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敗給了小皇后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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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更別提去揭那蓋頭。 案頭幾摞軍報十萬火急,落款的溫字分外礙眼。 他厭惡這天下姓溫的人。 年少時他原本就不應該與溫夏有那段交集,是他們沒有告訴他她姓溫,是父皇與母后隱瞞了他一切。 他以為她只是哪個忠臣的遺孤,父皇憐憫喜愛才接入宮中。 所有人都在騙他。 哦,也不對,根本就沒有人否認過她不姓溫。 他問母后那次,母后也不曾否認她不姓溫啊。 是他第一眼見那童真爛漫的可愛模樣,就激起了無限的保護,只想像個哥哥一樣予她所有。 撂下筆,戚延起身走出清晏殿。 滿殿宮人躬身跪安。 他頎長身軀穿進風雪。 吉祥忙將玄色大氅披在他肩頭,巴巴地跟在身后,隨時一副討好姿態。 “皇上這是欲去往何處,可要回乾章宮用膳?” “那些猴子可訓乖了?朕要看比劍?!逼菅邮杞j著手指筋骨,第一次批閱奏疏這么久?!耙院筮@些破折子別都一股腦地來煩朕,別是個做官的都配到朕御案上恭請圣安?!?/br> 他語氣一如既往的肆忿:“看得眼睛疼腦袋疼,宣個會按xue的來?!?/br> …… 鳳翊宮的燭燈燃了徹夜。 上一次燭火這般燃到天明,還是在帝后大婚的時候。 溫夏手掌托著宮燈,隔著絹布感受那股暖意。明明什么都看不見,眼前卻恍惚是明亮的燭火。 如同默默燃盡的喜燭。 是她大婚那次。 是一場回首只有難堪的婚禮。 六禮具備,舉朝重視。 婚典前夕,戚延卻丟下大婚,直接去了皇陵,毫無預兆地缺席。 倒也稱不上是突然,他早就與太后抗衡過數次,在國師與太常定下婚期時,便嚴正提出過要廢婚約。 是太后與老臣搬出先帝之命,強行逼迫戚延同意。 她徹夜都沒有睡,明明那時也是不愿嫁的。明明矛盾地希望戚延拒婚成功,又矛盾地想實現爹爹的遺愿,矛盾地不愿辜負疼她如親生女兒的太后。 也許更深的原因,是為了溫家戍在邊關的三個哥哥。 她怕她一失勢,少了太后的庇佑,少了皇后這身份,戚延更會打壓溫氏一族。 那一夜,她輾轉難眠到翌日,聽到許嬤說大婚照常舉行,竟道不清心底是悲是喜。 她被無數人擁簇到殿上。 開面,上妝,挽發。 換上吉服,鳳冠霞帔。 明明該是戚延攜她去宗祠拜祭先祖,承認她皇后身份。 滿宮卻找不到他人。 最后只能由太后身著吉服,陪伴她行完大典。 連婚禮上的那三拜,都只有司禮托著戚延的龍袍陪她一起拜。 團扇掩面,杏眼微垂。 溫夏實在不敢看滿朝文武的眼神,只是忘不掉那樣的私語。 那么多的朝臣,低低竊竊的。 發出的仿佛只是一種淺止的呼吸聲,又是一種掩蓋式的咳嗽。 她卻都知道,那是滿朝的議論聲。 是她有生以來在萬眾矚目之下的丟臉。 沒有人能阻止史官的筆,他們侍立在大典一旁,埋頭疾書,一行行字跡記下的都是戚延荒唐的行徑,也是她在史錄里的難堪。 大盛有史以來,第一個被皇帝拒婚,第一個被丟下獨自完成婚禮的皇后,只有她一人了吧。 按照習俗,那天母親沒有辦法入宮來陪她。 只有母親身邊的容姑姑遠遠侍立在殿門外,看她被送入洞房,看熱鬧散后揭下蓋頭的她,別過臉安靜抹著眼淚。就好像是母親在哭一樣。 那一刻,溫夏也止不住哭了。 只是不敢讓容姑瞧見,也不敢弄花了妝容,怕戚延回宮來完成洞房時見著她弄花了妝,會嫌她哭得晦氣。 她就仰起脖子,扶好沉甸甸的皇后鳳冠,讓眼淚藏回去。 她朝容姑溫聲微笑:“姑姑今日也陪我累一天了,讓白蔻送你回府去吧?!?/br> 容姑抹掉眼淚溫聲回她:“好,小姐要珍重?!?/br> “替我為爹爹上柱香,還有,見著我娘……姑姑就說母后待我極好,去尋到皇上了,皇上已經回宮來了。一切,都很順利?!?/br> 顫著手揪著袖擺,溫夏抿起唇角溫和地囑咐這些。 太后確實很快就將跑到皇陵去喝酒的戚延尋回來了。 那已是后半夜里,子時過半,快跨進新的一日,快跨過他們大婚的時辰。 宮人手忙腳亂地為她補妝,許嬤在旁囑咐她:“今日娘娘受委屈了,好在太后總算押回了皇上?!?/br> “娘娘別難過,兒時皇上待您多親厚,您也別怵他。太后說小時候皇上去求先帝與太后冊立您為太子妃時,先帝問他為什么,您猜皇上怎么說?” “皇上說啊‘孤就是喜歡夏夏,孤看她第一眼就想揪到自個兒身后護著’。娘娘如今出落得越發耀眼,皇上是成年男子了,之前是負氣故意不見您,只要讓他見著娘娘,奴婢保證他一定會放下從前恩怨?!?/br> “沒有哪個男兒不會喜歡姝色驚鴻的女兒,這天下間,權力越重者,越甚?!?/br> 他們都說,她外貌品性出眾,只要讓戚延見到她,一切都不會再有問題。 雖然她并不怎么相信,一個人還真能僅憑臉就讓對方放下這么多年的厭惡? 溫夏忐忑地坐在婚床上,蓋頭蒙著臉,入目只有一片暗色的紅。 等了許久,終于聽到了宮人全都齊聲請安,還有雙膝跪地時輕微的摩擦聲。 停在殿門外的腳步聲很沉。 而后靜悄悄的,許久都不曾有邁入殿中的動靜。 蒙著蓋頭,她看不見,卻能想象那立在門外的身影。 應該是挺拔的,修長的,帶著強大威壓與冷漠的。 她曾遠遠見過戚延幾回,那寬肩挺立,身形健碩如修竹,卻隔老遠都能感受到一股雪虐風饕的寒。 許嬤笑著讓戚延來挑她的蓋頭,與她飲合巹酒。 溫夏仍感知著四周悄無聲響。 她手指不安地揪著喜服。 她終于聽到了戚延的聲音。 冷若冰霜,甚至有齒關重咬的惱羞。 他說:“想要朕揭蓋頭,飲合巹,圓洞房?” “當朕在做夢呢,還是她在做夢?!?/br> 明明戚延只是站在門外。 卻像是帶了一柄劍,那劍刃直接刺在溫夏心口。 又疼又冷,雙眼酸楚得涌起熱流,脹疼得難受。 他聲沉淡漠:“皇后聽旨?!?/br> 溫夏起身,久坐令雙腿僵硬,蓋頭下看不見視線,跪地時險些被長長的裙擺絆倒。 戚延說:“沒有朕令,皇后不得踏足乾章宮與清晏殿。以后見著朕,有多遠滾多遠?!?/br> 滿殿宮人瞬間噤聲。 夜倏然涼如寒冬。 溫夏低伏額頭,雙肩抑制不住地顫抖。 那一剎的呼吸急促,忘記一切反應。像九歲回到邊關那一年,落水墜溺時的窒息,差一點就要喘不上那口氣。 螓首低垂,她跪叩應是,眼淚無聲滴入大紅的鴛鴦纏枝地毯中。 從此溫夏再也不喜歡朱色了。 世間一切琳瑯朱色,都在那夜起格外刺目。 第6章 想得出神,直到手指被燙出痛覺,溫夏才條件反射地縮回手,沒再去捂那宮燈。 也不再去觸碰那些毫無尊嚴的過往。 雙眼纏著紗布,經過一夜也仍還脹疼。 “什么時辰了?” “都快卯時了?!笔刂髯拥竭@深夜,白蔻有些打哈欠,又憂心地回道:“娘娘,您多少睡兩個時辰吧?!?/br> 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