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獨占的殘次品影衛 第124節
陸展清像是笑了一聲,湊前挑起慕長寧的下顎:“行啊,那我今晚過去——” 北風靜謐,縈繞在呼吸間的都是清甜的香氣。 “——留三三獨守空房?!?/br> 慕長寧立刻急了,垂下眼簾小聲道:“不行?!?/br> “怎么不行?不是三三要我去的么,我可是謹遵妻命呢?!?/br> 慕長寧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子:“就是不行——” 這么些年,慕長寧的長進也不小。 他把自己貼近陸展清,蹭著他的臉頰,軟聲道:“沒有陸郎,三三無法入眠,一刻也不行?!?/br> 陸展清的呼吸輕而易舉地亂了。 兩人在小院里住了一段時間,等到顧謹彧能大致處理閣內大小事務后,陸展清就拉著慕長寧,在一個傍晚,騎上兩匹特意訓過的駿馬,向廣袤天地而去。 風過耳畔,慕長寧雙手持韁,笑問道:“陸閣主這個時候出來,是怕明天被丁酉敬平抓住,走不了么?” 陸展清身下那匹純黑的馬打著響鼻,湊前去聞慕長寧那匹銀黑相間的馬,把馬尾搖得直響。 “是啊。沒什么比帶三三出去玩,更重要的事情了?!?/br> 陸展清的話沿著風,一直吹進心里:“去看只有我們二人的風景?!?/br>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先去一個地方?!?/br> 中川,五盟會。 引著他們進去的侍從小聲道:“兩位是初次來中川么。咱們這位巫神可了不得,聽說原先被jian人所害,失了所有生機與內力??刹坏桨肽陼r間,他就憑借著過人的巫術,一舉成名,重新登上巫神之位,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br> 慕長寧點頭應和:“是很厲害?!?/br> 侍從見兩人氣度不凡,談吐又和善,就多提點了他們兩句:“巫神脾氣有些不好,二位拜見瞻仰即可?!?/br> 繞過漫天的白霧,兩人看見了黑發紅衣的泠歡。 泠歡的相貌比以前更加出眾,氣息卻更加淡漠,神情也更加憔悴。 “泠歡?!?/br> 還沒走遠的侍從聽到慕長寧的稱呼,嚇得一身冷汗。 泠歡的視線從床上的白骨收回來,有些驚喜:“慕少主,陸閣主?!?/br> 慕長寧單刀直入:“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br> 兩人離開五盟會時,泠歡背著用斗篷覆蓋好的白骨,一身紅衣張揚,朝慕家方向一騎絕塵。 陸展清肩背挺直,單手持韁,夾了夾馬肚,朝慕長寧伸出了手。 “三三,跟我走嗎?” 兩人在影風門的初見,也是這句話。 慕長寧囅然一笑,握住了陸展清的手:“好啊?!?/br> 冬天快結束時,兩人行至漠北,慕長寧彎下身子,把深至膝蓋的雪揉成一團,暗戳戳地朝陸展清扔去。 第一場春雨紛揚時,兩人坐在小舟上,聽著艄公講清風明月,講山河人間。陸展清笑著與慕長寧碰了碰酒壺,一飲而下。 清晨,兩人尋山問柳,渴了就鞠一捧清水,累了就枕山石入眠。 夜晚,兩人相擁枕在草地上,仰頭就能看見無邊的星子。 慕長寧枕著陸展清的臂彎,聽風過林間,聽陸展清的低聲呢喃,向上伸直了手臂。 陸展清與他額頭相抵,好笑道:“三三在干什么,摘星么?!?/br> 慕長寧側過臉看他,笑得燦爛:“是呀,想把這些最好看的東西,都給陸郎?!?/br> 柔軟潮熱的吻落在慕長寧眉間。 相擁的胸膛因陸展清的輕笑在微微震動,淌過耳邊的話如金石相擊,溫潤清和:“三三就是最好的,別的什么都比不上你?!?/br> 身體被壓在草地上時,慕長寧勾著陸展清的脖子,清澈溫軟的眼里盛著無邊星河,也盛著陸展清一人。 “三三,落日星河,晨風擁林,這萬般美景,都不如你眼里映著我,對我笑的樣子?!?/br> 第110章 if番外一 陸展清睜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干硬到硌人的床板上,一向枕著他臂彎睡覺的慕長寧不知去了何處。 陸展清掀開被子,猛地起身,才發現這里并不是他與慕長寧的寢屋,而是一間狹窄逼仄,還泛著潮氣與霉味的屋子。 “三三?” 得不到回應的陸展清正欲出去尋人,破舊的木門就被一下踢開,“啪”的一聲砸在墻面。 一道黑糊糊的人影徑直往屋里走,打著火石,燃起了桌上那支半死不活的蠟燭。 陸展清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身上佩戴著的平安扣。 “影二五?” 此時的影二五還很年少,看起來也就是十一二歲的樣子,臉上卻一派陰郁。 影二五單手撐著桌子,就著燭火熟稔地處理自己手臂的傷口,瞥他一眼:“你就是今天剛住進來的影十四?” 他似乎不需要陸展清的回答,冷漠道:“這邊都是我的地方,少過來?!?/br> 陸展清很確信,睡一覺起來的自己現在在影風門。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但這些都不重要。 “影三呢?” 三三曾跟他提過,在影風門時,他與影二五和影十四住在一起。 果不其然,影二五冷哼了一聲:“他?你十天半個月都不會見到他?!?/br> 破舊的房門擋不住門外的風,把那根蠟燭吹得要滅不滅。 影二五連忙用后背擋著風,對陸展清的追問很不耐煩,道:“管好你自己不就完了,他天天考核失敗,在柴房里受訓反思,怎么,你也要一起?” 陸展清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影二五毫不關心,只專心處理自己的傷口。 已是深夜,可影風門處處都充斥著哀嚎與凄聲。 隨處可見的刑架上鎖著白天考核失敗的殘次品影衛,那些影衛都不大,七八歲的樣子,被吊起來時,腳都夠不著地,瘦到骨頭凸起的身子顫得如落葉般,不斷向面前的執刑人求饒。 陸展清想起初見慕長寧時,他那副驚懼難安的樣子,心一下揪緊。 柴房很好認,離得很遠都聽見里頭鐵鏈的碰撞聲和嘶喊聲。 只要柴房里的聲音小一些,就會有一個手持鐵棒的黑衣壯漢,猛烈地敲擊柴房上厚重的鐵鏈,或是弄出什么別的聲響,直聽到里頭嘶啞絕望的呼喊后,才停止動作,揚長而去。 那聲音,疲憊又無助,驚恐又絕望。 柴房里除了黑暗與寒冷,什么都沒有。 陸展清靠進柴房,借著門縫朝里看:“三三?” 里頭的掙扎似乎停了一瞬,但很快的,陌生的稱呼與聲線讓屋里的人更加驚慌,嗚嗚地低咽著。 陸展清一下就聽出了,這是慕長寧年少時,還作為影三的聲音。 內力瞬間匯集,扯斷了門口的鐵鏈。 風與月色被陸展清一并推進屋內。 凌亂骯臟的地上鎖著一個人,手腳上的鐵鏈一直延伸到屋里的四個角落。鐵鏈困著的腳腕與手腕早已破皮見血,重的地方幾可見骨。 “三三!” 內力輕而易舉地粉碎鐵鏈,陸展清原本準備好的擁抱卻落了空。 面前年幼的影三很明顯不認識他,對陌生人的突然闖入驚慌失措,連滾帶爬地找地方隱藏自己。 可能讓影三尋找的地方實在不多,最終,他爬到月光能照到的地方,蜷縮著身體,整個人被照得慘白。 陸展清從沒見過慕長寧在影風門的樣子。 瘦弱伶仃,滿身血污,眼里除了恐懼與絕望外,什么都沒有。 他心口酸澀,朝前走了兩步,選了個離影三不近不遠的距離,半蹲下身。 “影三?!?/br> 被念到名字的小影衛怕得直發抖,把自己縮了又縮。 “別怕,我不是來傷害你的?!?/br> 受盡了毒打的影三顯然不信,他顫巍巍地往后退,在地上拖行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褐色的血污讓陸展清心急如焚。 “你看,柴房都被我破開了,我是來救你的?!?/br> “我帶你出去,給你治傷,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么?!?/br> 等了很久,縮成一團的影三才慢慢地抬眼。 陸展清對上了一雙熬到極致,溢滿恐懼的眼睛。 背在身后的手因心疼而用力到泛白,陸展清的語調卻依舊溫柔平和:“三三,來,把手給我,我帶你出去?!?/br> 見面前的小影衛有所動搖,陸展清朝他靠進了一步,趁熱打鐵:“你看外頭的月光,出去了,就不會再有黑暗了,你就再也不用怕了,好么?!?/br> 光明,對于影三來說,是致命的誘惑。 影三側著臉,小心翼翼地感受著來之不易的月光,向陸展清伸出了手。 面前的手骯臟又泥濘,手腕處的血痂被反復磨開,濕淋淋地淌著血。 陸展清毫不在意,拉過那只手,手心攏著他的后腦:“好三三,不怕了。有我在,以后都不會讓三三害怕?!?/br> 摸著自己后腦的手寬大又溫暖,像把所有的疼痛與黑暗,都隔絕在外。 影三從沒有感受過這種稱之為擁抱的東西,卻不知怎的,聞著這個陌生人的氣息,恐慌的心卻慢慢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