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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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那些慈愛,那些偏寵都這樣清晰。 還有陌生的、手握兵權的男人,擁著他的母后。也是這樣清晰。 那是他親眼見過,那是他與錯愕的二人面對面相望。還有翌日身亡的、當時他身后跟隨的那名大臣。那些面孔,怎么還是這么清晰。 所以剛才,他那樣質問他的母后,她的耳光明明可以落下,卻終還是理虧地放下。 他多希望那雙鳳目里不是愧疚,而是磊落無畏。 他多希望。 第11章 自與戚延成婚后,溫夏已經整整一年未再見到過母親與大哥哥。 她實在高興,可又害怕母親與哥哥見著她如今的模樣會難過,特宣了太醫來請脈。 女醫面露難色:“奇怪,娘娘眼內被灼傷的地方已見愈合,該是能辨清晰才對?!?/br> “可本宮看東西還是霧蒙蒙的,只能瞧清一團影?!?/br> 香砂又去傳喚了幾名太醫,幾人一番診斷,是思慮過重壓迫經脈所致。 趕在母親到來前,太醫為溫夏一番施針,雖入眼仍是看不清,但那人影輪廓總算稍微近了些許。 溫夏不要宮人的攙扶,在殿中練習走路與對視。 白蔻與香砂已經盡量搬走了一應障礙物,溫夏還是兩次被絆倒,雪白手肘上留下破皮的擦傷。 不過這點疼和能見到親人的快樂相比,算得了什么呢。 溫夏正練習著呆會兒見到母親和哥哥時的樣子,讓香砂從門外進來。 她起身相迎,如今睜眼已不會再畏光。 望著目中那團人影,憑感覺凝望對方雙眼,她上前握住對方手腕喊一聲“母親,哥哥”。 又道:“我這樣演得像嗎?” 白蔻在旁觀摩:“娘娘,全無破綻了,夫人與將軍看見必會放下心來?!?/br> 溫夏松口氣,今日特意妝扮,輕撲胭脂的雙腮如三月桃花,粉潤氣色掩蓋住了往日病容。 內侍著文小跑著進殿來:“娘娘娘娘,夫人與大將軍來了!” 溫夏霍然起身,疾步間撞到扶手椅,忙停穩回神,輕攏海棠煙羅寬袖,扶了扶髻上珠釵,深吸口氣。 收斂穩妥,已見門口兩道人影,在一片霧靄般的世界里格外親切。 明明很是激動感懷,只想沖進母親與哥哥懷里,但她如今已嫁作人婦,也是一國之母,應守規矩。 靜立原地,溫夏紅唇凝笑,一雙溫柔杏眸像先前排演過的那般,凝望人影中面孔的方向。 “臣婦溫許氏拜見皇后娘娘?!?/br> “臣溫斯立拜見皇后娘娘?!?/br> “娘親,哥哥!快起身,不必見此大禮?!睖叵姆鲎」硇卸Y的二人,緊緊牽住二人的手。 殿中婦人年輕美態,只唇形與溫夏有幾分像,溫夏的模樣更像父親。 許映如目中含淚,捧著溫夏臉頰,溫柔又疼惜地端詳這雙杏眼。 “娘親,你別哭了?!彪m然看不見,可溫夏也知曉許映如定是會落淚。 她綻起笑,唇頰漾開清淺梨渦:“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能看清娘親了?!?/br> 溫夏身前,挺拔的男兒英姿勃然,面目剛毅硬朗。 他漆黑雙目一直緊蹙,眸底是疼惜與這一路難掩的怒意。 “夏夏,大哥來晚了?!?/br> 溫斯立緊抿著唇,多年沙場舔血,他一身凌厲銳氣,雖容貌豐偉英俊,武將的氣場卻讓人又寒又懼。 只有溫夏不怕他。 小時候她與三哥哥做錯事,總是大哥為他們兜底,永遠護在她身前。 聽著沉穩親切的聲音,溫夏雙眼酸脹,想起童年無憂無慮的許多回憶。如果可以,她多希望人啊不要成年,還是沒有煩惱的孩提時代。 一聲“娘親,大哥”帶著委屈的鼻音逸出口,溫夏的眼淚也涌下。 她與許映如緊緊相擁。 一旁,溫斯立粗糲手掌像小時候那般輕拍溫夏單薄肩膀,而垂于窄袖中的那只手則緊緊攥成了拳。meimei被欺負成這樣,他做兄長的真恨不得帶兵殺進宮。 一番依偎,溫夏擦掉眼淚,抿著清淺笑意安慰許映如:“娘親,不哭了,你看女兒的眼睛都能看清了。您與大哥快坐?!?/br> 拉著許映如的手,溫夏依照方才與香砂的排練,順利走到扶手椅前落座,一路通暢,沒有露餡。 “夏夏,都是娘無用,讓你受這諸多委屈?!?/br> 溫夏搖搖頭,緊握著母親的手。 溫斯立在旁聆聽她們母女對話。三個哥哥中,他一向是話最少的,但出口必都是重要的言語。 他等她們母女聊完才屏退宮人,嗓音低沉:“夏夏,你可愿離開皇宮,離開這鳳座?” 溫夏愣住。 “大哥,我不太明白?” “為兄是說,溫家絕不會委屈你,只要你想,哥哥們就算拼盡性命也要救你出這火坑?!睖厮沽⒄f,他來之前已經籌備好車馬軍隊。 溫夏霎時驚住,忙朝視線里的人影摸去,握住溫斯立手臂,急切道“不可”。 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別說勝算多少了,若是輸了,就算是太后也無法保他們溫家。 而且她清楚戚延絕不是一個昏君,他只是素來逆反。 她幼時被宋家千金賣到青樓那回,戚延抄了宋氏滿門。 可他當時并沒有利用太子身份去定罪,而是在那一個月里調查宋氏以權謀私的罪證,拿出證據給宋氏致命一擊。讓其即便亮上家族那塊免死金牌,也再翻不了身。 還有戚延剛登基那一年,朝中多方勢力都蠢蠢欲動,意圖篡權。 幾個皇子親王卻在一載之內不是死的死,便是瘋的瘋。 尤其是先帝長子榮王,此人受群臣敬仰,在外謙儒雅正,只有溫夏知曉那是他偽善的面目。 她那年不過十四歲,剛從邊關再次回到宮中,偶遇榮王。 榮王不知她身份,那雙眼□□灼熱,男人充滿攻擊的眼神久久落在她身上,直接上前問她是哪家的女兒,并道“本王許你側妃之位,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蒼南殿乃吾居所,去本王那處歇個腳吧?!?/br> 不等她回答,他的人便前后左右圍上。 那時她驚嚇失措,退無可退時脫口道:“我是太子妃?!?/br> 榮王才悻悻收手放了她。 這事溫夏誰都沒有告訴,包括可以為她撐腰的太后,當時不愿再生事端。 就是這樣一個外人眼中都敬重的謙和親王,在爭奪皇位時瘋了,如今都還有太監傳“榮王總是瘋言瘋語,又見到會飛的鬼啦”。 溫夏知曉,這普天之下是沒有鬼的。 如果非要有,那這只會飛的鬼就是戚延。 他絕不是朝臣以為的那樣昏庸無道,暴戾無腦。 就算哥哥們手握這天下半壁兵權,這也是殊死一搏的事,溫夏絕不會用家人的性命去全一己之私。 “哥哥,你切不可再說此話?!睖叵奈⑽⒁活D,壓低軟糯的嗓音輕聲說道:“哥哥,我懷疑皇上武藝高強,你切不可惹惱他啊?!?/br> 溫斯立一抬眼,掃過殿中并無耳目,沉聲問道:“何出此言,你親眼見過?”畢竟他們舉朝都不知道當今皇上還會武藝。 溫夏微曬:“我猜的?!彼材貌怀鲎C據。 她只是聽過說書的講,民間有一位十分厲害的高手,總愛戴個嚇人的鬼臉面具跟人打架比武,每次贏了都要倏一下飛到人家面前,譏笑一句好無趣。 也許是她對戚延的偏激,總覺得這么可惡的人就該是他。 第12章 害怕三個哥哥真商量起來要謀逆,溫夏仍再叮囑,忽聽白蔻入殿來道:“娘娘,乾章宮傳大將軍去面圣?!?/br> 愁上粉腮,溫夏眼波急轉:“大哥,切勿惹怒他?!彼友壑袔е唤z哀求。 她三個哥哥自小為了保護她,什么都做得出來。 溫斯立拍拍她的手,終是低沉應下。 … 乾章宮。 戚延一襲玄色龍袍,帝王氣場森冷沉郁,睨著殿下挺拔剛毅的溫斯立,皮笑rou不笑道:“將軍擅自回京,還未得朕令擅自進入后宮探望皇后,不該是一個智勇雙全的將領所為?!?/br> 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白瓷茶盞,戚延輕吹著茶湯熱氣,動作高貴優雅,只是似笑非笑的薄唇噙著冷意。 溫斯立不卑不亢:“皇上誤會了,臣入后宮是得太后恩準。并且臣此次回京,也是有重大軍情需親自向皇上稟報?!?/br> 溫斯立呈上軍情奏報。 當今天下盛、燕交戰已久,都想一統山河,數十載來軍事實力皆不分高下。 也是自兩年前,溫立璋在臨死前那場戰役中大戰燕國之后,燕國才知難而退,這兩年休養生息,只在文化上攻擊大盛。時常嘲笑大盛乃蠻夷之邦,連皇帝都是個胸無點墨的。 “皇上也知,今年春起,燕國新帝即位后野心昭昭,多次率兵突擊邊關等地,擾我燕民,這次又密謀攻我南城關?!?/br> “這是燕帝的起兵計劃?!?/br> 溫斯立解釋著戚延手上的奏報與地圖。 是他安插在燕國的內探所刺回的軍情。 他回京倒不是因為這樁事,這種情報完全可以快馬加鞭著人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