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難當 第11節
“身為舞姬,如何會不懂此舞中意?!?/br> 賀子裕一怔,看向那群發抖的舞姬?!霸S是身為棋子,不得不為?!?/br> “陛下倒是心慈?!?/br> “朕只是想若真殺了這群舞姬,別的還好說,只怕會損皇叔的名聲?!?/br> 秦見祀掙開賀子裕抓著的手,斂袖神情淡漠,似乎他的氣從那句“為皇叔開顏”起就已經消了,只是唇色有些蒼白,他抿緊唇。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br> 賀子裕連忙大手一揮,“來人,拖下去杖責三十!” 舞姬們乞求哭喊著被拉下去了,眾人皆退,秦見祀告退轉身,賀子裕忽然伸手攔住。 他繞到秦見祀面前,仔細盯了半刻,想從那張冷漠疏離的臉上看出什么,過了會兒,他輕輕說:“皇叔,你是不是頭疼了?” 秦見祀低下眼看他,眸中情緒翻騰起又壓下,最后推開他,抽身往外走去?!安粍诒菹聮煨??!?/br> “等等!” · 賀子裕最終攔下了秦見祀。 于是一刻鐘后。 寢宮中,秦見祀端坐在位上,香爐上迷迭香的煙氣悠悠。 賀子裕從后邊伸手揉著那兩處太陽xue,不緊不慢。他本著討好秦見祀的原則,生拉硬拽地把人拉回了偏殿,暫作歇息。 說起來比起剛穿來時看見秦見祀都要發抖的狀態,如今賀子裕倒是越發放肆。 “朕問過太醫,迷迭香的香氣可以緩解頭痛,皇叔以后可以多試試?!?/br> “陛下,”秦見祀闔眼開口,“陛下可知在臣府上,只有臣的男寵才會如此做?!?/br> “……”賀子裕揉xue的手一停。 秦見祀的唇角微不可見地上揚?!氨菹掠行牧??!?/br> 這是什么,這一定是赤果果的羞辱。賀子裕憤憤地把手縮了回去,“朕手酸的很,皇叔還是自個兒疼著罷?!?/br> 秦見祀睜開眼,別過頭來淡淡瞥他。 “朕錯了?!辟R子裕又默默抬起手。 他不知道揉了多久,秦見祀仍舊闔眼端坐在位置上,沉沉呼吸著。賀子裕想這種時候若是闖進來幾個武功高強的刺客,是不是縱皇叔勇猛蓋世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也不知他是如何得了頭疼的毛病,發作時沒個原因。 賀子裕又活動了下手腕,還要抬手去接著揉,被秦見祀一把握住?!翱梢粤??!?/br> 迷迭香緩緩飄散著在空中。 賀子裕下意識地抽回了手,低咳一聲。 “話說皇叔,既然你府中豢養這么多……豈不是每天伺候的人都不重樣,”他暗暗試探道,“這其中應該有很多人,皇叔連面都沒見過幾面,認不清誰是誰吧?” “陛下好奇?” “嗯?!?/br> “那臣改天送幾個給陛下?!?/br> 賀子裕其實想說可以,甚至還想指名道姓地說要一個叫楚非的伶人,不過這話最終沒有說出口?!啊适暹€是要當心身體,多注意休息?!?/br> 秦見祀在偏殿小憩了片刻,就起身告退了。臨走前還吩咐宦官撤去了迷迭香,開了偏殿的門窗。 賀子裕正捉摸不透他這舉動,小皇帝就慢悠悠探了出來。 “朕有哮喘,不能長時間聞這些香料,”他抱胸睥睨,“你這野鬼,真是不上心?!?/br> “稀奇啊,秦見祀居然會想到這些?!?/br> 而殿外,秦見祀掀袍坐上轎輦,眼神微沉。勞心勞力準備歌舞,只為他開顏;明知自己有哮喘,還為他焚香,這小鬼,打得又是什么算盤。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要去攝政王府了,嘿嘿 第13章 竟然有暗道 討要楚非的計劃泡湯之后,賀子裕一直想不到新的主意。 直到某晚半夜,宮中卻喧鬧難消。 西邊荒蕪宮殿意外起火,火光掩映著半邊天通紅,宮女們倉皇大喊著走水,宦官侍衛調水滅火。 連著賀子裕在寢宮中都被驚醒,他撐膝起身喊來王總管。 “怎么回事?” “哎喲陛下,”王總管連忙進殿來,“御林軍叛亂了!現下從西邊的崇華門打了過來,禁軍已經趕去鎮壓了!” “好端端的,他叛什么亂?”賀子裕還沒睡醒。 “陛下您這話問的,自古叛亂不都是有所圖,宮中人今夜才驚醒,但那幫反賊必然已經謀劃多年,”王總管急得趕緊拿披風來給他蓋上,“您先把衣裳給穿上,想必攝政王或者千牛衛大將軍很快就會帶兵前來?!?/br> “一幫廢物飯桶,連人起兵造反都不知道,”小皇帝怒氣沖沖鉆了出來,“長慶宮就在西邊,還不快命人去——不,野鬼你親自去一趟,容兒別是被嚇到了?!?/br> “現在三更天,我要睡覺的?!辟R子裕嫌棄瞥他一眼。 “睡什么睡,不去早朝你就睡到日上三竿,朕都沒你這么怠惰!快去!” 小皇帝四處亂飛,穿透他身體時冰涼涼的的感覺并不算舒服,賀子裕只得慢騰騰起身來。 “來人,替朕更衣?!?/br> “陛下,陛下呀,這時候還要去哪?!” “長慶宮?!?/br> 于是半夜的時候,一群侍衛太監就簇擁著御輦,浩浩蕩蕩往長慶宮而去。 遠處火光映天,濃煙滾滾,賀子裕這邊倒是不急不躁,宮婢在前邊提著燈探路。路走到一半,小皇帝已經飛得老遠,但他很快又急急飛了回來。 “不妙?!?/br> “怎么了?”賀子裕打了個哈欠。 “有刺客在屋頂上蹲著,被朕給看到了?!?/br> 賀子裕一下困意散了大半,他支起身子來正要喊侍衛,忽然間四圍有幾十道黑影飛下,御輦一下被放在了地上,賀子裕身子一晃,就看見侍衛們沖了上去。刀劍相撞間那群刺客直直沖賀子裕而來。 “護駕!護駕!” 王總管急得大聲呼喊,宦官宮婢連忙上來團團圍住賀子裕,侍衛們見狀和刺客打在一起,賀子裕起身來驚訝望著。 “還真是一幫酒囊飯桶,這么多人潛入宮中居然無知無覺?!?/br> “朕就說,沒一個靠譜的?!毙』实蹜崙嵉?。 倏然間袖箭襲來,賀子裕偏身一躲,身后的宦官就倒下了,他見狀面色一白,四處張望一番,拔腿往最近的宮殿跑去。 “陛下,陛下!陛下你去哪里——這時候千萬不要沖動行事??!”王總管和護著的侍衛急急追了上去。 “別喊這么大聲,朕這皇帝給你們當還不行嗎!”賀子裕邊跑邊脫掉身上顯眼的龍袍,王總管見狀明白過來,連忙喊著身邊宦官侍衛脫掉外袍。 于是一群人穿著深衣四散開來,在夜色中難以分辨的清。 咻咻幾聲,又是袖箭射來,小皇帝在旁邊大喊:“往左往左!蹲下!——對就現在,快跑!” 于是眾人就看見賀子裕如有神助一般,徑自跑著也沒有回頭,卻精準躲過了每一次袖箭掃射。直到“唰”的一下,賀子裕跑進一間殿中關了門,急急反鎖住粗喘著氣。 “快幫我看看那群刺客追過來沒?” 小皇帝出去飄蕩了圈,飛了回來,“有幾個沖這里來了,怎么辦,找地方藏藏?” 賀子裕白著臉四處看看,開了扇后頭的窗,假裝自己是翻窗逃了,又鉆進了床底下。 “你這藏得是個人都能找到吧?” “你來!”賀子裕狠狠一瞪,“宮中巡邏的侍衛呢,何時能到?” “那群人蠢笨如豬,現下估計都去救火了,”小皇帝哼哼,“看來放火之事不簡單,早知道朕就不該拉你出寢殿?!?/br> 賀子裕拱著身子往里面縮,“你知道就好?!?/br> “砰”一聲,刺客破門而入,明晃晃的刀鋒泛著銀光,凌亂的腳步聲在外頭響起,隨即傳出開柜掀簾的聲音,小皇帝急著大喊,飛進飛出,聽著刺客動靜像是離床越來越近。 賀子裕呼吸一滯,暗道完了,手往里探間猛然像是觸碰到了什么,隨即身子一輕,掉了下去。 下一刻,刺客蹲下身子來,黑暗中那一雙眼直勾勾望向床底,卻早已是空無一人。 · · “我去?!?/br> 地道中,傳來一句罵聲。 賀子裕揉了揉被摔成八瓣的屁股,抬起頭望向那個已經合上的暗門?!昂现阕嫦葹槟懔袅藢m中暗道啊,你不知道?” “朕怎么會知道?”小皇帝四處看看,“平日里往地下鉆了幾回,也沒看到有暗道啊?!?/br> “我或許知道那群人是怎么溜進宮中的了?!辟R子裕心情已經平復下來,鎮定許多。 他從懷中找出火折子,打開來試了試,火苗跳動正常,應當有通風之處?!斑@樣的暗道肯定不止一條,一定是幾百年前,皇宮初建之時就留下的?!?/br> “哪個工匠竟敢修偷入皇宮的暗道,豈不是找死?!?/br> “不一定,歷朝歷代在修建皇宮時都會留下逃生密道,只是通常不為人知?!?/br> 這個通道很狹窄,只允許成年人匍匐而過,賀子裕深吸一口氣,滅了火折子便往外爬去,如今上頭還有刺客,這里不是久留之所。 “朕發現你對這些,好像比朕還了解,”小皇帝在旁邊幽幽飄著,“就是在國事上,你也有信手拈來之感?!?/br> “有嗎?” “說不定你幾百年前死的時候,也是個皇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