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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有時間開始碼這章是因為今天一大早來到客戶公司時被告知昨晚將近十點有條通知,說今天全組都居家工作。我不是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只好哭笑不得地重新坐回地鐵上準備去辦公室。通勤無聊,忘記帶書了,就打開備忘錄看看能寫點什么。 這樣的小插曲也挺好玩的耶,至少你發現今天的社畜生活與往常不同。 很久不更,是因為都在忙著加班和處理生活上的事。不過最近我們也在計劃一場旅行! 有一天她突然笑嘻嘻地問我,“下個月一起去看火山好不好?我們的‘想看火山’小作者~” ‘咦?什么?我那時不知道她私下里在看我的文?!?/br> 我好想這樣裝腔作勢地說啊哈哈哈。好吧,但其實我早就察覺到這個小東西時不時貓貓祟祟,披著個馬甲在我評論區出沒。 我抿嘴憋著笑問她,“去哪看?” “去加納利群島吧!”她眉眼舒展,笑起來唇紅齒白?!笆悄阋恢毕肴サ牡胤?,對不對?” 南城湖區的街道圖書館平日里有人但不多,傍晚或周末時小孩子會變多,再多一些嬉笑哭鬧就快像集市一般熙攘熱鬧了。難得休息的時候我會和從緒一起去那兒找張桌子看點閑書,總在半地下室待著她也覺得悶。 “九莉墮胎了,把死胎從馬桶里沖了下去?!蔽覐臅锾痤^來。 《小團圓》是一本寂寥的書,誰都知道張在寫她自己,我初讀時驚于那種涼薄。從緒摘下眼鏡,閑適地抬眼望我,說,“我覺得她是愛那個孩子的。不生下來是最好的選擇?!?/br> 有時我也會想要是自己沒有被生下來就好了,所以我明白她的意思。 “那你會想要孩子嗎?”我用手支著頭,斜斜瞥了眼不遠處被圖書管理員告誡不許追逐打鬧的小孩子,順口問她。 她順著我的視線望過去,笑道,“我自己才剛成年呢,沒有想過這些。你呢?” “嗷,你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我掐了掐她的臉,“我啊...不想要。我這種人可不配做父母?!?/br> 幸運的是我做雞以來還沒有意外懷孕墮胎,這已經是謝天謝地的好事了。 許多作者,或者是創作者的為人與作品往往大相徑庭。一個人既可以天賦異稟又可以道德敗壞。張的文字冷冽,我卻總覺得她深處的情感是溫軟的。而三毛的文字真摯明媚,內里卻很幽深。喜劇演員多抑郁。 我看著一旁書架上的三毛,和從緒提到以上這些。她放下手里書,好像是羅素的《心的分析》,問我,“為什么喜歡三毛?” “因為..她的書像一個窗戶?!?/br> “嗯?怎么樣的窗戶?”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這里了?!蔽已鲱^看了看圖書館雪白的日光燈管,“從她的窗戶里我可以呼吸到一點新鮮空氣,可以看到很遠的..新奇的..那些地方。和自由?!?/br> ”啊呀,她寫的加納利群島可真有意思,我想這輩子要是能有機會去那里看看就好了?!?/br> 她眼中帶著笑意,默默地聽我說。然后又笑開來,露出雪白的牙齒?!班?,真好呀?!?/br> “我只看過一點點,你給我推薦幾本她的書吧?!闭f著放下手里的那本,走到書架邊用手指一本本點著。 我說,“誒,你不看羅素啦?” 她轉過頭來,皺了皺眉,一臉嫌棄的小樣子說,“哎呀,這個翻譯的也太爛了,從句順序都不改。又碎又干,不看了不看了...” 現在她一面擼著豆包,一面滿含期待地看著我,等我回答。 “是呀,一直想去的?!蔽业目鞓芬缬谘员?,不知道還能怎么更心滿意足,“也一直想和你一起去?!?/br> 她也是我的夢想。 于是最近我們的生活重心主要是工作,工作和計劃旅行。除此之外,還稍微有點小插曲。應該也是最近國內的普遍性問題,開放之后家里老人的健康狀況多多少少都更脆弱了。前一陣是我的奶奶,這周末又輪到從緒的爺爺。董老爺子住院了。 從緒稍有些匆忙地去看他,我開車送她去醫院。因為不打算給他們添麻煩,下車后我就戴了口罩和帽子,裝作是她的助理跟在身后,急步來到病房門口,自覺地在門邊候著。 從緒在床邊的椅子坐下,滿臉關切,言語得體得像教科書一般,對長輩噓寒問暖,“爺爺怎么突然嚴重到住院了?醫生怎么說?”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爺爺本人,不知道老人平時是什么樣子,但在病床上垂垂老矣的人大都相似。他氣虛地應了幾聲,這些問題都由邊上的看護代答了。 從緒陪床的時候全程溫聲細語,妥帖照料。我在一邊幫忙,暗自感嘆。她與爺爺關系竟這樣好嗎? “叩,叩,叩?!?/br>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之后便是護士領著一個中年女人探進來,“爸?” “哎...” “您這幾天休息得好嗎?” 女人身姿優雅,著裝精致。輕推開門走進來也站到床邊,身后跟著個小女孩,我在帽檐下定睛認出了那是小黛。 從緒起身,禮貌地笑著問好,“阿姨好?!?/br> “嗯,小緒也在啊?!?nbsp; 女人垂手輕輕推小黛的背,“來,叫jiejie。再去看看爺爺?!?/br> 小黛依然是輕輕地叫了聲“jiejie”,又跑到爺爺的床邊,乖乖地拉住他的手,甜甜地叫“爺爺?!彼媸莻€害羞的孩子。 “哎喲,我們家的小寶貝來啦...” 老人喜笑顏開,笑瞇瞇地搖了搖她的小手,想必平時是很寵的?!靶〗j呢?怎么沒跟你們一起來?” 阿姨解釋道,“哦,她今天有個學校里的事兒呢,就快忙完了,一會兒就過來。我們先來陪陪您?!?/br> “呵呵,好,好?!?/br> 她是董奇川的夫人嗎? 闔家歡樂,頤享天年,兄友弟恭,和睦美滿...看著這樣的畫面我的腦中有許多諸如此類的詞語可以蹦出來。只是沒想到離開時我們回到車里,她坐到副駕上,表情驟然冷了下來。 從緒將手伸入外套的口袋找出煙盒,又放了回去,似乎不很耐煩。她用右手不住地旋轉著左手上的戒指。 “回家嗎?”我探過身為她系上安全帶。 “…去哪里走走吧?” “想去哪?” “呼?!彼袅艘豢跉?,似乎感覺有點窒息,“去能呼吸的地方。你先開著?!?/br>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想快點離開。 我在路上問她,“爺爺的情況還好嗎?” “還行?!?/br> “別擔心啦,他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蔽野参康?,以為她是在為爺爺的健康狀況擔憂。 從緒突然冷哼著笑了一聲。 我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她說,“我不擔心?!?/br> 她的手抱著,我用余光掃到她冷漠平靜,面無表情地輕聲說:“早就該死了。器官都移植了兩次?!?/br> 我有些錯愕。 她與家人的關系全然不是表面的那樣嗎?她竟然演得那么天衣無縫。 我把車開到一處城市觀景臺。從緒剛走下車就點起煙來。 “你怎么現在抽得這么多了?” 我取下她的煙,“不要命了似的?!?/br> “因為家里人不許我吸毒?!?nbsp; 她垂下目光到我奪過的那支煙上,開玩笑似的地說道。 那么面對我的人,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我以為..你和爺爺關系很好..”我猶豫著,拈著那只煙,沒有還給她。 從緒聽出了我話中些許不安的猜忌,神色漸漸和緩下來。她走到觀景臺邊緣的欄桿上倚著,望向城市的遠方,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言語中對冰融化了,“家里許多事...三兩句說不清。以后..慢慢告訴你吧??” “嗯?!?/br> 我將煙放入口袋,握住她的手。 她說,“小黑..對我來說,你才是家人?!?/br> ----- The author: 有一只叫Cacahuete的二十歲法國小貓咪去世了,希望她在喵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