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第151節
“那以后你都別碰我!” “……” 游蕭還能怎么辦,只能一連串地說“好”,然后用帕子替他擦去額頭的汗。 苗笙臉龐浸在汗水中,面紅耳赤,突然間一把抓住他的領子:“生出來,崽崽跟我姓,知道嗎?!” “這是自然,你生的跟你姓?!庇问捑透緵]考慮過跟他爭。 “還有!”苗笙瞪大了他的桃花眼,怒氣沖沖地威脅道,“要是我不在了,三年之內你不許找下家,還要勤來給我掃墓,要是我墳頭草高于兩寸,我做鬼也不會唔——” 盡管知道他是疼得胡言亂語,但游蕭還是聽不下去,低頭吻住了他的唇,好一番唇齒糾纏才把人放開。 “不許說這種話!你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苗笙氣喘吁吁,繼續瞪他:“你這個……不孝子!” 游蕭轉頭沖外喊:“晏大哥,無痛散熬好了嗎?!” 苗笙:“……” “你嫌棄我,你嫌我話多!”他不可自控地哭道,“你想盡快弄暈我!” 游蕭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不是,我是想讓你少遭點罪,別怕,乖,我一直都陪著你,絕不離開你,你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一定是我?!?/br> “我才不想看見你!”苗笙腦子已經疼得亂套了,“你嫌我!啊,好疼!” 游蕭輕撫著他的孕肚,調整自己的呼吸:“來,跟著我一起深呼吸,吸——呼——吸……” 苗笙起先還跟著他一起調整,可是腹痛得讓他很快亂了節奏,再次急促地呼吸起來,手緊緊握著游蕭的手腕,力氣大得像是一把鐵鉗,他平時可沒有這把子勁兒,估計是疼得狠了。 游蕭只能把他摟在懷里,陪他度過這難捱的片刻。 等這一陣過去的時候,苗笙簡直像是被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全身都是汗,仰頭躺下,胸口劇烈起伏。 晏秋帆終于把熬好的無痛散端了過來:“涼得差不多了,可以直接入口?!?/br> 游蕭便將苗笙上半身抱起來,接過藥碗:“笙兒來,喝了之后好好睡一覺,醒過來就輕松了,就能看見我們的生生?!?/br> “這藥會不會對生生有影響?”苗笙剛把嘴巴貼在瓷碗上,突然頓住,推開碗問了這么一句。 晏秋帆搖搖頭:“你放寬心,藥效起作用不久,蕭兒就會把孩子取出來,切斷臍帶,不會對它有影響?!?/br> 苗笙這下放了心,也想盡快結束這種痛苦,仰頭咕咚咕咚把藥喝了個一干二凈,扁著嘴不受控制地做了個極為難看的表情。 他吐了吐舌頭:“好難喝……” 旁邊謝青楓又適時遞上一杯溫熱的白水,游蕭趕緊喂苗笙喝了,輕手輕腳地扶著他躺下。 苗笙依依不舍地勾著他的脖頸,剛才還肆無忌憚威脅人呢,這會兒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長長的睫毛顫啊顫,小小聲說:“還是苦?!?/br> 向來腦筋活絡的樓主這會兒像是不好用了,呆呆地問:“那怎么辦?我叫人去拿糖?!?/br> 苗笙有些氣急敗壞,但又舍不得跟他發脾氣,只能輕輕一噘嘴,給他個明示。 游蕭總算是明白了,低下頭輕輕吻住他的唇,舌尖探進牙關,與他輕柔纏吻。 這個吻溫柔至極,苗笙覺得口腔里所有的苦意都被驅散得干干凈凈,只剩兩人唇舌糾纏產生的津液,甜得不可思議。 他在這樣的吻中頭腦越發昏沉,漸漸失去知覺,沉入了一個濃黑又甜蜜的世界中。 看著苗笙沉沉睡過去,游蕭又在他唇上碰了碰,捧起他的手背親了好幾下,心臟被牽扯得難受。 不用無痛散不行,剖腹有多疼,他比誰都清楚。 可是他也很怕苗笙就這樣睡過去,畢竟對方曾經沉睡了十年。 說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自從苗笙蘇醒之后,游蕭每天都怕他睡著了不會再醒過來,幾乎每天都要親自看著他睜開雙眼才能放心。 去北巖府剿匪的那幾天,他日夜擔心的也有這件事,明知道苗笙身體其實日漸有起色,但他就是放心不下。 苗笙的一夢不醒,于游蕭而言,是此生最大的夢魘,遑論讓他親自送對方沉睡。 十年前舅舅飲下“浮生散”的一幕突然又跳出來重現在了眼前,八歲時那令他沒頂的無助穿越時空再次襲擊了他,與現在的緊張疊加在一起,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在他胸膛上用力砸了一下。 游蕭只覺得心口快要炸裂,低頭重重吻在苗笙的額頭上,咬緊牙關,艱難道:“你一定、一定要醒過來,要醒過來,不許再拋下我……” 戴雁聲當年目睹過他那么痛苦的模樣,現在實在不忍心,過來勸道:“蕭兒,這只是無痛散,不是浮生散,沒有那么大的效果,你別擔心?!?/br> 他拍了拍游蕭的肩膀,感覺對方渾身肌rou僵硬,嘆息道:“藥效徹底穩定還需要一點時間,你不如出去散散心,跟老聶和阿閑說說話,平靜一點?!?/br> “不,我不離開笙兒?!庇问挷寥ゲ恢螘r從眼眶中滴落的淚水,啞聲道,“我就在這里守著他?!?/br> 戴雁聲無奈,又覺得他這情緒不發泄出來著實不行,便喊著謝青楓和晏秋帆一起離開,讓外邊的聶云漢和卓應閑進來。 倆人早在外邊急得團團轉,尤其是卓應閑,十年前苗笙喝下浮生散的時候他也在現場,一進門看見游蕭抱著苗笙手臂發呆的模樣,自己都覺得有些胸悶氣短。 他忍不住道:“蕭兒!” 游蕭回頭看見他倆,向來堅強的少年再也沒能繃住,張開雙臂撲向自己的兩位爹爹,一手摟住一個,喉嚨中擠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聶云漢拍拍他的后背:“好孩子,你醫術那么精湛,一定不會有問題?!?/br> “對啊,小笙哥哥既然醒了,就不會再有事,再說你把他照顧得那么好,這次回來他跟離開的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面色紅潤,眼睛里全是笑意?!弊繎e也道,“你安安心,千萬別自亂陣腳?!?/br> 樓主從小到大經歷過很多危機,卻從未有什么能如此牽動他的心弦,但他并不懦弱,知道自己肩膀上還有更重的擔子,只是脆弱了片刻,很快便重新堅強起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除了微微發紅的眼眶,整個人已經面色如常。 “我會好好照顧他?!庇问拡远ǖ?,“他心疼我,也一定會醒過來?!?/br> 距離苗笙喝下無痛散已經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他已經睡得足夠深沉,全身肌rou松弛,是時候為他剖腹取子了。 聶云漢和卓應閑離開,換了戴雁聲、謝青楓和晏秋帆三人進來,他們連同游蕭一起,用高濃度的白酒洗手、擦拭苗笙孕肚,盡可能將感染幾率降到最低。 最后,是謝青楓將在火中燒過的輕刃遞給了游蕭,溫聲道:“蕭兒,開始吧,宜早不宜遲,我們都在旁邊幫你,相信你自己?!?/br> 游蕭接過輕刃,目光只看著眼前的孕肚,閉上眼睛清除心中所有雜念,然后毫不遲疑地下刀。 他暫時將自己所有的情感全部屏蔽掉,只保留那個冷靜、理智、臨危不亂的“神童”自我,迅速而有條不紊地cao作一切。 苗笙不僅喝了無痛散全身麻痹,謝青楓還將他身上能點的xue道全都點了,盡可能地減緩血流速度,但跟時間賽跑依舊是最重要的任務。 切開腹壁,再切開胞宮,從創口將胞宮打開,把胎兒的腦袋捧出來,再拉出整個身體,剪斷臍帶。 這部分過程并不算復雜,游蕭練了無數次,手法嫻熟,他面無表情地將嬰兒遞給旁邊的謝青楓,根本沒有多看一眼,就忙著進行下一步,取出胎盤,將殘余的羊水吸凈。 他接過戴雁聲遞過來的已經穿好桑白皮絲線的針,開始迅速縫合胞宮及腹壁。 剖開并不難,難的是之后的每一步。 守在門外的聶云漢和卓應閑急得一刻也坐不住,倆人同樣失去了以往的鎮定,兩臉rou眼可見的焦躁。 就在這時,周圍樹上的鳥兒突然集體撲撲簌簌地振翅高飛,院子外邊傳來了下人的驚呼聲:“看!是鳳凰來儀!” “還有百鳥朝鳳! 他倆仰頭望向天空,便見一個鳳凰模樣的影子拍打著翅膀當空徐徐劃過,身后拖著巨大玫瑰色的光影,映紅了大半邊的天空! 光影后有無數種鳥類追逐,像是百鳥之王長長的拖尾。 這景象稱得上是蔚為壯觀,見多識廣的聶云漢兩人也前所未見,全都看呆了,還沒顧得上感嘆,產房里突然傳來了嬰兒響亮的哭聲。 哭聲穿透力極強,甚至像是影響了天上的異象,那鳳凰的光影向產房這邊飛來,在屋頂上方盤旋飛舞,將小院映成了熱烈的玫瑰色,久久不散。 聶云漢看著頭頂上的光,驚訝地張著嘴,半晌才說出話來:“苗公子這是生了個什么神仙?” “不是神仙,至少也該是個福星吧?”卓應閑喃喃道,“他們以后一定會平安順遂的?!?/br> 然而產房內的人對此毫不知曉,謝青楓和晏秋帆手腳麻利地清洗包裹新生兒,看了看性別,正想告訴游蕭,回頭卻見對方拿著針的手微微顫抖,便沒有吭聲,免得打擾到他。 剖腹取子已經順利完成了大半,游蕭到這會兒突然才開始緊張,是因為他突然想到苗笙愛美,肯定不喜歡肚子上的傷疤太難看,那他一定要替對方縫得好一些,不能讓人家醒過來之后不高興…… 旁邊戴雁聲及時托了托他的小臂,提醒道:“蕭兒,穩住,馬上就結束了?!?/br> “我明白?!甭牭綃雰喉懥恋目蘼?,游蕭皺了皺眉,“能不能把孩子抱出去,它很吵?!?/br> 謝青楓兩人聽到了這話,更沒有多說什么,將新生兒包得嚴嚴實實地抱出了產房。 苗笙雖然懷胎,但顯然胸部并沒有發育,大家已經提前選好了乳母,現在把孩子交給她去照顧。 病房里,游蕭穩住了心神,利索地縫合了胞宮,接著是腹壁,全部結束后,他已經是大汗淋漓,整個人幾乎虛脫,雙腿都有些站不穩。 但他不肯走,連手都顧不上洗,拖過來一把椅子坐在苗笙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戴雁聲負責接下來的工作,說來也不算嚴重,就是涂抹止血傷藥,觀察傷口情況。 完成之后,他給苗笙號了脈,面色欣然道:“別擔心,脈象一切正常,接下來不出意外,苗公子應當很快就會醒過來?!?/br> “嗯,我在這兒陪著他?!庇问捚v道。 在戴雁聲的勸說下,他還是洗干凈了手,又允許下人們進來打掃,開門開窗放了放屋里的血腥氣,又點上熏香,改善室內環境,之后他便將所有人都趕走,獨自守著苗笙。 游蕭趴在他腦袋旁邊,仔細地看著他的臉。 苗笙人長得好看,睡顏自然也美,尤其是近幾個月長胖了一點,再加上有些水腫,原本尖尖的下巴現在也變圓了一些,顯得“珠圓玉潤”,皮膚白得發亮,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但是因著方才的剖腹取子,他流失了不少血,臉頰和雙唇略顯蒼白,但整個人看上去還是放松的,看來他并沒有感受到痛苦。 游蕭忍不住,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低聲道:“笙兒,快點醒啊?!?/br> 按照上次試藥的經歷,還有晏秋帆的說法,服下無痛散之后,人最遲一個半時辰就會醒過來,時間再久就會有傷身體。 方才取出胎兒已經用去半個多時辰,如果一切正常的話,過不了多久苗笙就該緩緩蘇醒了。 游蕭望著他緩慢而有規律起伏的胸膛,自己的心卻像是吊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哽得難受。 越著急,時間過得越慢,也會越讓他慌亂,剛過了一個時辰,苗笙沒醒,他就有些堅持不住,反復給對方號脈,甚至還用了針灸、點xue,想盡早把人喚醒。 晏秋帆進來勸他:“蕭兒,你別太著急,每個人體質不太一樣,苗公子或許會睡得久一些——” “不能再久了!”游蕭雙目赤紅,暴躁地喊道,“再不醒他腦子會受傷的!” 謝青楓也勸:“不會的,你再耐心等等?!?/br> 游蕭急得來回踱步,可他確實束手無策,不管他做什么,苗笙都沒有醒過來,大家只能等。 時間超過了兩個時辰,就連晏秋帆也沉不住氣了。 “怎么還沒醒?”他扒開苗笙的眼皮,看對方的瞳仁,并沒有明顯放大的跡象,不像是有問題,可偏偏人就是沒有蘇醒的意思,“呼吸、脈搏都正常,這是怎么回事?” 戴雁聲也來診治,檢查了一遍后得出了跟晏秋帆一樣的結論,苗笙就像一個陷入熟睡的正常人,他們三個神醫聚在一起,也找不出他遲遲不醒的原因。 游蕭整個人都要垮了,他木木呆呆地坐在苗笙身邊,緊緊攥著對方的手,面色灰敗,眼神渙散。 “笙兒他……他說話不算話?!彼?,“他不守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