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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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對?溫立璋挑釁時,那個男人雄姿英發,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從來都只安靜聽他?說?完,維系君臣之禮,道著知錯。 那雙寂靜的眼神,讓戚延每次都覺得?,是他?在暴躁,在污蔑一對?清白男女般。 建始元年,他?初登基那年,宮里頭進了一名女醫。 那女醫給?他?請平安脈,說?他?有心疾。他?正因?與太后爭執而發怒,得?此一言,只覺得?女醫是太后安插的人。 女醫惶恐地請罪,向他?解釋,心疾不是近日煩惱所致,有的病者會從兒時便積累。哪怕是想要一塊燒餅,想要一句安慰時,如果沒有得?到回應,落于心,便成疾,久而不治可?伴終身。 他?那時腦海里一瞬間洶涌的記憶,都是他?病中喊母后,醒來卻看不見母后的畫面。都是他?高興地把賽上贏得?的獎勵給?母后,卻尋不到母后的難過。 他?并不覺得?這是他?的疾,回憶怎算疾呢,不過是一段讓人壓抑,又不愉快的記憶罷了。 可?如今當戚延想再問一遍那個女醫,心疾以何藥醫時,那名女醫早已在當年辭官隱去?了。 而如果,這些回憶能算他?的疾,那他?給?溫夏的回憶,算不算是她?的疾? 因?溫立璋而遷怒她?,他?自認他?沒有錯。 可?如今他?既決心接受她?,才想,她?本也無錯啊。 所以這一路,他?盡量為溫夏安排周全,為了讓她?能沐浴,不覺得?耗費的一點內息算什么。 可?回到皇宮,青州繁華如織的上元燈節,好似如幻夢一場,擺在眼前的,皆才是現實。 無數火燭安靜燃燒。 戚延在石階上坐了許久,直至收回僵硬發麻的筆直長腿,撐著案臺才勉強站起來。 昂首凝望石壁上父皇溫潤眉眼,戚延無聲靜立許久,心間終仍有愧。 就好似他?接受溫夏,便是否認了他?抗爭的這么多?年,否認了父皇受過的傷害。 離開?皇陵,馬車沒有駛回皇宮,而是云宅。 小巷仍不同車馬,戚延下車慢行,夜深人靜,巷中已無孩童嬉耍。 小廝在陳瀾的叩門聲中躬身相迎。 云桂本已入睡,披了外袍來叩見戚延,恭敬將他?領到炭盆前。 屋中很安靜,戚延坐在上座的太師椅上,云桂坐在下方,見他?杯中茶沒了,細心示意小廝給?續上。 戚延一直都在喝茶,杯中茶湯飲盡的時候,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懶漫轉著那青色茶杯。他?這樣不言語時,皆是心事滿腹時。 云桂終輕聲開?口?:“皇上,奴才聽聞您將皇后娘娘接回宮了?!?/br> 轉動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頓,戚延淡道聲“嗯”。 云桂笑道:“這是好事,奴才已不是御前的人,本不該多?嘴,可?奴才想,您犯不著為這事苦惱?!?/br> 戚延抬起安靜的眼。 “您是敬愛先皇的,也心疼先皇,可?先皇也心疼您?!?/br> “太子妃是先皇為您欽定的,您對?皇后好,無人有道理質疑您,您也不用質疑自己?!痹乒鸬溃骸跋然蕸]有認為他?受了委屈,先皇不介意,皇上為何要介意呢?” 這話本不該由云桂說?,說?完這句,云桂便垂下頭去?。 戚延轉動青色茶杯的手忽一下停在這句話中。 他?雖明白不是這個道理,也似乎終在這寂寂長夜中默允了這道理。 …… 戚延離去?后,小廝收著案上殘茶。 云桂也起身走出正廳,廊下,小小少年揉著眼睛。 云展松開?揉眼的手,喃喃道:“爹爹,你去?何處了?” 云桂臉色一變,上前慈愛笑道:“不是說?了跟義?父再親也不能叫爹爹,要叫義?父么?!?/br> 云桂牽起云展的手回屋,只是想起方才帝王一雙寂靜卻難過的深眸,終還?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第31章 鳳翊宮庭院中擺滿了二十多口箱子, 皆是戚延命人還?回之前溫夏所上交的那?些寶物?。 吉祥站在庭中,朝廊下的溫夏賠著?笑臉:“這些都是皇上命奴才趕緊給皇后娘娘送回?來的, 皇上心里惦記著?娘娘,生怕奴才給怠慢了?!?/br> 溫夏神情?淡淡的。 這箱子里每一件寶貝都是她所珍愛,可她既然舍得拿出去,即便回?來了自然也不會再有多開?心。 吉祥還在賠笑臉:“奴才從前對娘娘多有得罪,還?望娘娘慈悲心腸,不要與?奴才這種混賬東西多計較,奴才在這兒給您賠罪了?!奔楣蛳鲁盗藗€頭。 對這宮里頭宮人們的一套見風使舵, 溫夏一向不喜歡,謝過了圣恩,轉身回?了殿中。 白蔻站在廊中淡笑:“吉祥公?公?這雙腿可矜貴著?, 只能跪皇上,我們娘娘擔不起?!?/br> 吉祥陪著?笑臉說?哪里, 白蔻終于能諷出一頓挖苦,吉祥不停擦著?汗。 奉先殿庭外一處習武場, 背靠竹林,南倚著?湖,是戚延常練劍之地。 此刻戚延沒有練劍,坐在亭中,看梁鶴鳴帶回?阮思棟。 阮思棟去外地辦事也才回?京,早在梁鶴鳴口中聽完青州這一路趣事, 一進亭中便朝戚延取笑起來。 這笑有幾分挖苦與?落井下石, 眼里無聲在說?“你?也有今天”。 戚延淡淡睨他這個表情?, 斟了一杯薄酒。 阮思棟嘖嘆:“沒想到有的人能在同一個地方, 對同一個人一見鐘情?兩次,真沒想到!” 戚延有些惱地睨他一眼:“什么同一個地方?!?/br> “水邊??!你?第一次是在湖邊見她的吧, 當時可是你?向我們炫耀你?多了個meimei,不許我們欺負她嚇到她,連我們說?話聲音大一點都要跟我們絕交?!?/br> 戚延幽幽看阮思棟一眼,沒說?話。 想起少年時的確是一眼便想把溫夏護在身后,可如今……他這些年一直都在對她冷臉相待。尤其是從父皇駕崩后,好像所有的恨都更濃烈了。 “你?也知道你?小時候對她有多保護,鬧成后面這樣,皇上可想過皇后心里如何想的?” 戚延沉默。 梁鶴鳴:“皇上向皇后道歉了,回?宮一路都很護著?皇后?!?/br> 阮思棟把腰間玉笛拍梁鶴鳴腦袋上:“道個歉就能擺平了?就算是先皇之前下錯詔令,也下了罪己詔承認自己錯誤吧?!?/br> 阮思棟頗為難地搖頭:“皇上這追妻路漫漫其修遠兮?!?/br> 梁鶴鳴:“皇上可是皇帝,這天下間女子至高的鳳座都給她了,我覺得再對她好一點就差不多了吧?!?/br> 阮思棟還?沒反駁梁鶴鳴這句話,便已見戚延冷冰冰睨向梁鶴鳴:“你?不會說?話就先閉嘴,朕聽阿棟說??!?/br> 戚延覺得梁鶴鳴這句話似乎總差一些什么,即便溫夏不是皇后,她也是溫家尊貴的嫡女,這溫家在北地簡直就是土皇帝,百姓愛戴,極為尊崇。 阮思棟凝望戚延:“皇上怎么想的?” 戚延頓了許久:“朕昨夜在父皇畫像前站了許久,想著?許多事,如今朕是想跟她好好過,尊她為皇后。之前做下的諸多,自然也得拿出個態度,讓她知曉朕如今的心意?!?/br> 阮思棟道:“首先,得好好認個錯吧。再是,舉國皆知皇上從前不喜歡皇后,如今應該讓她在舉國面前抬得起頭來。還?有,您后宮那?些妃嬪最近可不能再寵幸,先給皇后一個獨寵?!?/br> 戚延冷冷睨向阮思棟,不曾解釋他并未寵幸后宮妃嬪。 他們三人雖是兒時一同長大的玩伴,但?阮思棟風流成性,常出入煙花之地,戚延雖瞧不上此舉,但?也從未提及過自己后宮之事。 他的后宮,再多的妃嬪皆不過都是擺設。 他登基三年,為穩固朝中各方局勢,不少大臣諫言要他納妃,也要平衡局面。太?后皆以太?子妃尚未及笄,皇上未曾迎娶皇后為由,拒了那?些朝臣。他那?時也并未制止太?后此舉,臣子便私下覲見,來勸他納妃,他都不曾置會。 也許他的思想與?父皇略有不同,他五歲時問過父皇,為什么家里不能只有母后和父皇,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呢。 父皇溫潤凝笑,說?他們的家是天下最大的家,是皇宮?;实廴⑵藜{妾,除了自己所愛,還?得顧全朝中局勢。 父皇笑著?對他保證,即便納了妃,也只愛母后一人。 戚延卻?想,那?些妃嬪工于心計,應付起來不覺累? 被逼著?與?溫夏成婚那?年,是他與?太?后矛盾最激烈的一年,于是他才納了這十名后妃。哦不對,還?有一個溫夏的友人。 她與?閨中友人在成武殿花園賞花煮茶,他練劍歸來,隔著?殿宇與?花簇都能聽見那?談笑聲,當時只覺得溫夏越想要的,他越不想給。她越不喜歡的,他越要強迫她。 杯中酒有些燙,溫度隔著?金樽燙著?指腹。 阮思棟剛為戚延斟完這杯酒,道了聲小心燙。 梁鶴鳴還?有要事先行告退,阮思棟獨自飲下杯中薄酒:“皇上也無需憂愁,你?是皇帝,溫家嫡女也是這么多年的欽點太?子妃,她明白溫家命運與?你?系為一體的道理,只要道了歉,修了好,過了這一關,便就是跨過去了?!?/br> 阮思棟忽長長“嘶”了聲,想到什么,問戚延:“您已接觸過皇后,皇后性格如何,可會記仇,可是那?種想法很獨立的女子?” 戚延微頓,慢慢飲下薄酒,回?想腦海中五歲的溫夏那?可愛天真的、掛著?rourou的嘟嘟臉,還?有對他全身全意的信任,站在那?么高的衣柜上,不顧一切跳下高處,抱在他懷里。還?有青州這一路的接觸,她溫柔輕軟的嗓音,他掌中細腰明明已顫得不成樣子,她卻?終沒有責怪他,只是要他等?回?宮再給她該有的規矩。 戚延微微滑動?喉結,薄酒入喉,竟也有些烈酒灼燙的滋味。 “她如兒時的性子,溫柔,顧全大局。只是會有些不開?心,不敢看朕,溫順垂著?眉眼,朕知這些年她是介懷的?!?/br> 阮思棟點點頭:“既是如此,那?便好辦許多,皇上好生道歉,皇后不是愛玉成癡么,多尋些寶貝讓皇后開?心?!比钏紬澱f?完,卻?苦笑似地嘆氣:“皇上不知,臣遇到的麻煩比皇上還?難解決?!?/br> 戚延看向阮思棟。 “曼兒要與?我分手,皇上可知,臣心里有多苦?!?/br> 戚延竟才聽到了與?他認識的完全不一樣的阮思棟。 四?年前,阮思棟一眼看上了清倌柳曼娘,想迎娶,可長寧侯怎允許兒子娶一個歡場女子入府,連當個妾都決無可能。阮思棟拒絕府中為他說?親,追求了柳曼娘三年,才終于打動?其芳心,可如今才一年過去,柳曼娘卻?說?可以與?他分別了。 “她與?我談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我什么都能接上她,我說?為她贖身,她說?自己這些年賺的銀子早已可以為自己贖身。她不要跟我走,她不能入高門大戶,也決不做人外室,她甚至不會嫁人?!?/br> “她說?女子嫁了人便不再是她自己,況且男人的情?來時轟轟烈烈,去時也絕不戀舊。連當今皇后那?般尊貴的家世與?樣貌都得不到夫君寵愛,侯門里哪個夫人不是要替夫君處理一堆小妾的事。她說?,我想除去世子身份嚇到她了。她只想與?我作風月中的知己,而非世俗里一對怨偶?!?/br> 這倒是出乎戚延意料,他挑眉:“青樓里還?有這般女子,你?要除去世子身份?” “我爹不讓我娶她,那?我就不當這世子了,讓我二弟當去,這般我就不算辱沒長寧侯府的門楣了吧?!?/br> 阮思棟苦笑:“不怕皇上笑話,我活了這二十三年,從沒找過通房丫鬟,我就看了曼兒一眼,我就知道今生非她不娶了。所以皇上能對皇后一見鐘情?,我一點也不驚訝,因為我也是?!?/br> 戚延頓了片刻:“朕也沒有碰過后宮那?些妃嬪?!彼K于說?出憋在心口,但?此刻說?出來也已經無用的話,“皇后眼患雪盲那?天,朕架上有一瓶藥,朕本意是想賜去鳳翊宮,但?那?藥摔了?!?/br> 他沒有忘記過少年時期,那?一雙清澈干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