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1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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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的裙紗在夜空下舞動,她好像知?道會有這一刻。 裊裊腰疑折,褰褰袖欲飛。 溫夏的舞好像一只臨水嬉戲的仙鶴。 她輕盈點足,靈巧抬首,像極了漫步在花林間的仙鶴。她的確是在跳一只鶴,明明她體態婀娜,生得極柔的骨態里透著?一股嫵媚。 她的舞卻?一點也不媚俗,只是仙鶴臨水起舞,振翅欲飛,伸展柔軟羽翅翩然踏向九重天。 她輕點細足,步態嬌嬌盈盈,鬢間珠玉搖墜,在仙鶴飛去九天之后,才用嫵媚的姿態仰倒在他懷中。玉面微紅,她氣息輕喘,盈盈嬌香都渡到了戚延薄唇邊。 戚延吻著?她的唇,瘋狂而熱烈地含咬柔軟的舌。 他停在這驚心動魄的舞姿里,只想沉溺其中,不愿醒來面對一切。 可卻?流下眼淚來。 “是我?狂妄自?大,才害了你?!?/br> “是我?登基以來自?詡大盛國力強大,不務正業,頑固地與母后作對,是我??!?/br> “夏夏,我?怎么會把好好的盛國糟蹋成這般???” 他不是在問溫夏,他只是想質問他自?己。 他以為?他只對溫夏造成了傷害。 可他害了大盛,害了一個原本國力強盛的國家。他對不起子民,對不起他的母后,對不起大盛列祖列宗。 他戚延這二十七年來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溫夏哭著?,捧著?他臉頰說:“我?去求他……” “我?戚延寧愿戰死,也不會由敵人給我?茍活。而且你愿意去求殺父仇人么?” 溫夏不愿。 如果只能走到最后一步,她會選擇護下戚延與盛軍之后,不再茍活在霍止舟身邊。 戚延知?道她的骨氣。 他捧著?她臉頰,笑著?擦拭她的眼淚。 “到一刻我?明白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沒有死得其所?!?/br> “夏夏,你生得嬌滴滴的,卻?有溫家的風骨,應該遵從你的心意去走你想走的路。我?沒有善待過溫家,也沒有善待過你,如果有來生,我?要當那?個為?你遮擋風雨的阿延哥哥?!?/br> 溫夏的眼淚洶涌地掉。 戚延望著?案上的酒:“我?舍不得你隨我?走,燕帝會讓你活下去,夏夏,我?還是想送你離開??!?/br> 溫夏搖頭:“我?爹爹死后,我?與他是家仇,現在,是國仇?!?/br> 戰場號角聲越來越近,夜幕的半邊都被戰場火光照亮。 洶涌的烏云卷裹著?戰場廝殺之氣壓迫而來。 晚風狂烈地吹著?,戚延緊緊抱住溫夏,拿過案上的酒。 這只握劍也不含糊的手,在此刻格外?發抖。 “喝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br> 溫夏仰起盈盈含淚的臉,緊緊凝望戚延。 他深目猩紅,俊美的面龐布滿淚痕。他的眼神很是晦暗,痛苦又?悔恨,還帶著?發抖的心疼。 溫夏在這張臉中像是看見了那?個十二歲的戚延。 為?她摘過星月的戚延。 她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呢。 折磨他,還他以前?的仇。 回去參加虞遙的婚禮,虞遙把最好的時?光都耗在了她身上。 替李嬌月打動她大哥的心,促成他們永結同好。 她也不想再窩在皇宮里頭了,想多出去看看天地,游歷山川。 她還不到二十歲呢。 溫夏接過酒:“阿延哥哥,我?下輩子不想當皇后了?!?/br> “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當個有玉山金山的閑人,每天就穿金帶玉,一堆人伺候,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懶日子。但最好也是個美人?!?/br> 戚延笑了一聲。 “你呢?” 溫夏把酒含入了口中,極淡的酒氣,沁涼的酒液穿透心腸。 戚延的嗓音很是溫柔,親吻著?她耳鬢:“不管你是誰,我?都只想當你的男人?!?/br> 溫夏眼皮有些發沉,可倏然一想,為?什?么他們要喝毒酒??? 十里之外?有江,那?江最終連接南嶼海,他們可以帶著?剩下的兵力殺出去,渡江南下,干嘛要喝毒酒? 啊啊啊。 她為?什?么要死? 她的意識都斷在了這里。 戚延望著?她恬靜的睡顏,忍不住在她額頭親了又?親。 哪有什?么毒酒,他怎么舍得讓溫夏死。 他拔下溫夏一頭珠釵,她白皙的手腕上戴著?他那?日贈她的翡翠手鐲與一條鑲多寶的金鏈。她不喜歡戴金鐲子,總是喜歡把別致的金鏈同翡翠戴在一起,碰撞聲清脆悅耳,瞧著?白白嫩嫩的皓腕也賞心悅目。 戚延一遍遍親吻溫夏的手,為?她系好披風。神色已恢復如常,不辨喜怒的面龐唯見帝王的威壓冷漠。 他認認真真囑咐云匿護送溫夏離開?。 霍止舟見到溫夏的車架自?會放行?。 但他再一次囑咐道:“不要讓燕帝找到她?!?/br> 就像溫夏方才所說,她就算回到霍止舟身邊,也不會再活下去。 她性子這么烈,初遇時?,她在青州被黑衣人劫持,便拔了發釵抵住脖子。 明明她還是五歲時?那?個嬌憨的傻姑娘,他卻?誤了她這么多年。 若人來人間這一趟都有各自?的話本。 那?他生來便拿了人生最好的話本,有顯赫的家世,有少年時?便陪在他身邊的可可愛愛的小?妻子,有不放棄他的一幫朝臣。 他卻?把這一生過成這般糟糕。 戚延:“一定不要讓燕帝知?道她在哪兒,此去走水路,讓她在南嶼島避難一段時?日,不要由著?她下島?!?/br> “若燕帝最后還是找到她了……朕的師父那?里可以拿到失憶的藥,真有那?一日,讓她服下?!?/br> 忘記一切就不會痛苦了。 戚延把溫夏的后路都想好了,將?溫夏交到云匿懷里:“走?!?/br> 他背過身,寬闊的肩膀隱隱發抖。 “皇上……” “走!” 那?酒里的迷藥才一點點,軍中的迷藥全都用到戰場上了,戚延都怕溫夏馬上就會醒來。他不敢耽誤,沉聲呵斥云匿。 云匿朝戚延跪下行?禮,他武藝高強,帶走戚延不成問題,可戚延卻?把生的機會留給了溫夏。 “您珍重!” 夜風在這一刻瘋狂地吹動,這是一場助了燕國的風。明明春日的天氣也不算涼了,可還是將?人吹得骨頭都發冷。 戚延的背影挺拔又?落寞,猛地回過頭。 一身玄衣的云匿正抱著?溫夏走遠,留下那?一抹飄飛的月白裙擺。 不遠處,將?領鎧甲上濺滿鮮血,急迫地來請戚延離去。 戚延望著?溫夏消失的方向:“停戰,朕同燕帝談判?!?/br> 將?領錯愕地望著?他,他們帶著?三十萬盛軍過來,如今只剩十萬戰到最后,到今夜剩下不足七千兵馬,還怎么談判? 攻去燕國東面那?三批盛軍分不過來,京都的援軍也還在路上,今夜過后,這六千多兵馬都不復存在,鄞慶也不會再是盛國的疆土。 他們哪有談判的資格。 停戰的號角吹響,燕軍卻?并不收手,戚延卻?未讓盛軍再反抗,撤兵到最后一道防御工事外?。 百步之遙,都能看清燕帝威武的鑾車。 狂風無情地掀起漫天血腥之氣,戰馬上的戚延從密密的盛軍里現身,未要盾牌掩護。 他下了馬,挺拔的身影如棵孤松。 溫斯行?知?道再也勸不動戚延的決心了,也知?道溫夏被送走后,終究只能接受戚延的建議。 戚延竟然將?皇位傳給了溫斯立。 他報著?必死的決心,方才一同把圣旨給了云匿。溫斯行?明白,若溫斯立為?帝,溫夏會得到最好的照顧,而霍止舟也會看在溫家的份上,在位之期放過大盛。 可戚延自?己呢? 他明明可以活著?離開?。 無數火把照亮這無情的夜色。 溫斯行?高聲喊請求談判,對面將?領的嘲笑聲震耳欲聾。 戚延只望著?那?高高的鑾車。 在燕軍將?領的一番番嘲笑奚落后,霍止舟頎長的身軀終于從鑾車上現身。 厚重的車門打開?,他端坐在龍椅中,系著?威風凜凜的披風,面具下露出毫無溫度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