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花柳夜會:今晚月色未滿,妳我讓它圓滿
田老夫人喜歡花草,所以即使是個武將家里,庭園院落也修建得十分雅致,特別是柳尚婉嫁過來之后,匠心獨具,把前庭后院都安置得十分清幽雅致。 花芯沒有另外安排住處,直接宿到了花蕊的蕊香院,兩姊妹同榻而眠;花子墨也住到了田子硯的屋里,于是柳尚婉就將花承歡和嚴恩安排在前院與后院交接處的攬月齋。 花承歡晚上喝了不少酒,即使回客房后,婢女又端來了醒酒湯,嚴恩喝了就回房洗漱休息,而花承歡依舊心湖澎湃,都已經躺上床了,卻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時值五月,窗外飄來淡淡梔子花香,一輪要滿未滿的月高掛天上,枝枒橫斜,將未滿之月切割了兩三瓣,看得他心煩意亂,干脆起身,穿上外衣,沿著石道玉階,緩緩走了出去。 攬月齋名字取得好,上頭的字一看就是婉婉的手筆;與她已經和離十七載,這十幾年來,見過幾次面,但都是田俊在場的時候,一個克制、一個隱忍,所有溫柔繾綣蝕骨相思,似乎都在書房被那幾張薄紙給蒸騰出來。 他心里知道巨磊會對她好,從一場晚宴也能看出,婉婉在田府過得好,十幾年來,除了多了份成熟韻味,她臉色紅潤、眼神清澈,一看就知道過得極滋潤──至少翁姑疼愛,這一點花府就比不上。 他該祝福她,替她高興的,可書房里、宴廳上聽巨磊一聲聲叫她“阿婉、阿婉”,他卻心如刀割,每一聲都在切磨他的咽喉、都在掐他的心! 這時他才知道,十幾年來,他從未忘記,心里那最隱密之處,仍鐫刻著柳尚婉的名。 田府他從小就來,即使格局有些變動,但他知道前院有個小酒窖,方便主人隨時取用;他隨即走過去,順手拿了一壇出來,也不知是什么酒。 陶土蓋子上還貼封條,不知是什么陳年老酒,湊進鼻子聞,可以聞到淡淡酒香。 今晚適合喝醉。 他直接把蓋子揭了,顧不得儀態,咕嚕咕嚕連喝了好幾口。 好,真是好酒! 辛辣直接灌進肚子,頃刻間,沸出一陣酒香,竄在了舌喉之間。 肚子是熱的,也燒向他的腦子;走上石階,往右是攬月齋,往左是攬月亭,正在抉擇要往哪走,突然一道錚錚琴音傳了過來。 在左邊。 花承歡提著小酒甕往攬月亭而去。 月夜下的田府小徑,比白天看起來更加幽杳,在朦朧月影下的風景若潑墨山水,四周闃靜,只有那悠遠的琴聲像一條絲線,引逗著花承歡,朝發聲處走去。 那是一曲《湘水寄情》,花承歡記起來了,是那一次,他在婉婉房里聽她彈這支曲子,然后兩人發乎情卻止不住禮,就在她房里要了她。 猶記得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女人身體,那又白又滑的觸感,就像今晚的月色,而玲瓏起伏的線條,胸前如梅的紅點,至今仍是他心頭的朱砂痣。 花承歡心跳加快,分不出是因為琴音,還是因為又喝了酒,他腳步大了起來,終于看到發出優美琴音之處,果然是攬月亭,里頭一名白衣女子背著他,正在撫琴。 疾行的腳步漸漸變緩,花承歡舍不得驚動這下凡的仙女,夜風一吹,梔子花馥郁的清香盈滿空氣,他早該知道這是誰,只有這個女子知道,他最喜歡梔子花的芬芳。 女子演奏姿態極美,細腰挺正,曲線婀娜,雙袖如翅,十指纖纖,琴音如空谷瓊音,勾著男人魂魄。 花承歡血液里許久不曾激越的生機在澎湃流淌,渾身有說不出的沖動要勃發;他站在亭外女子身后,想不顧一切抱住這個女人,聞她身上的香氣,親吻她如月光的肌膚。 即使如今,她已成為了朋友妻。 夜風、月色、花香,琴音,纖麗的背影,讓他下腹開始漲滿、疼痛、煎熬。 曲調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女子妙手一挑,尾音震顫,直蕩到了花承歡心臟。隨著柳尚婉輕輕嘆了口氣,花承歡才發出聲音。 “為什么嘆氣?” 柳尚婉驚駭地轉身,看到是花承歡,眼底是驚愕和……瞞不住的驚喜,即使稍縱即逝,但花承歡看見了。 花承歡心里涌起一股難言的欣慰,心臟又開始小鹿亂撞,喉嚨干渴般的發緊。 柳尚婉盈盈起身:“表哥,你怎么……還沒睡?” “你不也沒睡?” 男人拾階而上,眼神帶著熱烈灼然,里頭燒著溫柔、親昵與……占有。 這樣的眼神,讓柳尚婉有些承受不住,忙撇開視線:“巨磊哥哥已經睡下,我看今日月色尚好,就出來坐坐?!?/br> 巨磊哥哥?花承歡心里略顯不快,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他走進亭子,將酒壇放在石桌上,用手指去撥弄琴弦,發出“鏗──”的清脆聲響。 “這把綠漪,是我送給婉婉的?!?/br> 一聽“婉婉”這稱呼,柳尚婉心里震動,有點慌張:“是??!這把琴好,我準備在蕊兒出嫁的時候,送給她當嫁妝?!?/br> 花承歡一聽,皺起眉頭,他踩著月色緩緩朝她跨一步,即使只是一步,柳尚婉也屏住呼吸,這男人衣服焚的香還是沉水;她又猛然低頭,花承歡的眸子黑白清澈,宛若帶電的月夜,充滿魔力,她怕被吸進去!一個倒退,卻不知踢到什么,整個人踉蹌歪了身子,然后一只斯文卻充滿力量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啊──” 花承歡一把抓住她,手一收,女子成熟溫熱的身子就貼到了他的胸膛。 花承歡深深吸一口氣:“婉婉,還是好香……” “季白哥哥……” “你還記得也曾這樣叫過我?” “自、自然記得?!笔畮啄隂]依偎的胸膛,此時靠了上去,讓柳尚婉身軀也不禁顫動起來。 花承歡攬上她的腰:“婉婉,可以告訴我實話?為什么這么晚不睡?為什么帶著綠漪來攬月亭?為何演奏《湘水寄情》?” “我……” 柳尚婉如何能說出真正的心意?她能說自己因為今日他的出現,攪亂了心湖一池春水?她能說因為這兩天和田俊父子激烈的巫山云雨,使她今日相見,就想起從前與他在榻上的鴛鴦紅帳纏綿繾綣?不能,她不能。 可言語不說,身體卻老實;花承歡摟的不算緊,她卻沒有逃開;眼睛更是迷蒙含情望著他,柔水盈盈。 “都說是睡不著了,哪有那么多原因?” “你說謊?!被ǔ袣g的桃花眼發出睿智的光芒,輕輕笑了一聲,低頭往她頸部嗅去,呼吸的氣體熱熱的,噴灑在柳尚婉的頸窩間,癢得搔人心魂。 “表哥,別──” 柳尚婉開始掙扎,前夫的氣息噴灑在耳際,迷煙一般,卻像什么迷香,讓她的腿發軟,理智告訴自己丈夫正睡在屋里,她應該要遠離前夫的懷抱,否則就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事。 她猛然推開花承歡:“今晚月色挺美,表哥若想欣賞,這亭子讓給你,我回去睡了,啊──” 男人一把又把她摟進懷里,桃花眸發出懾人精光:“今晚月色未滿,你我讓它圓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