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攏春腰 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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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胡鬧, 你還在生病?!?/br> 他慢悠悠地翻過身,把她壓在柔軟的床褥里, “那你為什么偷親我?” 說得凝瓏羞得反捂起她自己的眼,“你……你管我?!?/br> “我又不是不讓你親?!?/br> 他拿略干的唇瓣磨她,從脖頸一直磨到她的側臉。他的身比暈倒前要更熱, 卻只是環緊她的腰蹭了蹭, 什么都沒做。 凝瓏有些詫異, 聽他說道:“你一定很累吧, 陪我好好睡一覺吧?!?/br> 這話其實是在表示他很累,帶病在身不要做一些運動。 凝瓏鬼使神差地揉了揉擱在她胸前白rou上的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發絲從她指節中間穿過, 滑溜溜的,像一條條躍動的魚兒。發尾有些打結,她耐心地一遍遍捋開。 他用少許重量壓著她,什么話都沒說。 之后用盡全身力氣, 抬了抬眼皮,瞥了眼床幔外的風景。 風雨交加, 雷電轟鳴, 青帳搖晃,燭火葳蕤。仿佛外面的殘酷半點都進不了這間溫馨小屋。 懷中即是天地。 冠懷生蹭了蹭, 此刻他更像一條護食的狼狗。又嗅了嗅她的發香, 她摸他的腦袋時, 她的發尾就似一叢蘆葦蕩,時不時劃過他的側臉。 之后不容多想,便沉入夢鄉。 凝瓏也陪他睡了一夜,次日起來發現他的燒退了,可自己心里反倒惆悵起來。 她的舅舅死了。 她心里那個吝嗇精明,偶爾流露真情的舅舅,后來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冠懷生說,他幫著凝理拉皮.\條,摧殘無數幼女,濫用無數酷刑,只被劍刺了一下就死了,這懲罰于他而言實在太輕。 她心里震驚,但卻無法對舅舅恨得那么深。 舅舅當真是這樣嗎? 也許有些事只有自己親眼看見、親身經歷才會選擇相信,才會恨得真切。 外面暴雨將歇,冠懷生尚未睡醒,她帶著一隊侍衛,悄悄爬了一座山。 凝檢就葬在半山腰。 臺階高而陡,每道階面都布滿青苔。凝瓏慶幸她換了雙雨靴過來,否則定會摔得不輕。 這座山頭是冠懷生的地盤,離他們所住的院又近,所以凝瓏并不擔心會再遭遇不測。 守靈出殯萬事沒有,只是簡單尋了張棺材,把凝檢的尸身搬了進去。又找來一塊木頭,削成長片,扎在墳頭前面。 這看起來像是一座野墓,仿佛埋著一個乞丐。 凝瓏燒了一盆紙錢,想說些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 眼下她支支吾吾,當日在蘇州時,凝檢把她叫到身邊,也是支支吾吾著不知道該說什么。也許他是想求助吧,他知道一旦上了巫教的賊船,就再無回頭的可能,最終會落個眾叛親離的下場??伤K究什么都沒說,讓凝瓏坐船回京時多添些厚衣裳,免得生病。 他對她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是:“路上注意安全”。 今日的風刮得令她頭疼,她摁穩鬢邊搖搖欲墜的步搖,只覺經歷的許多事都不真切。 凝檢因貪污受賄,挪用國庫公款被捕詔獄,后來雖在明面上是被冠懷生所救,實則是陛下想再給他一個機會??上龣z最終沒把握好這個機會,白白失了陛下的信任,讓陛下一步步對他死心。 天上又開始飄起小雨,侍衛把傘穩穩地打在她頭上。 凝瓏站起身,環視著眼前的一片青綠。頭頂的青紙傘,她的青衫,青綠的山野,到處都是綠盈盈的,仿佛燃著數不盡的希望。 明明看到了希望,可凝瓏心里還是無限悵惘,悶悶的,如同福州的天氣,始終放不了晴。 同樣感到悵惘的還有岑氏與凝玥。 凝理雖故意瞞著凝檢犧牲的消息,可在母女倆的不斷打探下,她們最終還是得知了這個重大消息。 岑氏眼前發黑,一下病了五日。凝玥日日伺候著這個失去夫君的娘,自己也憔悴不少。 福州兩方交戰,局面漸漸陷入了僵局。 冠懷生窮追不舍,砍了凝理一個又一個左膀右臂。如今凝理想光明正大地撤離福州到其他的大后方稍作歇息,已是不大可能。他無心去關心親人的心情,苦心冥想要怎么尋個正當理由逃出去。 自凝檢死后,冠懷生帶著幾萬精兵瘋一般地剿滅巫教余孽,巫教損傷不少。如今福州淪陷大半,局勢愈發不利,凝理本就頭疼?,F在好不容易騰出空閑時間去關心一下親人,又見她們倆哭天搶地。 凝理更加頭疼。 他穿著一身髹黑的教袍,身上唯一的白色是胸前別著的一朵白花。走進屋,一面慢條斯理地解下手套,一面輕聲安慰道:“娘不要太傷心。爹是死有余辜,誰叫他當初貪了不該貪的,否則兒子后面行事也不用這般受限?!?/br> 岑氏面如死灰:“你爹死了,你連淚都不滴一滴嗎?” “傷心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復生?!蹦碜阶肋?,倒了盞熱茶小口呷著。 岑氏無比絕望,寧肯把頭瞥過去看窗外風景,也不愿給凝理半個眼神。 她道:“家門不幸啊,我怎么養出個你這樣不孝順的兒子?!?/br> 凝理聲音清冷:“娘現在后悔了?當初把我送給顧將軍做交易的時候怎么不后悔?” 凝玥正待在一旁熬著藥湯,聞言,望著岑氏:“娘,這是怎么回事?當初大哥不是自愿跟著顧將軍到外歷練的嗎?” 凝理不屑地冷哼一聲,“好一個‘自愿’!” 他陷入過去那段黑暗的回憶里。 凝檢不是第一次把手伸向國庫。十幾年前,前朝幼帝即位,初期凝檢遭宰相尤無庸拉攏,尤無庸給他個參知政事的官職,位同副相。凝檢嫌月俸太少,貪了一些救災的金銀,導致地方鬧災不斷,死了好些平民。 大理寺奉命查貪污案,凝檢為自保,不得不拿出更多金銀賄賂當時輔助查案的顧將軍。顧將軍是尤無庸老家的外甥,當時程家尚未崛起,朝里尤家獨大,只要關系夠硬,事情自然能解決。 后來把貪污罪推給了旁人,凝檢得以自保,卻也被貶到御史臺當官。 顧將軍疼愛凝理,偏偏他膝下無兒,凝檢便主動提出把凝理過繼給顧將軍。事情未成,但凝理卻認了顧將軍做干爹,后來隨他在外征戰學習。 顧將軍是個忠厚好人,但被當作工具一樣送來送去的陰影卻深深地亙在了凝理心里。從那時開始,他便發現凝家都是冷血自私的人,包括他自己。為達目的,連親人都能舍棄,這樣的親人就是留著又有何用? 從那時開始,他開始想爭權,不再受人控制,所以慢慢建立了“巫教”。從那時開始,他開始對凝瓏產生了扭曲的愛意。 如今岑氏也把他這遭經歷都跟凝玥說了一遍,凝玥震驚得把唇瓣撮圓,不知要說什么。 “造孽啊?!贬蠂@道,“這都是報應?!?/br> 想出讓凝檢主動尋死這個計謀時,凝理心里十分痛快。當初老子把小子送走,現在小子親自把老子送走。兩樁貪污案,改變了凝家每個人的命運。凝理唯獨不恨凝瓏。 凝瓏是凝家唯一的好人,所以他才愈發渴望得到權力,好能把她奪回身邊。 凝檢眼神一暗,心里有一脫身計謀落成。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窗外是連綿不斷的山脈,他們就躲在山里。 凝理意味深長地說道:“福州多有山體滑坡,盡量不要出去,好好待在屋里?!?/br> 說罷便折身慢悠悠地走出屋。 推門前,凝玥說道:“大哥,你背后洇了血,是受傷了吧,趕快去處理吧?!?/br> 凝玥天真以為,只要假模假樣地多關心關心他,他就肯放過她們母女倆。 凝理卻覺得他的尊嚴被侵犯了。 他后背被冠懷生的手下治山狠狠砍了一刀,傷口極深,怕是要留一道疤。他不怕留疤,就怕以后凝瓏害怕。他故意穿一身黑袍,故意撒很多藥止血,只傷口還是在出屋前崩開了。 他以為自己是掌控他人性命的神父,但凝玥這句虛情假意的話把他拽下神壇。 回了屋,凝理狼狽地止血。上藥時,蘇輝過來稟事。 “接下來打算怎么辦?”蘇輝人高馬大,臉黑黑的,“要不伺機逃走?再不逃,你我都得被他捆到朝廷去見狗皇帝?!?/br> “等?!蹦淼曊f,“福州春夏交季時多有山體滑坡,我們等山體滑坡?!?/br> “什么意思?我不懂?!?/br> “趁山體滑坡放出我假死的消息,送去幾具尸體打消冠懷生的疑心。之后趁亂去閩州的蟲瘴山,山里有瘴氣,巫教內部的人喝過藥,能抵抗瘴氣,但外人卻不能。山谷里蠱蟲多,能為我們所用。這地易守難攻,他們若敢來,定把他們打得有去無回?!?/br> 蟲瘴山是巫教的最后一道屏障,若守不住山,那巫教便會徹底淪陷。這是個險招,但勝算更大。 蘇輝說好,說完正事,又提起凝瓏。 “你那個好meimei,什么時候能借我玩一玩?” “急什么?”凝理冷笑道,“她又逃不了?!?/br> 蘇輝在男女之事上從不設防,聽罷凝理的話,狂笑不止,一面走出屋去。 他一走,凝理的臉立馬拉了下來。 蘇輝啊蘇輝,你是去不了蟲瘴山的。 到時你就跟著幾個替死鬼一起埋在山石下吧! 凝理“咯咯”地笑起來,笑聲喑啞詭異,像個飄忽不定的鬼魅。 * 冠懷生也同樣強調了山體滑坡的危害性。 凝瓏扇著青篦扇,有些疑惑,“那咱們要不要在雨季之前動身回京?” 冠懷生卻仍想乘勝追擊,“等把福州完全攻打下來再說?,F在攻打進程進入收尾階段,這時貿然離開,往后再想重擊巫教派可就沒那么容易了?!?/br> 大事不能耽誤,凝瓏便支持他繼續帶兵攻打。 其實催冠懷生趕緊結束戰事也是為大家的身體著想。 閩南一帶入秋便會起瘴氣,這一帶的老百姓從小服用藥湯,因此能抵御數日不散的瘴氣,忍受潮濕悶熱的天氣。但他們這些在中原長大的卻會受瘴氣影響,如今雖也在服用藥湯,但這藥需得長期服用才有效果。他們不過服用十幾日,效果幾乎沒有。 冠懷生知道她有心結,見她終日悶悶不樂,便趁空閑時,帶她去釣魚登山,放松心情。 這日凝瓏跟著冠懷生在湖邊釣魚,隨意側目望去,發現他身上多了幾道傷口。 凝瓏眼里不自覺地染上心疼,“你怎么又受傷了?” 冠懷生:“打仗哪有不受傷的?” 凝瓏:“留疤不好看?!?/br> 冠懷生:“你怎么不問我疼不疼?” 凝瓏不耐逗,抓住他的耳朵,惡狠狠地問:“那你疼不疼?說啊,疼不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