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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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受傷以來,虞響睡得并不好。 他不習慣。 曾經的四季寒暑,他揮灑著汗水,從不休息,疼痛guntang的肌rou攪得他無法安睡,又讓他睡下就睜不開眼。 現在,那些rou塊卻安靜得像是已經壞死,松弛軟弱,一點點變得萎縮纖瘦。 無法奔跑的每一天,他都比前一天更無力。沒有疲憊的感覺,也就沒有休息的必要。 睡不著。 燈已經關了,虞響望著漆黑的天花板,驅散那些晦暗的思緒。 一旦試圖想一些美好,他眼前就會浮現出徐聽寒的側臉。 手指一動,又緊握成拳,虞響仰起頭,喉結滾動。 ——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甚至情不自禁,沉溺其中。 他“看到”徐聽寒領口外露出的一截脖子。 紐扣開了一顆,順著縫隙,能看到藏在短袖校服衫里的陰影。她的肩膀纖細,可以輕易攏住,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將她拉到身前…… 她力氣很小,沒有反抗之力。 他可以觸碰她……親吻…… 扯開寬大校服衫……藍色的領口歪斜,露出她單薄的鎖骨和肩頭…… ……她的腰肢……雙腿……包裹在肥大的校服褲下…… 她的月經期…… 紅…… 虞響猛地坐了起來,打開床頭燈。 橘黃色的暖光驟然亮起,刺得他捂住眼睛。他單手撐在床上,急促喘息。 真是骯臟的想法。 如果,讓她知道他在黑夜里的臆想,會不會再也不理他? 可身體的本能背離意志,他身下的那個器官,已經頂起了單薄的被子。 不能這樣。 他深深呼吸,展開雙臂,頹然向后仰倒,“咚”地砸在柔軟的被褥里。緊接著,他曲起完好的那一條腿,遮擋住可鄙的凸起。 一夜詭異離奇的幻夢。 她說,她想為他做些事。 ——什么都可以。 第二日清晨。 虞響來的比平時晚。 等到鈴聲響起的前一刻,他才踩著點進入教室??邕^門檻時,他要拄肘拐,又要單手推著輪椅,有些忙亂。 徐聽寒坐在座位上讀書,眼睛卻看著他,腳無意識地一動。 李俠跑過去幫他。 她坐直。 虞響經過她身邊,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騰騰的體溫,嗅到清新的水汽。沐浴露的香味干凈極了,她小心地仰頭看虞響,他頭發還沒有干,發梢潮濕。 就算今天起晚了,他仍然在早晨洗了澡。 碰到她的目光,虞響眼神一閃,立刻扭過頭去,臉側隱隱泛紅。 ……她的眼睛晶瑩明亮。 干凈得讓他羞恥。 兩節課后的大課間,徐聽寒上樓到了九班,送還情書和回信。 送給她情書的人是聶嘉學。 徐聽寒很少跟這個人接觸,也不是很明白為什么這個人會“喜歡她”,不過,她聽說過他。 因為他是年級總排名上永遠排在她后面的第二名。 湊巧聶嘉學不在教室,徐聽寒松了一口氣,把東西交給他的同班同學,回到一班教室。 老王正在班里巡視,教室里很安靜。她站在過道里,隔著李俠,跟虞響說話。 徐聽寒進門時,老王和虞響同時看向她。 她遲疑地走回座位。 “正說你呢?!崩贤蹩粗?。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又被虞響盯著看,有點無措。 老王說:“虞響現在準備和大家一起參加明年的高考,但他基礎差,時間緊迫,文化課成績想要趕上來,得花大力氣?!?/br> “是?!彼c頭同意,神色嚴肅鄭重。 “你成績穩定,狀態也不錯,又跟他坐得近,要多幫幫虞響?!?/br> 徐聽寒不停點頭。 她也正是這么想的。 “不過,你也要注意身體?!崩贤踉捯粢晦D,“你沒什么問題,只要保持身體健康,心情舒暢就好,要適度放松一些?!?/br> 徐聽寒聽到這話也點頭,但沒太往心里去。她已經開始琢磨要怎么幫虞響補習了。 反倒是虞響點起了頭。 老王又轉了一圈,沒收了程紫的小鏡子,和幾個同學的雜志,離開了教室。 李俠松口氣:“嚇死我了,還好我眼疾手快,及時把手機藏起來了?!?/br> 而被沒逃過被沒收鏡子的程紫,冷笑一聲,又摸出一個帶鏡子的粉盒,照了兩下,檢查好臉上沒什么瑕疵,啪一下扣起來。 “鏡子,我有的是?!彼?。 “……”徐聽寒回過神,不禁笑了。 每一次老王進教室,好比鬼子進村,過后哀聲遍野。 虞響撐著側臉,躲過李俠的遮擋看她。 她若有所覺,對上了他的目光。 虞響背后一僵,汗毛直豎,臉發熱發漲。偏偏,他移不開和她對視的目光。 “響哥!你怎么熱成這樣了?”李俠和前排說完話,一扭頭,驚愕地咋呼,“你這臉太紅了!” “我就說,空調開了和沒開似的,我把溫度調低……” “別?!庇蓓戲嚨剞D過頭去,盯著桌面,“這個溫度剛好?!?/br> “再低就冷了……容易生病?!?/br> 李俠嘟噥了兩聲,很是不以為然:“我都快熱死了……” 空調恒定在26℃。 上課了。 午休時間,徐聽寒坐立難安。 她想趁午休的一個小時,跟虞響說一說補習的事。 她一個人去食堂隨便吃了午餐,在回教室的路上,心里的喜悅幾乎按捺不住。 和昨天被他禮貌拒絕的情況不同了,現在是老師“讓她”幫他的。他不能拒絕。 她會為他解決任何問題,只要他需要。 她腳步輕快,嘴角上揚。 到了。 徐聽寒推開教室的門。 “……籃球賽……響哥不能參加了,我們會輸的……” “猴子也很強,我給你們加油……” 徐聽寒站在門口,垂下頭。 虞響好受歡迎啊。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午休也會有人來找他玩的。 他們在說籃球賽的事,虞響好像很開心。這個時候說補習的事,太掃興了。 她慢慢走進來,關上身后的門。 等他有時間,再跟他說吧。 朋友們散去,虞響發現徐聽寒趴在桌子上,好像睡著了。 他下意識轉過身,把椅背上的外套拿起來。 這么睡會冷吧? 可他這樣貿然挪過去,會不會讓她生氣?她也不會愿意蓋他的外套。 “徐聽寒在嗎?”門口有個男生這么說。 虞響敏銳捕捉到了她的名字,往門口看去。 那男生站在門口,神情忐忑。他以前沒見過。 “徐聽寒!”門口第一排的同學叫道。 她從手臂中間抬起頭,看到門口的男生,表情并不意外。 她從座位上起來,準備過去。 像一道閃電劃過腦海,虞響驀然意識到,那是給她寫情書的男生。 他站了起來,什么都沒來得及想,只往前走了一步。被支架固定的腳用不上力,他踉蹌了一下。 “哐!” 一聲巨響,外側擋住他的凳子被撞開,虞響結結實實單膝跪在地上。 他狼狽地摔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