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用什么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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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內沒有任何的自然光線,有的只有有限的長度、沉重的束縛、無盡的黑暗。 方晚常常躺在籠子正中央,看著頭頂的丘比特,那雙圓潤卻無瞳孔的眼珠,呆滯無神甚至顯得有些驚悚,垂直向下的箭將它從天使變成了惡魔。 不。 它不是惡魔。 只是有人將它做成了惡魔。 方晚側頭看向那些鏡子,四面八方的,她看向曾經被自己砸碎的那一片區域,早就修補完好。 破鏡無法重圓,只能被替代。 方晚雙手放在腹前,沉沉睡去。 她就是這樣,醒來,用食,發呆,繼續睡覺。 溫華回祖宅過年去了,銅雀臺只剩下照顧她的的曹雅姬,但是她被溫華禁止跟她溝通,每一次下來都只能放下飯菜匆匆離開。 越來越無聊了,連溫清執也被帶走了,方晚不知道他怎么樣了,會不會也給年幼的他留下心理陰影? 溫華會怎么對他呢? 會繼續拿他,或者拿溫清司來一次又一次地討好她嗎? 如果她還是一樣不肯改變,他會徹底變成李決楚一樣,覺得孩子只是用來取悅她的手段,當他們連這點作用都無法發揮,就失去了價值,那就變成了無用之物,那么溫華看到他們會想到什么呢? “毀了他們,帶著那跟她相似眉眼氣質的模樣,淪為欲望的奴隸,跟著他一起毀滅?!?/br> 只能走向那樣的毀滅,不斷復刻家庭的悲劇嗎? 她只能擔心溫清執,同情曾經遭受此等遭遇的溫華,卻不能贊同他之后的做法,如果溫清執也要變成溫華這樣…… 方晚頭一次如此憎恨自己。 憎恨自己的無能。 明明不是她的錯,她卻如此憎恨自己。 也許當初她不應該自暴自棄,應該像溫坤及一樣往上爬,她把自己的聰明以及寶貴的時間全部浪費在了自怨自艾之上,不斷地躲避逃跑當個縮頭烏龜以求平穩平凡地度過一生。 這樣的她怎么跟溫華對抗? 不對。 就算是溫坤及也沒辦法。 她還不是一樣要聽從家中安排嫁給李決楚。 不對。 這也不是溫坤及的問題。 是男人! 惡心又自私的生物!只會無盡剝削女人!榨取她們身上的價值!就算是名為“父親”的男人也不例外!他們又沒十月懷胎過,怎么會愛跟他們近乎一年毫無交流的陌生孩子?他們天生冷漠又自私! 方晚亂七八糟地想著,腦袋發熱又發疼,那一根弦被拉扯到極限。 她扣著手指甲,啃著手指甲,摸過冰冷的鎖鏈,無聊得數著鏈條上有多少個扣鎖,在獨自的發呆或者思考中度過一日又一日。 不斷地假設假想,許多的人物在她的腦海里排列組合,試圖構造出能夠完美通關的結局,但醒來之后只能看著天花板的鏡子倒映出自己被四肢囚禁的可笑模樣。 那樣的模樣告訴她:“你所有的假設都毫無意義,你現在就只是一個躺在這里,連走出這里都沒辦法的廢人一樣?!?/br> 她終于為當初的離家出走的年少輕狂付出了代價。 孤寂無聊的日子在不知道幾月幾號結束,她終于再一次見到了溫華。 “你看來憔悴多了?!?/br> 他出言嘲諷。 “托你的福?!?/br> 她如此反應迅速地回答。 也許是自己一個人待久了,方晚有些覺得自己也許出現了幻覺,也許眼前的溫華不是真的溫華,是她自己孤獨太久幻想出來的可以發泄的幻影。 直到溫華走進牢籠,寬厚的大掌撫摸上她的臉頰,帶著粗糙質感的指腹掠過她蒼白的皮膚,指尖在眼底下泛著青黑的淤血沉積處匆匆徘徊。 她看起來在這里只能睡覺,其實她一直都睡不好。 總是會驚醒,總是會胡思亂想,胃和心臟都在發虛,左上腹甚至會半夜疼痛,尖銳地絞痛?隱隱作痛?大概只是胃痙攣?或者別的什么,腦海開始不由自主幻想到了更嚴重層面的病癥,也許自己就會死在這里也說不定。 不知不覺的,第二天曹雅姬就只會看到她冰涼的蜷縮得像個龍蝦的狼狽尸體,然后嚇得驚慌失措。 “我不明白,嫁給我到底有什么不好呢?你會擁有一切?!睖厝A那故作溫柔的語氣把她帶回了現實。 方晚看著他,他面無表情,俊美的面孔是完美無瑕的,穿著休閑的服裝,讓方晚不經猜想現在的季節。 不過她能得出的結論就是,他一點也不溫柔。 起碼現在是在假裝。 “我想我已經很明白地告訴你了,你能帶過我的一切沒有一樣是我想要的?!?/br> 溫華翻手用指背擦著她的皮膚:“你總是這么固執,堅守著這無用的固執對你有什么好處?只要你低頭,不……不需要你跟我說對不起什么的,只要你現在拉住我的手,我就原諒你?!?/br> 原諒? 呵,說的什么笑話,誰原諒誰? “大概是因為我是一個雙標的人,明明不怎么道德卻還有自己的道德標準,沒辦法舍棄那點標準跟你一起走向污穢吧?!?/br> “太傷心了,如果是別的女人,她們不會把跟我結婚稱為“污穢”,應該是走向人生巔峰?!?/br> “很遺憾,溫董,我不是你以前的那些女人?!?/br> 溫華的臉色一變,方晚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辮子一樣,雖然知道繼續說下去踩他的臉沒什么好處,但她還是說出了口。 “哦,忘記了,還有男人。畢竟溫董那根生殖器也捅過男人的肛門嘛,雙性戀的感覺怎么樣?” 溫華瞇起眼眸盯著她,手指緩緩移下,向著下面更加纖細,更加脆弱,能夠讓他一手掌控輕易將她致死的地方前進。 “說實話溫華——” 方晚一點也不怕。 “雖然我嘴上會說偶爾心里也會想你私生活混亂,覺得你骯臟不堪,但我并不會介意,因為我知道那不全是你的錯?!?/br> 她輕聲說著,讓溫華暗淡的雙眼露出充滿驚喜希望的色彩。 “但是——” 來了。溫華不喜歡這樣的轉折。 什么叫轉折?代表這件事發生了轉變,由一個方向轉向另外一個方向,可好可壞。 顯然,她的嘴里不會有轉向好的折,起碼對他不會有。 “但是——前提是你會正常地追求我,而不是像個變態一樣囚禁我,強jian我,犯下一些讓你可以踩一輩子縫紉機的事情,然后再來用你那張明明那么漂亮卻又那么惡心的嘴來說愛我?!?/br> 啊……果不其然。 “如果你當時正常一點……我想我會愛上你的吧……” 就像會愛上年九逸一樣。 “那樣,哪怕我知道你的私生活,哪怕知道你的過去,我也不會在乎,因為我知道在一起之后你不會再這樣就足以,畢竟我還是講道理的人,在不知道會跟我相遇的你怎么能未卜先知呢?大概會這樣吧,畢竟我是個挺愚蠢的女人……”方晚說著,說到自己愚蠢的時候,她頭微微揚起,偏向一側,自嘲般地笑了。 “愚蠢?”溫華跟著笑,“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一個如此敏銳的發現他的小伎倆的人,想想那個時候她自己都還性命攸關呢,居然還能清醒腦子分析他的話來推算出有定位器,然后順著計劃把所有的人都騙過了。 這樣的人居然覺得自己愚蠢? “方晚,你把愚蠢的標準定得有點太高了?!?/br> “也許吧,我自己也有點這么覺得?!彼裏o所謂地回答。 溫華將手停在了她的肩上,最后重重地把她推進自己的懷里,牢牢地,緊緊地抱著她。 他閉著眼在她的發頂上盡情地,貪婪地呼吸,聞著她身上的氣息,這讓他變得有安全感,不再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掉進懸崖,無止境地往下墜落。 “方晚,你總是讓一切變得意義非凡,又輕而易舉地讓一切變得毫無意義?!?/br> 溫華輕聲說,唇邊的熱氣緩緩下移,拂過她的耳畔。 這一次,他語氣中的溫柔卻是真心的。 可是他留不住她。 他在這段時間里翻來覆去地想著該如何留住她。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他如此詢問自己,詢問著夢中不斷向他遠去的方晚,那是他無論如何都抓不住的。 也許只能像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說的那樣: “我給你瘦落的街道、絕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地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給你我已死去的祖輩,后人們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 我給你我的書中所能蘊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氣概和幽默。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我給你我設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營字造句,不和夢交易,不被時間、歡樂和逆境觸動的核心。 我給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個傍晚看到的一朵黃玫瑰的記憶。 我給你關于你生命的詮釋,關于你自己的理論,你的真實而驚人的存在。 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饑渴;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br> 可我知道,我留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