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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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日本的方晚還不知道國內發生了什么。 她并不怎么關注八卦新聞,手機上也沒有任何短視頻APP和除微信以外的其他大型社交APP,至于聯系人,也就溫華和曹雅姬而已。 這也是她之前的歲月所沉淀下來的習慣。 四月底到五月份是日本賞櫻的黃金時間,只不過溫華對日本沒太多的記憶了,畢竟他也許久沒有來過,那點日語水平逐漸衰竭,所以兩人在關東和關西之間先選擇了語言門檻較低的關西地帶,然后再去關東地區看富士山和迪士尼樂園。 “我跟你說,我第一次來日本的時候,真是人生地不熟,電車需要不停地換乘,大熱天的我去三笠公園左拐右拐走了半個多小時,那個時候我跟你一樣細皮嫩rou,就跟你釣魚那會一樣,都被曬傷了?!睖厝A給她戴好情侶棒球帽。 方晚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將目光放在京都古城上:“呀!都說了不準提那件事了?!彼龝駛哪莻€色差到現在都沒有白回來??! 京都古城四四方方的,很像洛陽城的構建,在這樣的天地之間,周圍人來人往,那些熟悉的亞洲面孔,還有時不時摻雜著幾句中文方言,亦或是那些繁體漢字,都讓方晚覺得很熟悉,又很排斥。 日本的電視里的櫻花前線會播放櫻花的綻放地區,對于春天來說,櫻花是日本最重要的東西和事情。 兩個人走到了一條小道上,粉嫩的櫻花在兩側競相綻放,洋洋灑灑地飄落一地,像是小精靈在空中跳舞。 方晚將外衣脫下來圍在腰間,她一直都在拍照,這是外面的世界,更加廣闊自由的世界。 臨近五一的節日會有更多中國人來,賞櫻的地區游蕩著各色各樣的人,聚集在一起,相互擁抱著在櫻花飛舞的季節里拍照留念。 小道兩側下是兩條河流,方晚有點累了,走下階梯坐在斜坡的草坪上,溫華在旁邊給她鋪毯子。 方晚坐在櫻花樹下,呆呆地看著櫻花枝頭的光影落在溫華身上,耳尖上是被陽光穿透的紅色,俊美的面孔被照得溫潤如玉,散發著暖意悠長的氣息。 落櫻與眨眼之間,彎翹的睫毛抖弄芳華,光影在他眼底造就一副畫。 溫華從包里拿出水和零食,抬眼看她:“你在拍我?” “這么帥,不多拍幾張豈不是浪費嗎?拍完我就去投稿!” 周圍的草坪上其實還有不少人席地而坐,有穿著JK的美少女,相戀的情侶,還有有一家三口出來游玩歡鬧的場景。 在這樣陽光溫暖,光線明亮,連綿的藍與起伏的綠浪在天際之間交接相融的世界,這種自然又完美貼合的顏色,讓方晚那緊張的神經被一點一點撫平。 方晚靠在溫華的肩上,兩個人一起翻看照片:“去大阪的話想看什么?” “有吃的嗎?”方晚問。 溫華回想著腦子里較為久遠的記憶:“有……拉面、宇治園的茶葉、還有KITAMURA壽喜燒,你想吃河豚的話我們可以去太政河豚店?!?/br> 方晚抬頭看他:“河豚的話我還是怕死……不過那個什么壽喜燒是什么?” “就是日式的牛rou火鍋?!睖厝A低頭親了一下她的唇瓣,一片櫻花掉落在她的發頂,被他輕輕撣去,“在日本人的飲食文化里,牛rou火鍋可是很重要的一環,壽喜燒相當于高品質牛rou和精湛的店家手藝結合?!?/br> “嗷……”一提到吃的方晚就兩眼放光,“遠嗎?” “嗯……地鐵要去御堂筋線,然后在心齋橋站……大概還要走幾分鐘路,不復雜,這家店很有名?!?/br> “哇哦,還得是你,要是我一個人來我估計死都找不到地方?!?/br> 溫華笑:“我知道,畢竟你是個連自己停車停在哪都有點記不清的人?!?/br> “嘖,你能不能別揭人短啊?!?/br> 方晚握住他的手,那條拆完線后殘留在他掌心的疤痕是如此的清晰,像一條蜈蚣一個丑陋,當方晚低頭看時,眼底的光彩總是會沉寂下去。 溫華與她十指相扣,其實這幾個月來方晚的睡眠質量很不好,那次的綁架案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以至于偶爾她會從夢中驚醒。 夢里的她,無一例外地都死在了那個冰冷的冬天里。 夢里的她,仍然在反復重溫舊夢,回到瑞士那個石屋小村里,穿著亞麻長裙,在火光瀲滟之中,赤裸的雙足點滴落在長毯上。 她與年九逸擁抱、與他接吻、與他共舞。 窗外的雪是天神淚,他們并不慈悲,卻仍然假仁假義,落下冰冷的眼淚。 方晚覺得頭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老是做著同樣一個夢,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太過絕對,因為她真的很久沒有想過年九逸了。 現在也不是想他的時候,否則在被綁架的那一天,她就應該沖出去,沖到他懷里,請求著救贖和解脫。 “打擾一下,請問你是……溫華君?” 一道非常溫柔且細聲細氣的女音從身后傳來,方晚聽不懂日語,并沒有察覺到女人嘴里喊了溫華,倒是溫華,在愣了片刻后便回頭。 “啊……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了?!?/br> 溫華有些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方晚這才注意到,她轉過來來看,那是個打扮得很居家的女人,長相很溫柔,尤其是她的笑容,就像眼前枝頭抖動的櫻花。 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小女孩,似乎是有些害羞,躲在女人的身后偷偷看著溫華的臉。 溫華微微張唇,遲疑了片刻,目光在女人和女孩的臉上來回轉動。 “……佐伯…亞美?” …… 童話故事里,總是美麗的公主被作惡多端的惡龍抓走,然后王子英勇斬殺惡龍,與公主幸福地生活作為結尾。 那么結尾之后的生活呢? 那些開始共同生活后,能夠窺見彼此光鮮亮麗皮囊下最丑陋最不堪的一幕時,這就說明他們不再是孩子了。 因為只有孩子,那些心靈純潔無瑕的孩子才會相信公主與王子是幸福生活的,無所謂身為國王與王后的職責、面對百姓的威嚴、邊疆國土的侵犯、以及夫妻之間的至近至遠,至親至疏。 又或是…… 公主……與惡龍…… 龍是喜歡閃閃發光的寶石黃金的生物,于是為了留住心愛的公主,它準備了無數珍貴的,堆砌如山的金銀珠寶,打造成一座奢華yin靡的宮殿,讓公主在其中安享榮華富貴。 年九逸看著自己的鐵劍和那座宏偉的宮殿,以及盤旋在宮殿上張開雙翼的巨龍,還有無憂無慮的,撫摸惡龍頭顱的公主。 那一瞬間,好像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了。 驚醒是一瞬間的事情,辦公室內靜悄悄的,時針和分針在迷蒙的視線中逐漸清晰,聯合指向四點半點。 年九逸默了一會兒,身體往后仰在座椅上,手背遮住眼睛,胃部那仿佛正在不斷下墜的空虛疼痛感仍然隱隱襲來。 還未下班的公司已經不太安分了,這個爆炸性的新聞足夠點燃他們的八卦之魂,在這個城市,在這樣的小格子套間里,幾乎每個人都在談及討論這件事,暗自猜測,妄自揣摩。 嘰嘰喳喳的聲音很吵,紀德經過時,微微咳嗽了一聲,他們便驚慌失措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拿著資料往年九逸的辦公室走去,這件事確實足夠讓人震驚。 溫華? 方晚? 這是兩個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人聯系在一起的名字。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正要敲門,年九逸從里面打開門出來。 “年董,這是您要的報告?!奔o德說。 眼睛在年九逸的臉上輕輕掠過而低垂,他看起來并不是憔悴,耷拉下的雙眼更像是沒有睡醒的疲憊。 他的手臂上掛著外套,似乎是打算外出。 年九逸眼眶泛紅微顫,一眨不眨地看著紀德:“你說……公主會喜歡上惡龍嗎?” “什么?” “還是說……”年九逸垂下眸,閃爍著困惑,又抬眼看向紀德,“屠龍的少年要變成惡龍,公主才會回心轉意?” 紀德愣了片刻,抿唇轉頭看了看身后的走廊,然后將年九逸推進辦公室。 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對。 年九逸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陷入迷茫的僵硬:“是我那天說話說的太重了嗎?” “是我不應該那天就那么離開嗎?” “是我不應該動手打她……” “都是我的問題……”年九逸猛地看向紀德,“因為我沒能早點察覺自己愛她,所以她就走了?” 紀德咽了咽口水,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年董,那不是你……不全是你的過錯。方小姐畢竟是跟自己的親哥哥搞在一起過,這樣的過往,就算是其他人也會唾棄,更何況她還欺騙了你,你身為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丈夫,生氣本就是情理之中?!?/br> “所以溫華乘虛而入了……而我沒能救得了她……”年九逸痛苦地皺眉,“她……她最怕冷了…以前冬天她都會把腳縮在我懷里…那樣的大冬天,她一定很害怕……很冷……” 方晚就像一個短暫屬于他的人,神的眷顧讓他們共同生活了七年,但最后還是該離開就離開。 因為命運的結尾顯示她不屬于他。 年九逸捂住臉,垂下頭嗚咽。 紀德沉默,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