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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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話說道:白復成歸國后,陳博術話里話外都是讓他來對付共產黨,白復成有苦難言,王斷紅在陳華偉教導下學會打槍,尹行之帶著蔣中正的任務來到北平,他拜訪吳泰勛,出色的為人處世得到張學良認可,三人酒過三巡結拜。 兩個穿著長衫,一個穿著軍服的人在走廊之中肩并肩走著,來來回回的軍官紛紛對著他們一點頭,陳博術臉上帶著微笑走在最中間,身旁的二人面色平靜,白復成的平靜中眉頭卻不由緊皺。 陳博術緩緩抬手一推門,他一閃身,做出請的姿勢,白復成側頭看了一眼陳博術,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口,看著碩大的房間。 只見幾張桌上有序地擺著十余電臺,于先詞背著手朝著門口一探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陳博術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陳博術以后,這就是你的教室,至于學生我已經招了,如果你沒有異議的話,明天,我就讓他們過來。 白復成側頭看了一眼陳博術,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緩緩走進房間,手指劃過桌子,他看著一個個電臺,緩緩抬起手摁了幾下發報鍵,他眼珠動了動,抬起頭看著窗外滲來的絲絲縷縷白色而刺眼的光線,他側頭看向空無一人的門口,開口說道。 #白復成日本人恐怕要動手了。 門口帶著微光,塵埃在門口回溯,四散,白復成眉毛動了動,微微嘆了口氣一搖頭,扭回頭看向地面,陳博術的影子從桌子對面劃過,一道聲音傳入白復成耳畔,聲音仿佛置于禮堂,空曠,回音。 #陳博術日本人?動什么手? 白復成瞪大眼睛一下轉過頭看向桌子對面,卻見那里空無一人,一只手緩緩伸向半空,在半空發著微光,白復成太陽xue處冒著冷汗,眼珠左右動著,那只在半空的手猛然落下,白復成渾身一抖,一下扭回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陳博術。 一聲聲烏鴉的嘶吼從屋外傳來,白復成大口吸著氣,陳博術的臉龐被窗外絲絲縷縷的白光模糊,白復成呼出一口氣,一咽唾沫說道。 #白復成我在日本陸軍學校學習時,當時有個叫坂本的校長,總想拉攏我當漢jian,我肯定不應啊,他就不止一次暗示我,中國要被侵略,而且…畢業之時,坂本特意在典禮上說,他們將被分配進東北的關東軍里,還說要在戰場上見真章… #白復成我猜…他們近來一定在東北有所行動…咱們不得不防。 陳博術緩緩垂下手,他抿著嘴后退幾步靠在桌上,雙手撐著桌子,仰起頭沉思著,一陣陣風將陳博術的發絲泛起陣陣波浪,他開口說道。 #陳博術這可真是一個重大的情報,你放心,我定會匯報給蔣先生的。 陳博術嘴角上揚,低下頭一吸氣,雙手一推桌子走到白復成面前,他開口說道。 #陳博術你先熟悉熟悉,明天正式授課,下午,我還要和校長去接車,張學良要來南京了,聽說…還和咱們派過去的代表尹行之拜了把子。 一個人的身影向后一仰出現在門口,他仰著頭看著門里,臉上的神情依然平靜,只是聲音透著不可思議,他開口說道。 #于先詞我的天吶,張學良和尹行之結拜了?他不和校長結拜過嗎? 屋里的二人側頭看向門口探頭的于先詞,三人互相看了看,陳博術抬起手捂著嘴,隨著白日藏于云層,房間內只剩下絲絲昏黃,二人的身影變得模糊,又是一聲烏鴉的嘶吼傳來,于先詞側回頭露出一絲微笑,陳博術和白復成哈哈大笑起來。 鐵軌傳來一聲聲轟鳴,一列冒著黑煙的火車在鐵軌奔馳著,一個人戴著帽子,披著黑色的袍子,火車的轟鳴聲愈來愈近,隨著火車逐漸停在遠處,車門被人推開。 陳博術站在戴禮帽的人身邊,他們望著飛機走下來的二人,無數記者,穿著軍服的人一哄而上,劃過陳博術和蔣中正身側。 那些人圍在下了火車的人身邊,陳博術側頭看向蔣中正,開口說道。 #陳博術先生,剛剛您一直閉口不言,許是人多,我所說的東北情報是白復成從坂本口中聽來的,您有什么打算嗎? 蔣中正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隨著一雙戴著白手套的手伸出長袍,他兩只手來回搓著,側頭看著陳博術,開口說道。 #蔣中正東北有東北軍,真有什么事,他們也能撐一段時間,眼下的目標是盡快把共產黨清除,共產黨一日不清除,國家將一日無統一可言,將后患無窮,攘外必先安內。 蔣中正哼哼一笑,他看著朝著自己走來的張學良與尹行之,緩緩將手上的白手套拽掉,他一只手攥著手套,一抬手塞進陳博術懷里,開口說道。 #蔣中正真到東北軍撐不住那天,共產黨也就清理完了,咱們回過手來,興全國之力集中打擊日寇。 陳博術望著蔣中正的眼睛,他笑了笑微微一點頭,蔣中正抬手一拍他肩膀,他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大步朝著張學良走去。 陳博術望著蔣中正的背影和張學良一個勁握著手,張學良的笑臉若隱若現,他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手套,一挑眉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些許無奈。 一個人手中提著箱子走在街上,他仰頭看著灰色的天空,又側頭看著一處關門的店鋪,他走到店鋪前,左右看了看,他抬起手拽住一個過路的行人,開口問道。 #王四福(青年)哎,孫小妹怎沒開業,不像她啊,以前恨不得都最后一個關門。 那個路人愣了一下,抬眼認出來是王四福,便變得恭敬起來,他低著頭小聲說道:“不知道呢!孫明昭現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得,不知道在搗鼓什么…” 幾個人聽見聲音,便湊到王四福和那個路人身邊,他們看著酒店緊閉的門抱怨道:“是啊…搞得咱這些酒鬼沒地方去了,整個鎮子就她一家像樣的去處,還不摻水,咱都叫她慣壞了,別的地方一摻水,咱當即就得吐了…” “我都懷疑啊,孫小妹是在故意饞咱酒癮,三爺,您是不知道,她開業那天,街上要多少有多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蜂擁沖進她家解饞!” 王四福愣愣地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他松開那個路人的胳膊,開口問道。 #王四福(青年)什么?她這是什么時候這樣的? 面前的眾人互相看了看,幾人抬起手摸著下巴,嘴里發出嗯嗯和嘶嘶聲,一人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開口說道:“三爺,您這么長時間不在這里還不知道吧,您家來客了!故鄉來的,聽說是大人物!” 王四福愣愣地聽著,他臉色有點茫然,不時抬起手一抓后腦勺,他緊皺著眉頭,一個人突然雙手一拍,他開口說道:“三爺,我想起來了,就是你家來客后,孫小妹就變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 王四福深吸一口氣瞇著眼睛,側頭一看身后酒館,又仰起頭看著酒館上的牌匾“長樂坊”,再轉頭時,面前的幾人早已跑遠,王四福向前兩步探著頭望著那些人的背影,他微微一搖頭,轉身朝著遠處走去。 孫明昭的腳步在院中前進著,身上的衣服隨著風起著漣漪,她仰頭看著天空,手中捧著一本書,一陣風將她耳側的發絲泛起陣陣漣漪,一陣陣黃燦燦的光芒閃爍著她的側臉,帶著微光的塵埃在她頭頂盤旋著。 #孫明昭一個…幽靈,在歐洲大陸徘徊。為了對這個幽靈進行神圣的圍剿,舊歐洲的一切勢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國的激進派和德國的警察,都聯合起來了… 孫明昭的身影逐漸變成重影,她躺在鋼琴上,書搭在自己臉上,嘴角上揚著,手垂著,搖晃著,她嘴唇微動,喃喃著什么。 #孫明昭解放土地首先要解放自己的思想,共產主義,一個沒有壓迫,統治,剝削,貧窮,一個平等,自由,資源平分的制度…人人有住所,食物的制度…我們要將這片土地脫離英國控制,與米牟劃清界限,與一切企圖壓迫我們的階級說永別… 孫明昭坐起身,雙手捧著書,她不時癡癡地笑出聲來,風將她鬢角的發絲吹得發顫,院里的一棵綠樹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個房間的門被一個人推開,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人緩緩抬眼看向門口,門外白燦燦的光線模糊了他的五官,直到那人喊了一聲。 #王四福(青年)大哥!回來了! 王升將手中的報紙放在一旁的沙發上,他站起身走到王四福面前,抬眼笑著看了看他,王四福將手中的箱子一提,將箱子一開,立在王升面前。 王升看著箱子里成堆的金條,嘴角動了動,緩緩抬起手拿起一根看著,臉上的神情有些怪異,他深吸一口氣,苦笑一下,手一松,手中的金條掉回箱子。 他緩緩背過身去,朝著沙發走去,王四福將手中的箱子放在地上,金條在黑暗中為數不多的白光里泛著光亮,王四福的腳步掠過箱子,開口說道。 #王四福(青年)大哥,我此去泰國將咱的海洛因打出名聲了,那些地頭蛇恨得咬牙切齒,因為他們抽了咱的東西,就再也不想抽別人的了,不過,大哥放心,依然守著您得規矩,沒有賣給這塊地方任何一人,而且來的路上也叫人去各個村鎮粗略巡查了一番,也匯報沒人抽這些東西。 王升深吸一口氣坐回沙發上,他抬眼看著王四福,輕輕點了點頭,王四福笑了出來,走到王升面前,他拿起桌上的茶壺往杯里一倒,蹲下身雙手捧著遞給王升,他猶豫一陣,說道。 #王四福(青年)大哥,我看我們送貨的隊伍得多配點武裝了…供貨需求愈來愈大了,難免會被搶啊…如果被人搶了,那些家伙哪有什么原則性可言,畢竟這塊肥rou,人人都在惦記。 王升側頭望著王四福,深吸一口氣,嘴角動了動,他緩緩抬起手接過王四福手中的茶杯,他一點頭開口說道。 #王升(中年)這些事我不想管,我只管好葚福這快地就行,你別和那個王成山一樣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招搖撞市就好,我不反對武力,只是反對武力威懾咱們的平民百姓,我信你,你看著安排吧。 王四福抬眼看著王升雙手捧著茶水,他眼中閃著微光,低下頭一吸鼻子,緩緩抬起手放在王升腿上,他輕聲說道。 #王四福(青年)大哥,放心吧,我也信二哥會有一天明白您的苦心的。 王升冷哼一聲,一搖頭,一俯身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他側頭看向一旁,眼珠左右動著,他低下頭露出一絲無奈地笑,開口說道。 #王升(中年)我還奢求他能明白什么呢,他啊,別把這個家整散了,我就敬他是人。 王四福聽后仰起頭哈哈一笑,站起身,他緩步向前走著,左右看著,又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他側頭一看坐在沙發上的王升,開口問道。 #王四福(青年)大哥,斷紅呢? 王升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無奈,他的手搭在沙發上說著。 #王升(中年)拜師學藝了,這幾天,天剛亮就跑了,有時候,晚上都不回來,好事兒。 杯子里的茶水起著漣漪,王四福抬起手一捋頭發,他低下頭左右走著,開口說著。 #王四福(青年)和來家的客人有關系吧,鎮子里的人和我說,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幾乎沒怎么看見過他出現在街上,倒經??匆娝液⒆铀奶幫?,可他們卻總覺得鎮子上因為他的到來,要發生些巨變。 王升“嗯”了一聲,王四福哈哈一笑,他側頭看向門口,一縷縷白光在他臉上徘徊著,他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回沙發前,一只手撐著沙發背,感嘆一聲。 #王四福(青年)就連我,一進鎮子,就覺察出來和以前大不一樣。 桌上的茶杯里的茶水漣漪未停,微波蕩漾著,一陣陣風聲傳過耳畔,一雙腳步在荒原中大步奔跑著,一個人的背影蹲在半個人高的草場之中,一束白光照在王四福的頭頂,他目光炯炯地看著遠方,臉上的淚珠發著微光。 #王四福(青年)我看見漫山遍野開著熟悉的罌粟花,它們在風中漂泊,我們將它們摘下,來年長滿的卻似是同一朵,這樣的熟悉,仿佛記錄了這里的一切。我看見他們不安分的雙眼,仿佛夜里的動物,喚醒了骨子里的野性。我還聽見少女在院落里念著西洋的詩,就像上帝來到寺廟,她的聲音就像總會到來的春天,字意溫暖,風卻如舊日般凌冽。在一年四季都是金燦燦的原野里響著屬于理想的槍聲,在枯燥的樹干上滿是充滿反抗的槍眼。我似乎置身于人山人海中,我看見了…看見一雙格外惡毒的眼睛,他就藏在那里,我和他仿佛云游世間的閑客,注定會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里被拋棄??晌颐髅饔浀?,我走過的路沒有那么多人,我看不清他們的臉,我想,我是做了個屬于白天的夢,清醒而昏沉,聽著屬于時代溪水的奔流聲,我也被染濕了衣襟。 王升沉浸在黑暗里,翹著腿,他眼神無謂,似是并不在乎,翻報紙的聲音窸窸窣窣,伴隨著王四福的聲音,報紙上帶著些許白色的光影,他臉上光影交錯,明暗不一。 白復成的身影在一臺臺電臺之中行走著,他背著手看著坐在電臺前一個個帶著耳機敲著電報的人,他不時走到一個人身邊,指著機器說著些什么。 一個人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微笑,他手中拿著幾個本子,大步走到白復成面前,白復成眼皮一抬,看著一旁的人,他直起身打一聲招呼。 #白復成陳先生! 陳博術抬眼笑著望著他,手指搓著手中的本子,開口說道。 #陳博術還順利嗎,你不用擔心這些學生的身份,入學前我已經逐一排查過了,他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身家顯赫的少爺,小姐,和共黨那些土匪,夠不上。 白復成一點頭,輕輕“哎”得一聲,陳博術深吸一口氣,他緩緩手中的幾個本子遞給白復成,白復成一皺眉,雙手接過本子,他打開其中一個本子翻看著,陳博術垂目看著他翻開的本子,一抬手說道。 #陳博術這是我找幾個外國專家編制的密碼本,看過的人,我,你,還有尹行之,其他人都沒有看,你啊,保存好,非發報之時,非輕信之人,不得閱覽。 白復成一皺眉,抬眼看著陳博術,他一下將手中的密碼本合上裝進兜里,他有些疑惑地問道。 #白復成尹行之?他為什么也看了? 陳博術低頭哼哼一笑,他背著手走向遠處,白復成側頭看向陳博術,陳博術的背影被窗外的白光模糊成黑影,風不時將窗簾泛起波浪,他開口說道。 #陳博術尹行之在南京帶著十個人成立了特務組,現在發展壯大了近百人,四處奔走為黨國收集各種情報,或者將領袖的意志傳到各地軍隊,可要傳遞情報,只能通過電臺,可是,中央黨務調查科的那些人總是刁難他。 陳博術側頭看向身后的白復成,他笑了笑,轉過身緩緩走向白復成,一陣陣白光讓他的臉明暗交錯,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陳博術他訴苦訴到我這來了,想要建立屬于自己特務組的電臺網絡,所以,我就讓他暫時先用和你一樣的密碼本,你的網絡,和他一致,等這些學生畢業后,就會分配進他的小組里。 #陳博術你身上的擔子很重啊,可以說,若你做成了,我黨國上下的電臺網絡都是出于你手,校長會將這批電臺推廣至各地。 白復成緊皺著眉頭,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一點頭,抿著嘴抬眼望著空無一人的前方,他開口說道。 #白復成明白!我盡力而為之! 空無一人的前方,白光中幾縷塵埃飛揚著,陳博術身子一仰,從門口探出頭來,他笑著看著白復成的背影,開口說道。 #陳博術我向蔣先生申請給你派了個助理,你要多叫他做事,他吃苦耐勞,什么臟活累活都愿意做。 白復成一皺眉側頭看向門口,只見陳博術的身影又無影無蹤,他深吸一口氣,大步跑向門口探出頭左右看著,他試探性地大喝一聲。 #白復成陳先生!東北那邊校長有什么指示! 陳博術黑白色的身影在一個個電臺之間走著,窗簾被風一下吹起,隨著窗簾落下時,一切逐漸變回彩色,一個個電臺極速劃過,白復成瞪大眼睛,手在腿側微微一抖,只聽得身后傳來陳博術的聲音。 #陳博術東北有東北軍,張學良和蔣先生的關系很好,不用我們擔心。 白復成腦門冒著冷汗,汗珠劃過鼻梁,氣息發著抖,他深吸一口氣低下頭,陳博術的身影劃過他的身側,白復成愣愣地看著那雙腳步愈來愈遠。 白復成呼出一口氣,雙手無力地一揮,轉身朝著屋里走去,手上的汗水將黃色的密碼本浸濕,他一皺眉,連忙抬起吹了吹,身邊的學生紛紛側頭愣愣地看著他,白復成一撇嘴,他佯裝輕松地雙手一抬,無奈地說了一聲。 #白復成陳秘書挺神出鬼沒的,作為校長耳目,該當如此,都學著點。 一個人從黑色的轎車上下來,身上穿著長衫戴著禮帽,臉上戴著墨鏡,他仰頭看著寫著“復旦大學”的牌匾,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進門里。 他的腳步走在空曠的cao場,看著遠方臺子上聚著密密麻麻的人,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腳步加快幾分,他看著四周穿著西服長衫的家長坐在臺子前的椅子上,一挑眉,他屈下身一撩長衫翹起腿坐了下去。 他望著高臺上,女的穿著黑色的短衫與長裙,男的一身長褂,男學生站在后排,女學生站在前排,于寶茵站在最中間,幾個穿著長衫的人手中握著小提琴,臺子一旁擺著一架鋼琴。 一個穿著筆挺西服的人走到臺上,他側頭看著學生們微微一笑,坐在鋼琴旁緩緩抬起手,隨著手指落在琴鍵上,于寶茵率先張開嘴唱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于先詞在臺下露出一絲微笑,墨鏡在白日下閃著微光,一縷縷金燦燦的光芒照耀著她的側臉,隨著小提琴手們緩緩抬起弓弦,所有人齊聲唱了起來。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于先詞緩緩抬起手將禮帽摘下,禮帽蓋在翹起的腿上,他低下頭笑著,天旋地轉著,于寶茵站在黑暗盡頭,臉上帶著微笑,她的手緩緩伸向半空,她的手指在半空微微動著,送別的合唱聲形成一陣陣回音。 一個人鉆進布里,他捏著相機的氣囊,咔啪一聲,火星在半空搖曳,于寶茵的微笑變成黑白色定格,隨著她的身影愈來愈遠,越來越多學生的身影逐漸出現,隨著四周恢復彩色,于寶茵抬眼看向遠處,臉上露出一絲驚喜的表情,大喊一聲。 #于寶茵哥! 于寶茵躍下高臺,朝著前方大步奔跑著,坐在椅子上的家長們紛紛站起身,他們朝著臺上沖去,一個個人劃過于寶茵身側,一陣陣風泛起她的發絲。 于先詞站起身,緩緩伸開雙臂,于寶茵剎住腳步,她眼珠動了動,緩步走到于先詞面前,于先詞的雙臂依然高舉著,于寶茵抬起手一撓臉,又輕聲叫道。 #于寶茵哥… 于先詞眉毛動了動,他雙臂一抬垂回腿側,笑著看著她,他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于先詞哎…長大了,長大了… 于寶茵抬起頭看著于先詞臉上的墨鏡,她一挑眉,伸開雙臂一下將于先詞抱在懷里,于先詞愣愣地看著她身后來回晃動的人群,隨著她的手逐漸抽離于先詞腰間,于先詞臉上的墨鏡消失了。 于寶茵微笑著抬起手一推自己臉上的墨鏡,眉毛一挑,便哼著歌朝著于先詞身后走去,于先詞嘴角動了動,露出一絲笑容,他側頭看向于寶茵的背影。 于先詞轉身跟在于寶茵身后,手里握著禮帽,隨著腳步攆上于寶茵,他一抬手將禮帽蓋在于寶茵頭頂,二人并排坐在車里,于寶茵開口問道。 #于寶茵哥,我能入伍了么? 于先詞側頭看了一眼于寶茵,他嘴角動了動,深吸一口氣翹起腿,開口說道。 #于先詞我在南京給你尋來一份好差事,中央宣傳部,你任干事,還記得之前教過你幾個月的陳教授么,他就是中央宣傳部的部長,你要協助他做事,你在復旦深造這些年,宣傳部是你最好的舞臺。 于寶茵一皺眉,側頭看向身邊的于先詞,她開口說道。 #于寶茵你不是答應我畢業就入伍嗎? 于先詞聽著于寶茵略有些激動的聲音,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眼珠左右動著,平靜地開口說道。 #于先詞我是答應給你國民黨正式編制,沒有說讓你進軍隊,太危險了,我是迎著子彈回來的,我知道戰場是個什么情況,沒有你想得那么簡單,沖鋒陷陣,熱血沸騰,處處都是死人。 于寶茵一下抬起手握住于先詞的手,臉上的墨鏡若隱若現地看見她堅定的眼神,她開口說道。 #于寶茵我不怕!哥!革命不就是掉腦袋的事嗎?我可以學,我可以從士兵做起!革命不就是扛著槍打仗嗎? 于先詞一下將手抽出,于寶茵愣愣地看著于先詞,手在半空微微一抖,于先詞板著臉側頭看著窗外,抬起手攥著手指放在嘴下,他厲聲說道。 #于先詞你不怕我怕!我就你這么一個meimei!我不能讓你出事!明白嗎!我無法接受如果你出事了!我下半輩子我該靠什么活著!在宣傳部照樣可以干革命!革命不一定扛槍!筆桿做刀槍的人不少! 于寶茵黑白色的身影矗立在刺眼的白日下,她黑白色的身影穿著一身軍裝,頭頂的白日徽章閃閃發光,她的臉被日光模糊,只能若隱若現地看著她微笑的嘴唇,她一下抬起手敬著軍禮。 于寶茵氣息發著抖,她看著于先詞一直側頭看著窗外,她一吸鼻子,抬在半空的手緩緩落在座位上,她的手指逐漸屈起,于先詞眼眶發著紅,緩緩將手垂下搭在于寶茵的手背上,卻依然側著頭不看她,于先詞聲音有些沉悶。 #于先詞我死了沒事,你得活著。三娘不能沒有你,我不能在活著的時候看見你離開,我真的無法想象… 于寶茵聽著他的話,一下抬起手一打于先詞的胳膊,她氣息發著抖,眼眶發紅,眼珠直勾勾地看著他,激動地說道。 #于寶茵為什么你死了就沒事,想法太自私了,為什么!難道你就沒想過我什么感受嗎!你死了?想讓我也痛苦一輩子嗎! 于先詞抿著嘴,眼淚劃過臉頰,他深吸一口氣,手指緊緊攥著于寶茵的手,于寶茵低下頭望著于先詞的手,顫顫巍巍吐出一口氣,緩緩將手抽出于先詞的手掌。 二人都側頭看著窗外,胳膊撐著,彼此的手掌在車座上一步之遙。于先詞突然笑了出來,只是眼淚依然在他眼眶打著轉,聲音依然冷冷的,他無奈地說道。 #于先詞咱這代人,只能無時無刻地考慮這種問題,現在國家在幾場戰爭中已經穩定許多,少你一人沖鋒陷陣影響不了什么,聽我的吧,去宣傳部報道,你這種高學歷的文員各個地方都在搶,上戰場的事緩緩吧。 于寶茵的墨鏡下劃過一滴淚珠,二人的手變成黑白色,手指緩緩前進著,二人的手指逐漸碰在一起,手指逐漸相互錯開,緩緩推進著,直到相互交叉。 兩只手交叉的那一刻,突然猛地縮回原位,黑白色的兩只手逐漸恢復彩色,于寶茵深吸一口氣,墨鏡下的眼神依然堅毅,她輕輕嘆口氣,說道。 #于寶茵哥…教我開槍。 二人緩緩轉頭看向對方,窗外一縷縷白燦燦的光芒照耀著二人的臉,他們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只是臉頰上的淚痕閃閃發光,于先詞一點頭,輕聲說道。 #于先詞好。 于寶茵黑白色的聲音穿梭在焦土與尸骸之中,四周起著無色的火光,她手中握著手槍,一聲聲槍聲響徹云霄,形成陣陣回音。 于寶茵哈哈笑著,于先詞也抿著嘴哼哼笑著,身后的窗戶透進來的光芒形成無數白色光斑模糊了二人的身影,只有一步之遙的手與笑聲依然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