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互演手冊 第111節
她受的箭傷確實是大好了,但身子還是沒補回來,又頭一遭在北疆過冬,夜里見了風,大年初一便染上了風寒。 于是剛斷了沒多久的藥又續了上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這病一養便養了半個月,直到這日喝過藥后寧珣喂給她一顆湯圓,她才發覺已經到了上元節。 她的傷都養好了,想必過不了多久便要回京,能在北疆待的時日不多了。 上元節,今夜想必會熱鬧。 銜池將空藥碗擱下,轉而去抓寧珣的衣袖,抬頭眼巴巴看他:“阿珣?!?/br> 想了想,還是先鋪墊了一句:“我的藥,這是最后一碗對不對?” 寧珣淡淡“嗯”了一聲,果然聽她接著道:“那這風寒便是已經好了。所以……” 他徑直問道:“想出門?” 銜池飛速點了點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雙眼像是蒙了一層瀲滟水光,專注望過來的時候,輕易便能勾了魂兒去,眼中的期待叫人不忍拒絕。 也輕易便能叫人生出綺念。 “可以?!?/br> 銜池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脆快,稍稍反應了一下,果然緊接著便聽見他帶著笑意道:“我應是應了,但是不是該得些好處?” 銜池一挑眉,自榻上半起身,腿先邁過去,而后伸手一推,難得將他壓在身下。她俯下身,輕輕在他唇上一啄,稍稍離開,而后又靠過來,抿了抿他的唇。 她的唇幾乎抵在他唇角,說話時吐息清晰,唇瓣有意無意蹭過他,帶著笑輕聲問:“阿珣說的,是這樣的好處?” 話音剛落,她沒給他留反應的時間,當即吻了下去,卻是淺嘗輒止,又轉而去蹭他頸窩。蹭夠了,便又回來吻他。 如此幾遭過后,寧珣喘息聲明顯粗重下去。原本配合地撫著她長發的手,手背的青筋也漸漸浮現上來,像是在克制著什么,卻更像是在蓄力。 她傷著這段日子,偶爾太無聊了,便這樣撩撥他——她知道寧珣顧慮著她身子,只能容忍她。 只是先前不如今日過火。銜池估摸著他的忍耐到了限度,正要抽身,撫著她頭發的那只手卻驟然扣住了她后頸。 寧珣腰腹陡然發力,銜池眼前一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牢牢制在他身下。 她下意識去推,雙手疊在一起,卻被他順勢扣在頭頂。 “是這樣的好處?!彼皖^親了親她唇角,嗓音喑?。骸暗€不夠?!?/br> 他吻得不算重,卻像是在引誘,銜池迷迷蒙蒙間連外袍什么時候被人解下去的都不知道,直到他guntang的手掌毫無阻礙地貼上她腰窩。 她幾乎立刻打了個激靈:“我風寒……” 寧珣輕笑了一聲,打斷道:“都好全了,你方才說的?!?/br> 她頓時啞了下去。 倒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他從前便一時半會結束不了,何況如今隔了這么長一段時間。平日便罷了,眼下她還心心念念著出去過上元節。 腰間那只手一動,她不假思索立刻出聲:“等晚上回來……” “好?!?/br> 寧珣看她一眼,利落抽手,替她穿好衣裳。 銜池狐疑看著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很快她便知道了——他早就打算好了今夜要帶她出去,她不開口,他也會帶她出去。 夜色剛剛濃重起來,銜池被他擁在身前,共騎著一匹快馬。 寧珣的溫度自身后侵染過來,她身前又蓋了件大氅,圍得結結實實,這一路都沒冷過。 不知跑出去了多遠,馬蹄漸緩,他笑著叫她:“銜池,抬頭?!?/br> 她依言抬頭望過去,卻倏地怔住,失了言語。 他們在一處高坡上,下面是一馬平川。而現在,本該匯于夜色里的地方,亮起明燈三千。 一聲鷹哨響,三千孔明燈緩緩騰空。 北疆的夜幕很低,星星似乎也比別的地方更亮一些。 可眼下星河光轉,一時卻被人間奪去璀璨。 “去年上元夜答應過你,以后每年都送燈給你,沒成想今年便是在北疆過的上元節,珠燈也來不及準備?!?/br> “思來想去,不如三千明燈,換你一愿?!?/br> 明燈自地勢低處浮上來,北風送近,再蕩蕩拂遠。 天河夜轉,銜池抬頭望著那三千星點漸近又漸遠,眼睛一眨不眨。寧珣下馬,向她伸出手。 她這才舍得挪開視線,轉頭望向他。 北風獵獵,他身上那件玄底金線的大氅饒是再壓風,也被揚起一些。他安靜等著她,眉目帶笑,有那么一剎,銜池甚至錯覺他已經等了很久。 她伸手握住他遞過來的手,不由得緊緊握了一下。 她借力下馬,這才看見他們身后不遠處還有一盞燈。 這盞更大一些,一旁早備下了筆墨。 寧珣提筆蘸墨,將筆遞給她。她接過來想了想,落筆行云流水,卻只寫上了兩人的名字。 寧珣看著她一筆一劃寫下,那字跡像他,卻又不完全像他——兩個名字緊緊相連,洇進同一盞燈,便不似牽??椗?,無論人間還是天上銀河,都再沒什么能把他們分開。 火折子“咔嚓”一聲,燈被點起。 寧珣嫻熟扣住她又被風吹涼的手,十指交扣間,熱度浸染過去。 銜池仰頭看著那盞燈騰空,匯進燈海,緩緩散入夜色。 她笑起來,轉頭望向寧珣,聲音很輕:“這樣算不算我們已經昭告過天地?!?/br> 方才盯著那三千明燈看了太久,光芒細碎殘留在她眸中,又倒映進他眼底。 有那么一霎,她似是從他眼中窺見宿命。 ——宿命要他們相愛。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0-02 02:07:33~2023-10-03 03:33: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d.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0章 ◎此生有你一人足矣?!?/br> 看完了燈, 她身上也凍透了。夜里風急,縱使寧珣一路擁著她,回到住處時她身上也還是冰的。 凈室備好了熱水, 摻了驅寒的藥草,銜池一進門就泡了進去,足足一刻鐘才覺身上沒那么僵直。 暖和過來, 便起了些旁的心思。 她趴在浴桶沿上, 軟綿綿喚了一聲:“阿珣?!?/br> 畢竟是剛痊愈的身子,寧珣怕她乍冷乍熱會難受, 幾乎是甫一聽見動靜便幾步自屏風后轉了進去。 卻見她將猶帶著水珠的胳膊交疊搭在桶沿兒, 自水霧中抬眼那剎,像是錯栽在蓮池中的一朵紅芍, 蓬勃的明艷,花莖一顫, 便有露珠自花瓣滾落水面。 “滴答”一聲,漣漪層疊。 她掩在水中,卻朝他伸出手, 眉目帶笑, 尾音微微上揚:“抱我?!?/br> 寧珣拉住她那只胳膊,蒸騰的水氣氤氳上指尖。水珠自她鬢邊發上滴落,劃過肩頭,滾落小臂,再延伸向下,最終落進他掌心。 他垂眸看了一眼,水珠窩在他掌中無處遁形, 便攤開來, 只余一手潮濕。 他手向上握住她微涼的小臂, 卻也只一下,便松手去試了試水溫——仍是稍稍有些燙的溫度,將她身上染了一層薄紅。 下一刻便利落將她塞回水里:“再泡一會兒?!?/br> 銜池呆滯了一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而后才慢慢“哦”了一聲,整個人往后縮回去——還沒縮到底,便被人掌著后背重撈出來。 他一手撐著桶沿,俯下身去吻她,唇齒纏綿間低低笑著問:“躲那么遠做什么?” 銜池來不及反應,只聽見玉帶落地的響動,吻偏離片刻,自肩頭一直落至小臂,再到指尖,水痕吸吮抹去。 他跨進來,水波攪動,一潮一潮涌來。 良久,銜池緊緊抓住桶沿,指尖泛白——若有似無的窒息感時而強烈,若不抓著點什么,她以為自己要墜下去了。 寧珣托住她的腰,在她耳后吻了吻,又低聲誘哄著,將她死死扣在桶沿上的手指一根根慢慢掰開,引導著她去攀上他的肩。 水溫漸涼,他緩了緩,拿毯子將她裹起來,抱去榻上。 他動作遠不似誘哄著的話那般輕柔且留有余地。不知是泡的藥草生了效還是什么旁的,她只覺得身上越發熱起來,像將融化。 他這些日子對她太小心,捧著瓷娃娃似的,一退再退,誘著她進了一步又一步,所以才愈來愈大膽。 他的手按著她脊骨劃過,卻倏地一停。 銜池慢慢反應過來——她后背受那兩箭傷得太深,用了再好的藥也還是留了疤痕。 他指腹略有些粗糙,久久停在那兒,動作突然放得很輕,溫柔描摹過去,像是在觸碰什么易碎的琉璃。 而后那兒的觸感一軟,意識到是他吻在那兒時,銜池顫栗了一下,聽見他低聲道:“讓你受苦了?!?/br> 不似方才哄她時的語氣,他話音很沉,沉得她的心也要跟著墜下去。 她轉過身捧住他的臉,重重親了一口,笑起來:“不苦,你嘗嘗,是甜的?!?/br> 天將明時,銜池躺在他懷里,指尖倦怠地慢慢描過他眉眼。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其實北疆也不錯,起碼能偷得一隅貪歡一晌。沒有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也沒有那么多復雜的事情等著。 天高地闊,他們便只是他們。 開春之際,他們自北疆啟程——天回暖了,見北疆一派安寧祥和,皇帝也再忍不得,連下三道詔令,召太子回京,卸下兵權。 胡澤良仍任總兵一職,留守云豐。 回去的路上必然要經過興廣,寧珣問了銜池想不想再去看一眼宋軒——以皇帝的脾性,既然已經有了調兵一事,他若是過興廣而不入,皇帝才更加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