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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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九點溫華起床,外面大雪已經枯盡,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朵偶爾飄下。 方晚完全睡死過去,絲毫沒有要醒的樣子。 九點半溫華去開會,讓曹雅姬準備一份早餐,吃不吃是一回事,準不準備的心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直到下午四點方晚才悠悠轉醒,室內熱的她渾身難受,嗓子眼都要冒煙了。 溫華從外面回來,方晚正吃飽喝足坐在沙發上喝茶,見他進來,用眼尾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放下茶杯,把桌上的一張紙移了過去。 “看看吧,我給你寫了點東西?!狈酵砺曇羯硢?,昨晚喊的太累了。 溫華眉頭一挑,坐下拿起紙,上面的字是她手寫的:“居然還有協議這種東西……同房次數……兩次?一天兩次嗎?” “不,是一個星期兩次?!?/br> “一個星期兩次?!”溫華放下紙,劍眉皺起,“你怎么不干脆憋死我算了?!?/br> 方晚無所謂般攤手:“如果你想要找其他女人泄火的話我也會容許的?!?/br> 溫華頓時噎住,一口氣堵在他嗓子眼里上不來也下不去。 “說真的方晚?!睖厝A咬牙切齒,眼眸犀利,“我有的時候真的想掐死你,真的?!?/br> 聞言方晚不干了,瞪著眼睛站起來:“你要真找我才應該掐死你!” “我……” 門被敲響,阻斷了有些情緒的兩人,曹雅姬的聲音傳來:“溫董,我端來了水果?!?/br> 溫華默了片刻,一想到她喉嚨還不舒服著,心里那口氣就漸漸散去,讓曹雅姬端進來。 馬上是摘草莓的好時候,可惜她出不去。方晚吃著通紅清甜的草莓,翻看最近的雜志。 “元旦有什么打算嗎?”溫華見她又開始不搭理自己,開始沒話找話。 “能有什么打算,就那么過唄?!?/br> 她又不能到處走,身上還沒手機,經過中秋節的教訓,溫華是肯定不會讓曹雅姬他們離開她那么久了,但方晚還是打算讓劉姨他們回去一天,反正除夕的時候也會這樣,不如早點適應孤獨的生活。 不對,她早就適應了。 適應了好多年了。 這些節日其中蘊含的意義,于她而言并沒有什么特殊。 溫華只是默默地凝視她的側顏,流暢圓潤的線條,秀美生動。 元旦那天,出了一天的太陽,外面的積雪豐厚,被別墅的清潔員工打掃清理,遠處庭院里的噴泉都換上了溫水,熱氣飄蕩,避免被凍成冰的尷尬局面。 方晚一大早就牽著清閑出去散步,看著白茫茫的世界,陽光籠罩雪面,散發著如同鉆石的金輝。 她想,是新的一年啊。 元,謂“始”,元旦就是初始之日之意,由新歷來算,這又是新的一年。 真的又是新的一年,數數日子,她在溫華身邊已經待了這么久了。 太平山頂就在京勇市市區,所以劉姨他們回去看家人比起在銅雀臺簡單不少,曹雅姬這次無論如何都不敢再離開她,方晚拗不過,就同意她留下來陪自己。 “方小姐,你小時候是怎么過元旦的?”曹雅姬看方晚從下層冰箱里拿出一塊rou,突然問。 正打算簡單做點吃的的方晚聽到曹雅姬這么問她,一時間有些恍惚。 記憶在腦海里一段一段浮現,那些記憶都很破碎、模糊、短暫。 那些記憶拼湊著,方晚拿起盆裝熱水給rou解凍:“嗯……其實我對節日沒什么特別的感情,只是覺得這樣的大節日學校就會多放一天假,尤其是到了高中,然后回家吃大餐,我mama做飯可好吃了?!?/br> 曹雅姬很感同身受地笑,起身來幫她切辣椒:“高中那種地獄模式,在學校里關一個月回到家那簡直是到了天堂。不過我家是我爸掌勺,因為我媽廚藝是真沒天賦,她呢就喜歡打打麻將,而且手氣很好,只有我爸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會幫他打打下手?!?/br> “我爸也是沒什么天分。有一次我媽住院了,我爸都差點把廚房炸了,做出來的都是些黑暗料理,不過還好,我哥會做飯?!?/br> “哈哈哈,那真是萬幸?!?/br> 方晚看了一眼窗外,又開始下起了大雪:“下雪的早上是最冷的,我們這里都這么冷,你說要是在大東北那豈不是更冷?!?/br> “他們有地暖不怕,室內熱得完全可以穿短袖吃冰棍?!辈苎偶戳讼词?,“我聽說東北那邊,樓房的北邊在冬天就是天然的冰箱,家里需要的什么雞鴨魚rou都可以往那那里放,比冰箱給力?!?/br> “那里曬不到太陽嗎?” “北陽臺應該不怎么能曬到太陽,而且陽臺都是帶門的,除非是開放性廚房連接到了陽臺,不然把門一關,地暖也沒有,門內門外那就是兩個季節,墻體又厚,又是雙層玻璃,就算是有陽光的南陽臺那也得是零下十多度了?!?/br> 方晚聽得縮脖子:“聽你描述我都受不了,我很怕冷?!?/br> 兩個人就這樣東聊一句西聊一句,氣氛很融洽。 中途溫華打個電話過來,方晚坐到沙發上,一邊跟他視頻一邊看電視,電視正放到某個吸引人的點,方晚的語氣有些敷衍。 曹雅姬聽著,其實都是些沒什么營養的話題,無非就是溫華問她今天怎么樣,吃了什么,感覺怎么樣……這樣的話他每天都問,而方晚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他都會覺得緊張。 說實話,曹雅姬真的很喜歡方晚,她是一個很美好的女人,調節情緒的能力很強,不會讓自己過度陷入在沼澤之內,而有些話曹雅姬只能在自己心里想想,那就是溫華實在配不上方晚。 她太清醒了,跟以前那些會沉淪在愛情虛妄里的女人不一樣,就溫華這一天三個電話起步來跟方晚聊天的狀態來看,被牽住鼻子走的人是溫華才對。 曹雅姬從冰箱內拿出劉姨留下來的甜酒,用熱水沖了兩杯,遞給正好打完電話的方晚。 “溫董又來查崗了?”曹雅姬捧著杯子問。 清閑跳上了沙發,在曹雅姬腿邊嗅了會,她伸手摸了摸這只長大不少的狗,清閑又晃了晃腦袋,跳到方晚身側去,差點撞翻她手里的甜酒,然后乖順地趴在她的腿上。 “嗯……”方晚喝了一口,甜味和淡淡的酒味在唇齒內散開,“老是說一些廢話,我都懶得搭理他?!?/br> 曹雅姬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邁進中老年生活的夫妻已經共同度過了三十年的生活了,早就沒了年輕時候的轟轟烈烈,細水長流的磨合所產生的感情就如同水一樣溫柔。 每天各自出去練的練太極劍,跳的跳廣場舞,回來之后他們也會說些這樣的話,很簡單很樸素,也很溫馨。 “溫董他……真的很愛你?!痹S是方晚溫和,溫華性格也變得柔軟,這樣寧靜平和的日子很美好,曹雅姬也開始大膽起來。 方晚目光無波:“被一個超越自己社會地位和階級太多的人愛上并不是一件好事?!?/br> “我明白你的顧慮,雖然概率很小,但說不定就會降臨在你的身上不是嗎?更何況事已至此,干嘛還要這么悲觀呢?” 溫華那種人,曹雅姬早就看明白了,越得不到的東西他越想得到,而且他是一個極有耐心的掠食者,否則也不會等方晚和年九逸在一起那么多年到他們自己內部出現問題分開才出手了。 而這么久過去了,曹雅姬真心實意希望方晚過得更好一點。 “因為我們從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模式、規格、興趣愛好分類、接觸到的人的層面和格局、享受到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br> 方晚看向她,斂去笑意后的臉冷漠嚴肅。 “溫華也許只是稍微地在愛著我,但這種愛誰又能保證有多么恒久?” “那些他所賜予我的溫柔愛意、金錢名利、地位權勢,這些能夠輕而易舉給我的東西,終有一日也可能會被輕而易舉地收回。像他們這種掌握經濟又掌握權力的人來說,法律都無法成為束縛他的枷鎖,而那模棱兩可的愛又能有什么用呢?” “只有十六七歲還在幻想愛情的天真姑娘才會覺得自己有本事讓浪子回頭,而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我只想務實一點,就這么跟他在一起,平穩地度過余生,如果他哪一天厭倦了我,給我足夠的錢讓我在另外一個地方度過余生也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