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慘叫一聲，痛苦地跌在了院子外。

    程蓮的丫鬟身子一抖，開始觳觫了起來。

    程桑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還有這個，也給我打出去?！?/br>
    魅姬展顏一笑：“是，家主！”

    丫鬟嚇得抓住了程蓮的裙裾：“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魅姬抓住她的領子，不費吹灰之力把人提起來，一個耳刮子扇了出去！

    身后傳來心腹的痛呼聲，程蓮捏緊帕子閉了閉眼。

    院子里的下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那兩個下人是程蓮的心腹。

    大小姐打的不是她們，是程蓮的臉。

    程桑氣場強大地看著程蓮：“還賴著不走，怎么？也想被打出去么？”

    程蓮張了張嘴，眼底浮現起一抹委屈：“jiejie……”

    程桑嫌惡地說道：“說了別叫我jiejie，我不愛聽。還有，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我惡心！”

    下人們的頭垂得更低了。

    程蓮當眾被程桑訓斥，仿佛又回到了兒時，程桑也是這般斥責她的。

    可畢竟已經過了三十多年，她做慣了高高在上的夫人，又如何受得了這番羞辱？

    她的指甲掐進了掌心。

    魅姬瞪了瞪程蓮：“家主，要不要把她也打出去??？方才那兩個是她的心腹，誰知是不是受了她的指使才來綁我家小姐的？”

    程?？粗躺?，意味深長地笑道：“她好歹是我們程家的庶女，你就別動手了?！?/br>
    程蓮的神色暗暗一松。

    程桑又道：“要動手也是我來?！?/br>
    程蓮一驚。

    謝云鶴也是瞳仁一縮。

    下一秒，程桑揚起手，一巴掌甩在了程蓮的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如爆竹一般，在所有人的心頭炸開。

    程蓮做了多年的當家主母，府上的下人早已認定了她不可撼動的地位。

    然而程桑這一巴掌，將她多年積攢的尊嚴輕松打碎扔在了地上。

    程桑掐住程蓮的下巴，冷冷一笑：“我程桑不死，你程蓮終究是庶！”

    程蓮是被兩個小丫鬟架著攙扶出去的。

    謝云鶴神色復雜地說道：“夫人……你病了許多年，才剛清醒……”

    程桑淡淡打斷他的話：“是啊，我病了許多年，這府上有不少爛賬等著我去慢慢清算。我今日乏了，還是說你一定要我在這里和你把賬算清楚?！?/br>
    謝云鶴嘆道：“夫人，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既然你乏了，我明日再過來和你解釋?！?/br>
    他說罷，一臉無奈地出去了。

    院子里的下人噤若寒蟬地跪在地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給我去院子里外面跪著！”程桑罰完丫鬟婆子，帶著蘇小小與魅姬回了屋。

    魅姬關上房門。

    端坐在椅子上的程桑，突然歪著頭，機靈一笑：“薇薇！娘厲不厲害？”

    蘇小小含笑夸贊道：“厲害，娘演得真好?！?/br>
    何止演得好？簡直演技炸裂，不給個小金人太可惜了。

    講句不該講的，衛老太君的演技辣眼睛，程桑的演技能封神。

    今日的事，是蘇小小預判了程蓮與謝云鶴的反應，提前想好幾套應對方案，讓魅姬演一遍，程桑再模仿一遍。

    程桑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一遍記住了。

    蘇小小給了做了一頓燒鵝（素燒鵝）與紅燒rou（素rou）。

    “小黑，吃rou啦！”

    程桑沒忘記自己的小伙伴喲。

    尉遲修坐在房梁上凹造型：“呵，凡人的食物，本神君才不……”

    他吸了吸鼻子，“真香！”

    他跳下房梁。

    一老一少開始搶食。

    魅姬問道：“你說，程蓮與謝云鶴會信嗎？”

    蘇小小笑了笑：“不會全信，也不會不信，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該想法子來試探程桑了?！?/br>
    魅姬又道：“程桑會露餡嗎？”

    蘇小小看了看專注搶食的尉遲修，又看向去扒拉紅薯的魅姬，嘴角一抽：

    “我覺得，你們露餡，她都不會露餡?！?/br>
    ……

    卻說程蓮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將自己一個人鎖在了房中。

    桂嬤嬤與碧兒在抬回來的路上就暈過去了。

    其余下人不敢來敲她的門。

    她在房中坐了半晌，看了看沒被任何人敲響的房門，下意識地握住了桌上的剪子。

    正要剪下去，她又啪的一聲扔回了桌上。

    她再次紅了眼眶。

    依舊沒人敢上前打攪，她怒氣沖沖地拉開房門：“你們一個兩個都死了嗎？”

    下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她從未對下人發過火，一直溫婉賢德。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柔弱地說道：“去告訴老爺，說我不大舒服?！?/br>
    第715章 715 四小只出馬

    今日程桑的瘋病突然好了，強勢回歸，給了所有人一個家主的下馬威。

    就連謝云鶴也是震驚不已的。

    謝云鶴與程桑大婚多年，對程桑的性子不說了如指掌，但至少大差不差。

    程桑適才的反應……有些過于凌厲了。

    “老爺?！?/br>
    崔管事端著一碗參湯入內，“您近日忙著程家的生意，都沒睡幾個好覺，喝點參湯補補身子?！?/br>
    謝云鶴沒有說話。

    程家有兩個管事。

    龐管事是程蓮的心腹，主內。

    崔管事是謝云鶴的心腹，主外。

    程桑那邊鬧的動靜很大，整個程家都傳遍了。

    “老爺是在想夫人的事嗎？”崔管事問道，把參湯往謝云鶴手邊放了放。

    謝云鶴看著參湯，顯然是毫無胃口。

    崔管事道：“夫人倘若當真痊愈了，老爺也無需擔憂什么，您這些年對夫人無微不至，除去娶了她meimei這件事之外，沒有第二個讓夫人拿捏的錯處了。何況娶二夫人也是為大局考慮，總不能讓程家絕后?！?/br>
    謝云鶴仍是一臉復雜。

    崔管事接著道：“何況，我瞧著夫人待您還是有些不同的?！?/br>
    謝云鶴神色微動。

    崔管事道：“她今日給了二夫人好大一個下馬威，對老爺您卻只是有些置氣，我想，夫人心里是有老爺您的。她是氣您娶了別人，愛恨交織，可只要這份情誼在，您與夫人便有重修舊好的機會?！?/br>
    “老爺?！?/br>
    屋外的丫鬟稟報道，“夫人身體不適，請您過去一趟?！?/br>
    “哪位夫人？”崔管事問。

    丫鬟也聽說了程桑清醒的事，顫聲稟報：“二、二夫人?！?/br>
    在今日之前，可沒人敢在程蓮的稱呼面前冠上一個二字，至多是稱呼程桑大夫人，稱呼程蓮為夫人。

    謝云鶴蹙了蹙眉。

    沒人知道他心里想了些什么。

    程蓮坐在房中等候，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也不見有人過來。

    她的心涼了下來。

    “老爺！”

    外頭響起丫鬟驚喜的請安聲。

    她黯淡的眸子里光彩重聚，對著銅鏡理了理發髻上的銀簪，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