么都不該傷到科爾娜?!?/br> 他的語調帶著前所未有的怒氣,約書亞發抖地更厲害了,他想也不敢想接下來他將面臨的懲罰。 “你憑什么不喜歡她?” 米諾的語調甚至稱得上輕柔。 “你可以不喜歡這里的任何一個人,但你憑什么不喜歡科爾娜?她對你做什么嗎?繼續在這里生活下去,你會明白,在這種環境里,你能見到唯一的好人就是她,在這種下賤至極的環境里,只有她還在用善意款待你。你知道這有多么珍貴?所以你應該明白我們的心情?!?/br> 貓人們團團圍過來,獸瞳中捕獵與廝殺的欲望閃爍著,在約書亞怯弱的嗚咽中,那些獵殺用的利爪顯露出它的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