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攏春腰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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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似得到了許多愛,按說不該是缺愛的人??赡切鄞蠖嗍菦_著門楣與皮相而來,真正喜歡她古怪脾性,能接受她那不恥癖好的,又有多少? 她是最缺愛的人,缺的是真心的愛。 這么多年,待她真心的男人只有一個——冠懷生。 驕矜惡毒是她的偽裝,為防自己受傷,她總用難聽的話刺傷別人,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輕易把真心送出去??伤置魇悄菢尤彳浢舾械娜恕?/br> 到地下車,又是程瑗前來接她。 “今明兩日秦先生家里有事,就放了我的假。不用讀書,正好我來陪你?!?/br> 凝理不扮秦適來寧園是意料之內的事。畢竟這兩日是他生辰,倘若頻繁走動,定會讓人起疑。 程瑗看她心不在焉,以為她是想程延了,忙拉著她往堂里走。 “兄長很想你。他在堂里坐了大半天,把書翻來覆去地看,以為這樣便能遮擋住想念。其實他在想什么,我一下就能猜出?!?/br> 程瑗遙遙一指,“喏,他就在那里。你們倆好好聊吧,我就不多打擾了?!?/br> 凝瓏抬眼看去,卻罕見地被程延驚艷到了。 銀杏葉在風中飄舞,偶爾有一片黃葉穿過半開的窗欞,落到他肩處。他輕輕拂去,起身想把窗合緊,卻正好望見了站在銀杏樹下的凝瓏。 程延簪著玉冠,一身繡金長袍,長身而立,那擋不住的貴胄氣息撲面而來。 他面無表情時,臉冷得能拒人千里之外??伤娔嚭?,卻勾起個淺淡的微笑,那份貴氣又從天上降落,成了觸手可及的。 程延眼里的凝瓏同樣令他驚艷。 說不清她那身杏黃衫與銀杏葉誰更扎眼。 倆人眼里都只倒映著彼此,可心情卻是跌到了谷底。 這一夜,春蠱未發,然而他們的動作卻比從前度過的每一夜都要熱烈。 仿佛是兩條蛇,死命纏著對方,纏出個你死我活才好。 不能松開,因為只要一松開,莫大的恐慌與絕望就會涌進心里。 纏到彼此筋疲力竭,已然過了子時。 “廿六了?!背萄有嶂嚨陌l絲,喃喃道。 倆人已經沐浴過,此刻躺在榻上,蓋著被衾侃聊。 凝瓏誤以為程延這話另有深意,翻過身,重新鉆進程延的懷里。 倆人未著衣衫,今下緊緊相貼,那火又燒了起來。 “還要來?!?/br> 凝瓏輕聲說。 程延正有此意,可還是想再問問:“你明明是子蠱,怎么蠱發比我的母蠱還要快呢?是不是難受了?” 凝瓏搖搖頭,“我就是想早點完事?!?/br> 她像個八爪魚,手腳都纏在程延身上。又像個求他愛的孩子,聲音囔囔著,疲累又渴求。 程延自然不會拒絕。 他拿出一盒膏,一瓶油,讓凝瓏選一個。 “這是為你好,我不想傷你?!?/br> 凝瓏飛快地瞥了眼,把腦袋埋在軟枕里,含糊不清地說:“油?!?/br> 油是別樣的水,膏卻不同,總能讓她想起令人起疑的易容膏。 …… 折騰半晌,歇息時,外面已經有了即將天明的跡象。 程延從背后摟著凝瓏,“睡吧。寧園很靜,不會有人來打擾?!?/br> 凝瓏卻睡不著。 程延見她像有心事,把聲音放到最輕,“在想什么?” 從前他可不會這樣安慰人,甚至連他自己都沒察覺,遇見凝瓏后,他改變了多少。 凝瓏沒有立刻回話。悶著聲想了很久,最終轉過身,又撲到了程延懷里。 枕著他的胸膛,讓他抱得緊一些。 “我懷疑冠懷生是其他人?!?/br> 程延心跳一滯,故作鎮定問:“你懷疑他是誰?” 凝瓏又默了聲,快睡著時才回了句:“我希望,他,不要是他?!?/br> 屋里自此靜了下去,只留有平穩綿長的呼吸聲。 程延難得把自己放空。等送走凝瓏,他才勉強回了神。 凝瓏前腳剛走,后腳榮王就來了園。 榮王一臉焦急,“我查到朝中第三派了!” 他竄進無歇院,先“咕嘟咕嘟”喝了幾盞茶。待渴意退去,方開口說道:“你記不記得上次見面,我跟你說,近來京里興起一股巫教,給百姓洗腦,讓他們信奉教首?” 程延肅重頷首,“以教首為頭的巫教派,難道是第三派?” 榮王狠狠點頭,“正是!你聽我說,我又查到,巫教內部把教首稱作‘巫師秦’。我又查到,那‘巫師秦’,正是秦適!初聽很耳熟,再一想,這不正是你先前跟我說過的教書先生嘛!” 程延的臉拉了下來。 “是我短見了。只想程瑗找的人不會出錯,卻忽略了那教首膽子有多大?!?/br> 說罷,當即叫來程瑗,簡單地把這事跟她說了說。 程延:“秦適在哪兒?” 程瑗滿臉震驚,“昨日他說家里有事,請了兩日假。他家……我沒問過?!?/br> 事關重大,程延提議與榮王兵分兩路。 榮王去追查秦適,程延則待在寧園聚兵,防患于未然。 造反派與巫教派斡旋,那頭宰相好不容易能竄個空子。 他又令人給程延下了春蠱,比從前烈百倍千倍。 下毒人不信程延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疑惑問:“宰相老爺,這計當真能成?” 尤無庸拍著圓滾滾的肚皮,眉眼盡顯精明。 “放心吧,十分能成。程延雖有些實力,但有時不免傲慢。如今有巫師秦出面攪局,又有凝家捏著他的心,他早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br> 他問管事:“女人安排好了?” 管事笑得jian邪,“宰相放心,都已備好?!?/br> 尤無庸得意地哼了聲,“先前那次,他能去找凝瓏。這次可找不了嘍,他連凝府都進不去?!?/br> 凝瓏卻是一頭霧水。 傍晚轉瞬即逝,夜悄然降臨。闔府歡騰熱鬧,到處張燈結彩。一方府邸被劃分出無數個燈紅酒綠的小世界,煙花花燈晃得她眼疼。 她坐不住,只稱自己乏了,悄悄離席。 她沒注意到,被眾人圍著的凝理,別有深意地朝她投去一眼。 中惠院很冷清。下人都在前院湊熱鬧,整個院只有凝瓏與云秀倆人面面相覷。 凝瓏:“冠懷生還沒回來嗎?” 云秀說是。 今早冠懷生出去學藝,結果到現在都沒回來。凝府下人出行有規定的時間,晚間戌時不歸,視為潛逃,會被滿城追捕,受千刀萬剮。 凝瓏胡思亂想著,難道是他自知身份敗露,暗自潛逃了? 不對,一定不是。他屋里的衣裳還留著,甚至奴隸身契都還在,一定不是潛逃。 凝瓏等啊等,等到亥時席散,都沒看見他回來。 再也坐不住,提著衣裙,一路直奔府門口,竟想出門去尋。 云秀自然勸了她一路,可還沒等走到門口,倆人就被帶刀侍衛給攔住。 侍衛一板一眼地解釋:“老爺得知外面亂象四起,不甚太平,便下令閉門關府,任何人不得出府入府?!?/br> 凝瓏愣在原地,“什么時候下的令?晌午我外出回來時,府里尚能自由出入?!?/br> 侍衛:“小娘子回來后,老爺確定闔府眾人皆待在府里,就下令閉了門?!?/br> 凝瓏還想辯解:“我院里有個下人,早晨出去,至今未歸。我作為主家,自然要關照下人的人身安全?!?/br> 侍衛回:“小娘子請去問老爺?!?/br> 凝瓏只得又回到前院。 凝家四口人圍著一張圓桌坐著,閑聊過往。 惟凝瓏蹙眉驚慌,請凝老爺開門,派人尋冠懷生。 凝老爺醉醺醺的,躺在岑氏懷里。 話都沒聽清,就支支吾吾地拒絕了。 凝瓏無奈,只得離去。 凝理跟在她背后,“大meimei不要慌,他若想回府,就算翻墻爬樹也能回來?!?/br> 這倒也是。門關得嚴實,可要想進,總是能進來的。 “時候已晚,大meimei早點回去歇息吧?;蛟S等你回去,他就已經回來了?!?/br> 凝瓏沒搭理他,兀自折回院。 夏末的夜依舊熱得人煩躁,甚至讓人想不顧一切地脫掉衣衫,光溜溜地躺在冰塊上才好。 程延便是這種感覺。 他料到尤無庸會施展各種手段,唯獨沒防尤無庸會派人再給他下一次春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