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他竟是怪物暴君 第137節
她要殺了他…… 伏訣艱難滾過眼珠,腦海中不住重復著荷妖化為齏粉的瞬間。 若不阻止,她真會殺了他——毫不留情面! 瀕死之際,他掙扎著抬起手,指尖送出一股微弱的妖力。像是無際荒漠里鉆出的一株幼苗,那點妖力實在微弱到難以察覺。 但就是這縷微弱的妖息,竟悄無聲息地沒入她的靈力。 片刻,伏訣感覺頸上的力度陡然一松。 再看虞沛,她似乎已經恢復如常,靜立著,暴漲的靈力也漸漸平息。 伏訣跪倒在地,捂著窒疼的脖頸大口喘息,這時,忽從夜色中躍出一道高大身影。那人直朝虞沛奔去,趕在她闔眼昏倒前接住了她。 伏訣抬起汗涔涔的眼皮,看著陡然出現在山上的燭玉。 他顯然是匆忙趕過來的,氣都還喘不勻。 抱住虞沛后,燭玉借余光瞥見幾點血紅。 他登時變了臉色,將人平放在地上,唯用腿枕著她的腦袋,檢查起氣脈、真氣……確定傷口源自右耳,并無其他傷情后,他仔細止了血,又從地上找到那串掉落的耳珰,小心收進懷里。 做完這些,他才抄起腿彎,將人打橫抱起,轉身欲走。 “燭仙長!”身后的伏訣陡然出聲。 燭玉側眸,緊擰的眉仍不得舒展。 “何事?!闭Z氣不耐。 伏訣已快站不穩了。 他冷靜判斷著自己的處境——肋骨斷了好幾根,右手骨折了,氣血反涌,臟器怕是也傷了不少。 那邪物雖沒死,但不僅丟了干將,自己怕也元氣大傷,這會兒不知躲在何處。如果僅他一人,定然撐不到下山。 細思過后,他竭力調整充斥著血腥氣的呼吸:“虞仙長拿了我的妖契,我是與她一道上山?!?/br> “那又如何?”燭玉冷眼看他,“一張紙而已,隨時可以廢了。她已不需要你,你只管自行挑選去處?!?/br> 說罷,又擲出一樣瓷瓶。 “這瓶丹藥,足保你一條性命?!?/br> 擺明了要與他脫清干系。 伏訣察覺到那細微的敵意。 他將呼吸緩了又緩,從眩暈中保持著冷靜。 “我可以告訴你?!壁s在燭玉提步離開前,他忽然開口。 燭玉一頓,眸光如寒刃劈來。 “何意?” “方才虞仙長險些失控,是我讓她恢復了意識?!狈E緊盯著他的臉龐,不肯放過任何細微變化,“我先前便說過有法子幫她,如今看來,我并未弄虛作假?!?/br> 燭玉一時不語,似作考量。 伏訣又道:“我只求能平安下山。等下了山,便將此法告知燭仙長,往后再不往來?!?/br> 燭玉突地哼笑出聲。 “巧舌如簧。你這小妖工于心計,切莫讓我逮到失算之時?!彼D過身,簡言道,“隨我來?!?/br> 伏訣的視線落在那瓷瓶子上,猶豫兩陣,最終還是拾起仔細收好,這才蹣跚跟上。 *** 虞沛再醒時,只覺頭暈得厲害,靈力也有些滯澀。 她恍惚兩陣,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城主府。 床邊是正守著她的燭玉,眼也不眨。 沈仲嶼則在一旁配藥。 見她醒了,燭玉的神情仍舊緊繃著,問道:“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沈仲嶼也走過來,從額心注入一縷靈息,片刻后笑說:“內息通順,沒什么大問題?!?/br> “我沒事?!本忂^那陣勁兒了,虞沛一下坐起,“現下是什么情況,那邪物呢?當時他只派了個荷妖出來,如今想來,他肯定是躲在妖神像底下,借著妖神山的山靈藏住了氣息?!?/br> 她只記得自己好像在和化形后的荷妖打,至于打得怎么樣,她又是怎么回來的,竟全不記得了。 沈仲嶼好笑道:“虞師妹,你將那邪物打得落花流水,自個兒竟然不記得了?那邪物估摸是趁著你和荷妖打斗的空隙跑了,不過銀仙師說他如今元氣大傷,構成不了多大威脅。天域和千妖門也來了人,剩下的事便交由他們處理?!?/br> 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虞沛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八成是又出現亂靈了。 她隱約記得,那荷妖好像是挑落了她的耳珰。 思及此,她的心底開始打鼓。 之前失控,她可是揪著燭玉亂咬一通。 那這回呢? 方才上山的,可就是她和伏訣。 等等! 伏訣的妖力雖然薄弱,可好歹也是木靈息。 該不會…… 虞沛盡量維持著冷靜,問:“那……伏訣呢?他在哪兒?!?/br> 沈仲嶼:“還好?!?/br> 虞沛松了口氣。 那就好。 “但也受了些傷?!?/br> 還沒完全放下的心頓時緊提而起。 “什么傷?”虞沛作勢掀被下床,“我去看看?!?/br> “姜鳶在幫他療傷?!睜T玉把她按回去,態度強硬,“先顧好你自己?!?/br> 對上他的神情,虞沛頓時明白,她應當沒亂咬伏訣。 但有沈師兄在這兒,她又不好開口問。 恰在這時,沈仲嶼說要去幫著驅邪凈氣——整座黃粱城的半妖都被下了惡咒,對人類尤是靈修敵意頗深。 他出了房門,行了小半刻,忽撞上正與千妖門和天域的人議事的銀闌。一行十多個坐在大堂里,遠瞧著便氣氛凝重。 沈仲嶼將傘一斜,原本沒打算停留,卻被銀闌叫住了。 銀闌跨出房門,頂著風雪大步走近。 他思忖著問:“從山上下來的女修和半妖情況如何?” 沈仲嶼斂起平日里漫不經心的作派:“虞師妹已經醒了,沒受什么傷,如今燭玉正守著她。那半妖傷得也不重,不過還沒醒,另有人照看?!?/br> 聽他提起燭玉,銀闌不悅蹙眉。他“嗯”了聲,又道:“我這里還有些事要處理,等結束了再去看他們?!?/br> 沈仲嶼應好,提步便走。 銀闌又折回去,與天域和千妖門的人談了大半時辰,直到深夜才勉強商議出結果。 他又匆匆寒暄一番,這才快步趕向虞沛所住的房間。 待至門前,他抖落滿袖霜雪,正要提步上階,就聞得一聲急喘。 帶著難以遮掩的欲念,又沉又啞。 銀闌倏然抬眸。 按理說風雪太大,又隔了厚重門窗,應聽不見房內的動靜才是。但偏巧妖族的五感太過敏銳,不消費力,他就將里頭的聲響聽得一清二楚。 隨那悶哼落下的,是一聲壓抑的低語:“沛沛……碰不得?!?/br> 第94章 ◎100%◎ 一個時辰前。 等沈仲嶼走了, 虞沛才悄聲向燭玉打探:“我在妖神山和那荷妖打的時候,被她挑落了抑靈器,然后就陷入亂靈了——沈師兄說方才是你帶我回來的, 在山上應當沒出什么事兒吧?” “無需擔心,沒出什么意外。那邪物有一縷分神溜走了, 千妖門已派人追查。至于那先前失蹤的半妖, 我也去妖神廟里找過了。有往山下的血跡,應是早前就逃了?!睜T玉沒詳說伏訣的事, 那半妖下山就暈了,現下他還不知曉他究竟使了什么法子,也難以確定安全與否,便想著暫壓心底。 他用裹了棉紗的細竹條往她耳垂上涂著藥,傷口不深, 只是被耳珰勾破了一條小口,他卻連呼吸都不敢放重, 涂一點兒便要問她一句“疼不疼”。 他挨得太近,熱息灑在耳畔間,虞沛覺得這癢來得怪異,便一個勁兒往旁躲。但往往沒躲多遠,就又被他按著肩膀板回來。 “別亂動?!睜T玉的神情間是少有的嚴肅。 虞沛干巴巴“哦”了聲, 越發覺得耳垂又癢又燙, 只能借著岔開話題轉移注意力。 “那阿兄呢,他知曉這事兒嗎, 有沒有說什么?” “我剛下山他就找來了?!睜T玉稍頓, “他如何會怪你, 只在自責不該讓你一個人上山?!?/br> “也是我考慮不周?!庇菖嬗行┌脨?。 “怎又怪到自己頭上?那失蹤的修士應是許下了修為大增的愿, 將那二十多個修士的靈力全都吸進了自個兒的肚子里, 落得人不人魔不魔的下場——倘若不盡快除了山上那邪物,只會有更多人如此?!?/br> 燭玉停下手中動作,直視著她。 “沛沛,你已做得很好了?!?/br> 虞沛睡了將近一天一夜,這會兒天色又暗下去,屋里還點著燈。兩人的視線撞在一塊兒,都沉著暖融融的碎光。 燭玉有些承受不住那灼亮的目光,很快就別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