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佛 第13節
游書朗咬了煙又吐出,才說:“和對象?!?/br> 樊霄點點頭,善解人意:“那不能打擾,只能提前祝游主任假期愉快‘了’?!?/br> 游書朗偏頭看向樊霄,男人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每一塊肌rou都會微微舒展,笑容溫軟真摯,如同一塊暖玉,溫人心脾。 他搖頭輕笑,為自己曾經的自作多情與敏感多思。游主任向來投桃報李,低聲說:“你那面霜哪弄來的,光知道護膚,便不管鼻子死活了?” 他緩緩起身,垂眸問樊霄:“一會兒還有事嗎?沒事的話陪你買一罐面霜去?!?/br> 樊霄面有喜色,起身將胳臂搭在了游書朗的肩頭,吊兒郎當地拉著長聲:“您還別不信,游主任就是疼我?!?/br> 游書朗的手指微微蜷縮,忍了忍,終究沒有將肩上的手臂打開…… 商場內,樊霄靠在角落打電話。 不遠處,游書朗正壓著男人對化妝品的不耐與頭大,溫和有禮的聽柜姐介紹產品。 樊霄看著他,嘴角扯著笑,眼神卻是冷的。 撥出去的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陸臻略帶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樊先生?你怎么給我打電話了?” “怎么,只能微信,不能電話?”樊霄的聲音好似帶著笑意。 “可以,當然可以,我的意思是樊先生那么忙…” “再忙也不能忘了我們臻臻?!狈隹粗螘?,揚了揚笑眉,“明天有空嗎臻臻?” “呃…樊先生找我有事?” “來這個城市很久了,還沒好好逛逛,明天恰好可以抽出時間,所以想請你帶我游覽一下?!?/br> “哦,這樣啊…” “如果你沒時間可以拒絕我,沒什么的?!?/br> “不是,有時間,有時間的,那我們明天什么時候見面?” “明早九點,城市濕地?!?/br> 收了電話,游書朗也替樊霄選好了面霜。 兩個人離開商場時,一路上因為顏值和身高受到了不少矚目。 上了車,剛剛系好安全帶,游書朗的電話就響了。 車廂密閉,距離很近,電話里的聲音微微外泄:“書朗,我剛剛收到通告,明天…經濟公司給我安排了工作?!?/br> 游書朗從不在車里吸煙,如今卻犯了煙癮,手指把玩著未燃的香煙,他淡淡地說道:“好的,知道了,那我把門票和酒店都退了,咱們以后再約?!?/br> 從接通電話到掛斷電話未足三十秒鐘,游書朗咬著煙看向了窗外。 樊霄啟動車子,慢慢滑行出去。 “被放鴿子了?”他的語中帶著為朋友感到的惋惜。 “他有事了?!?/br> “那…是不是可以…” 游書朗轉過頭,看著頗為忐忑的樊霄笑開了:“可以,明天想去哪里,我陪你?!?/br> “城市濕地,九點半見面?!?/br> 一邊唇角勾起,后視鏡中映入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第19章 樊霄,你交個女友吧 秋高氣爽,有風無云,是個好天氣。 一身白色運動套裝,陸臻靚麗得像從t臺上剛剛下來。 “樊先生,早啊?!彼蛘诳此杏昔~的樊霄打招呼,“我是不是來晚了?” “不晚?!狈鍪栈啬抗?,“是我到得太早了?!彼聪蜿懻槭种刑嶂牟桶?,笑著問道,“帶了什么?” 陸臻有些羞赧:“一些我親手做的吃食,濕地里面很大,休息的時候我們可以吃一點補充體力?!?/br> “有心了?!狈龇笱艿男π?,心不在焉的道了謝。 “那我們現在進去?” 樊霄看了一眼表,九點十分,游書朗快到了。 眼中的愉悅貨真價實起來,他翻出煙盒抖了抖:“我再抽支煙,進去就禁煙了?!?/br> 游書朗向來準時,且與人相約會提前一刻鐘到場,如今還有五分鐘的空擋,剛好是樊霄吸一支煙的功夫。 他穿著一件白色長絨羊毛大衣,若不論性別看著倒與穿著白色運動服的陸臻好似一對璧人。 燃了煙,搖滅火柴的動作都透著愉快的節奏,樊霄將煙咬在齒間,長煙升騰,他瞇著眼睛問:“臻臻,你說一個外在表現得特別完美的人,若被當眾揭穿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會怎么樣?” “???”陸臻怔愣,一時不明白樊霄話中的意思,猶豫著說道,“會惱羞成怒吧?” 樊霄哧哧地笑,他嘖了一下舌,搖頭:“應該不會,那人啊慣會裝相,咬碎了牙齒也會面帶笑容的吞到肚子中?!?/br> “那人?是誰?” 煙霧由濃轉淡,散入了緩緩的風中。有問無答,陸臻有點訕訕。 秋陽性子烈,剛過九點便開始散脾氣。景區入口無遮無擋,陸臻覺得有點熱,他看著穿著羊絨大衣的樊霄,不免奇怪:“樊先生…你不熱嗎?” 如今樊霄已不必再維持溫柔人設,但他心情頗佳,倒也愿意回他一句:“熱倒不覺得,就是覺得干燥?!?/br> 沒夾煙的手插進大衣兜里,指尖一探摸到了一瓶圓滾滾的面霜。 微涼的觸感讓他心緒驀地一緊,像按下了開閘按鍵一樣,一些不合時宜的思緒泉涌一般的傾瀉而出…… 男人手指撫在自己臉上的溫度;商場中對比面霜時的專注;輕斥自己“閉嘴”時唇角掛著的笑意;車廂中可以讓自己瘋狂的欲色,以及逼緊了才會聽到的那聲“樊霄”,是不是今天之后都會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不見? 游書朗會與自己劃清界限、漸行漸遠。 夾煙的指尖一頓,樊霄臉上的笑容慢慢收了。 那又怎么樣呢?他有些負氣,無非就是那個人再次退回最初的客氣恭謹,不再縱容自己的胡說八道,不會再來自己口袋中隨意地翻找香煙,也不會允許自己以兄弟之名與他勾肩搭背。 僅此而已。 樊霄重重的吸了兩口煙,在心里重復了幾次“僅此而已”。 他向路的盡頭看去,成排的車輛在景區門前緩緩移動,樊霄合齒咬著煙蒂,并未發覺煙已燃盡,余煙漸熄。 九點十五分,樊霄準時看到了游書朗的車子拐入了景區大道。 他收回目光,摘煙深嘬,才發現手中只剩了一截短短的煙蒂。 一百米,樊霄扔了煙蒂,高檔皮鞋反復碾壓;八十米,翻出火柴,不斷地翻轉于指間;五十米,修長有力的手指摩挲著胸前的佛牌;三十米,樊霄忽地自嘲輕笑,繼而推著陸臻迅速向路旁走去。 一輛出租車剛剛卸下客人,計價器還沒翻起就迎來了新客人。 樊霄將陸臻塞上車,萬分愧疚卻也急不可耐的道歉:“抱歉,臨時想起一個急事,我需要回公司一趟,所以今天的游園只能取消了,我會補償你的,臻臻?!?/br> 他關上車門,拍了拍車子,催促道:“開車吧?!?/br> 從始至終,陸臻都是蒙的,他從車窗探出頭,舉著手中的餐包:“這些…” 樊霄眼睛一亮,從他手中拿過那包吃食,笑道:“謝謝,我會好好享用?!?/br> 出租車打了右轉燈,拐入行駛道,慢慢的滑行出去。 尾氣還沒散盡,白色奧迪便停在了剛剛的車位上。車窗緩緩的落下,游書朗在車里偏頭看著站在路旁的樊霄。 “我來晚了?”男人調侃。 樊霄躬身扶著車窗:“沒有,是我來的早了?!?/br> 他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位置,向前一指:“前面才是停車場,三十米左右?!?/br> 游書朗發動車子左打方向盤,隨口問道:“剛才看你在和出租車上的人說話?” 樊霄的舌頭頂了頂牙齒,同樣隨口回道:“老人問路,我幫忙送上了出租車?!?/br> 游書朗目視前方,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一個路癡給別人指路?” “所以才送上了出租車?!?/br> 車里的氣氛挺好,松弛自然,游書朗抬抬下巴:“手里是什么?” 樊霄挑眉隨即垂眸,掩下了眼中的戲謔和惡劣,輕輕地說道:“吃的,聽說里面挺大,閑下來可以打打牙祭?!?/br> 游書朗瞟來一眼:“你弄的?” “前面有個車位?!狈雠牧伺腸ao控臺,巧妙地岔開了話題。 停了車,兩人進入濕地公園。 因來得早,人不算多。園中葦草翩翩,河水漾漾。入了秋,草木已有枯敗跡象,但最后的風華卻也有萬象風姿,一陣風過,蘆花翻飛,美得蒼茫又不失柔婉。 兩個人順著橫亙在濕地中的木質長廊走走停停,尋得一處景致便靠在欄桿上怠懶偷閑。 樊霄一路吸睛,一則因他高高帥帥的外貌,二則因他不合時宜的穿著羊毛大衣。 卻,未得到身邊的男人看上一眼。游書朗話不多,普通的灰色套頭衫意外的將他襯得面白如玉,他喜歡靠在欄桿上看來往的游人,唇角的笑意不濃,卻能將他的愜意分辨出來。 “在看什么?”樊霄問他。 簡簡單單的一個問題,倒讓游書朗犯了難,他想了想才回復:“他們都挺開心的?!?/br> “他們開心,所以你看著也開心?”樊霄偏頭看他,“原來游主任這么…大愛?!?/br> 游書朗嘖了一聲,笑著回視他:“樊霄,你總是這么胡攪蠻纏?!?/br> 他又將目光投到來往的游人身上:“我沒那么偉大,但也會被身邊人單純的愉悅感染到,難道你不是?” “身邊人?”樊霄向前一步貼近游書朗,“你的身邊人是我才對,你猜我現在是否擁有單純的愉悅?” 游書朗伸手將他放大的俊顏推開,玩笑道:“你愉不愉悅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不單純?!?/br> 樊霄一哽,做賊的人往往心虛。 游書朗乜著他:“怎么被我說中了?” 反應過來的樊霄用胳臂松松地攬住游書朗,感受著他逐漸僵硬的肌rou和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