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進年代文認錯老公后 第204節
水瑯頓住, 什么話都沒有說,靜靜看著焦急的宋會長。 “真的!”宋會長還當水瑯是被驚呆了,“上個星期我們才剛開完座談會, 說好的今天上午到國際飯店和工商界一百多位人士再開一場座談會,但沒想到詹老直接去珠南了, 并且提走了賬目上所有的錢!” 水瑯不說話, 還是盯著宋會長看。 宋會長終于發現不對勁了,水瑯根本就不是驚呆了的表情, 而是平靜的審視。 她在審視他。 “你這是什么眼神,你難道是懷疑我在說假話嗎?” 水瑯看了看周圍安靜學習的同學, 拎起書包往外走, “拿走賬目上的錢,去了珠南, 就是逃港?” “不少干部及干部子弟, 都通過珠南那邊的關系, 獲得“合法”入港證明跑了, 資本家本暗地里都在蠢蠢欲動, 詹老的地位在工商界舉足輕重, 他一往珠南走,今天工商界座談會, 是不可能再開辦起來了?!?/br> 宋會長腳步匆促跟著水瑯往外走, “這些資本家, 真是一肚子花花腸子!” 水瑯望著學校里的紅旗臺,在心里嘆了口氣, 怪不得當年鄒賢實輕而易舉就能得逞, 步步高升, 干部與資本家之間的不信任, 厚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你有詳細調查過詹老嗎?” 宋會長跟著停住腳步,“當然,我知道詹老在香港還有產業,他肯定一心想過去?!?/br> “除了香港,你知道詹老的國際關系嗎?” “他在國際上同樣有著很高的知名度,早年曾經輾轉多個國家,受到世界很多工商人士的認可,現在國家不利傳言很多,他們都想往外跑,也是因為有這一層底氣?!?/br> “冥頑不靈?!?/br> “對??!這些人……” “我是在說你?!?/br> 宋會長:“……” “我怎么了?” “宋會長,你是一位愛國愛民的好干部?!彼樧诼愤叺拈L椅上,“我一直沒調查過你,不太清楚你的家庭背景,看在合作這么多次的份上,我就直言了,你們家,或者是跟你關系比較親近的人,是不是曾經受到過資本家的迫害?” 宋會長臉色微變,就像是被突然提及了最不想回憶的事,站在原地停頓一會,坐到水瑯旁邊,“你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如果沒有的話,我都要懷疑你身邊是不是有特務間諜了?!?/br> 水瑯沒有繼續追著問下去,宋會長第一瞬間的反應已經回答她了,“詹老如果想走,根本不需要再特地繞到珠南出逃,國家現在急需外資,詹老只需要打個申請,公派去港,上面不可能不批,光明正大的就走了,除此之外,當下這種局勢,他還能找出一百個光明正大出去的理由?!?/br> 宋會長還有些晃神,像是仍然沉浸在上一個問題里。 水瑯轉頭看著他,“你調查詹老國際關系的時候,沒查詢到詹氏家族?” 宋會長慢慢回神,“你是說,詹氏家族的人還有可能幫助詹老?” “這么多年,他們沒有幫助,是因為國家政策原因,詹氏家族遍布全世界,家族人口兩百多人,幾乎個個都是精英,鋼鐵,醫療,器械,糧食,手工業,旅游業……這些詹家的人全都涉及,并且做的很成功,他們很團結?!?/br> 水瑯平靜道:“更關鍵的是,詹老前半生一直在國際上闖蕩,非常了解西方企業的管理模式,我們現在剛剛準備敞開懷擁抱西方經營管理體系,西方也準備敞開懷擁抱我們,但從微觀角度來講,這樣的關系,就像是現在的干部與資本家一樣,彼此想要共同攜手,卻又彼此都不信任,這種時候,可靠穩妥的中間人極為重要,這個中間人,當屬詹老莫屬?!?/br> 宋會長皺緊眉頭,得到了新的訊息,“詹氏家族……” “多疑很正常,但多疑到一絲信任都沒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想給人蓋帽子,你們一直擔心資本家圖謀不軌,但眼下這種完全不信任的做法,不正是一直把局面往你們最擔心的那個點大力推動,把局勢變成你們最不想看見的樣子?” “……” “我再直言幾句?!彼樌^續道:“改革開放,面向國際,在彼此都不信任的情況下,許多國家資本家不可能跟你們敞開心跟你們打交道,但他們一定愿意跟早已在國際上有知名度,還是詹氏家族的人打交道,所以,外資唯一的突破口就在詹老身上?!?/br> “你說得對?!?/br> 宋會長沉默良久,終于吭聲了,“大公無私這四個字,我一直認為我做的不錯,但直到今天你提了,我才知道我的心結一直存在潛意識里,我親眼經歷勞動人民被資本家剝削,被地主壓迫的苦,見識過那些剝削階級有多陰險狡詐,說句心里話,與資本家合作,我一直認為是與虎謀皮,心里也一直很擔心,會不會一不小心回到過去的剝削社會,讓人民受苦受難?!?/br> “凡事不能一概而全?!彼樞α诵?,“我也是資本家,你卻能跟我說這些,說明你對我很信任了,也說明你心里并不是真的就一棒子打一群人?!?/br> “你不一樣?!?/br> 宋會長嘆息一聲,“那你的意思是詹老不可能逃港,他會回來?” “不是說好的國際飯店開工商界座談會,你先去等著?!彼樝肓讼?,“我跟你一起去,在座談會開始之前,你先想清楚,對待與資本家之間的合作,究竟要怎么做?!?/br> 聽到水瑯要一起去,宋會長忙點了點頭,“車子就在外面,我們現在就過去?!?/br> - 上午九點半,水瑯到達國際飯店會議室,站在窗口,看著黃浦江上慢慢行駛的船只,對面工廠大煙筒正在冒著黑氣。 再過不久,對面就要拔地而起座座世界級地標,每當夜晚來臨,就會亮起繁華的燈光夜景。 干部們不停抬起手腕看著手表時間,面露焦急看著大門。 甚至已經有按奈不住的人,跑到大樓底下等人去了。 與眾人焦急的情緒完全不同的是宋會長,他穿著整齊的人民裝,坐在側邊位置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仿佛在悟道似的。 “怎么還沒有來!” “時間還沒到,是我們來早了?!?/br> “我最不喜歡跟這些人打交道,看著表面老實了,骨子里一點都沒變,油滑得很?!?/br> 宋會長突然睜開雙眼,看著剛才說話的人,過了兩秒,嘆了口氣。 水瑯說的還真沒有錯。 不少小干部也是看人下碟子,在這種環境下,確實會將局勢推向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一面。 “水瑯同志,詹鴻棟同志真的還會來?” “我是覺得不可能來,但水瑯同志說會來,那估計還是八九不離十,再等等看?!?/br> 干部們不信任資本家,卻全都很信任水瑯。 水瑯轉過身,拉開宋會長旁邊的椅子坐下,繼續等待。 九點四十五分。 九點五十九分。 十點。 約好的十點鐘,人還沒有到。 一百多名工商界人士,一個都沒有到。 “豈有此理!” 一位老干部拍桌而起,“這些人就是不能慣著!我早就說了,就不能讓他們翻身,你們非不聽,偏信一個資本家后代的話,她就是在和那些資本家里應外合,幫助他們逃跑!”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目光看向水瑯。 “石書記,慎言?!?/br> 宋會長睜開雙眼,看著對面的老干部,“水瑯同志對人民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我們能請回來詹鴻棟同志,也是因為水瑯同志,別一生氣就口不擇言?!?/br> “請回來又有什么用!現在不還是跑了!”石書記看著水瑯眼神不善,“她終究不是勞動人民出身,是資本家后代,現在這結果已經說明了她心術不正……” “信你,你有辦法?” 水瑯突然出聲打斷老干部的話,“你有經商本事?你有本錢?你有國際關系?你能拉回來外資?你能解決國家現在的困境?” 一連幾問,問的石書記火冒三丈,老臉通紅。 同時把他問啞巴了。 因為他不能。 “你能……” “比你能那么一點?!彼樤俅未驍嗨脑?,“想不出辦法就閉嘴,聒噪!” 眾人嚇得屏住呼吸。 他們上了這么久的班,從來都沒見過敢跟石書記大聲說話的人,更別說是水瑯這種既不耐煩又不客氣的口吻了! 宋會長都被嚇了一跳,忙站出來打圓場,“石書記,坐,喝杯茶去去火?!?/br> 石書記頭一回被人劈頭蓋臉的懟,還是當著這么多干部的面,手指氣得發抖,茶杯都握不住,一忍再忍,還是忍不住,再次一拍桌子,指著水瑯道: “你行,你能,你就是讓我們這么多人在這候著,在明知道那些資本家已經攜款潛逃的情況下,在這使拖延政策,目的何為,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們全都知道!” 水瑯平靜道:“群眾眼睛是雪亮的,你眼睛是瞎的?” “你!” 石書記從來沒與這樣說話不客氣的人對過話,“事實擺在這里,他們就是沒有來,你再狡辯也沒有用!” “他們來不來關我什么事?”水瑯看著對面的老干部,“座談會是我召開的?名單是我擬定的?是我讓他們來的,還是我保證過他們會來?” 石書記再次被堵得說不出話,“詹鴻棟是你保證的絕對沒有問題吧?” “這個絕對保證書在哪,拿出來給我看看?!?/br> “……” 石書記轉移視線,看向宋青松,“宋會長,你是不是跟我說過,這個人絕對沒有問題,還說是她推薦保證的,是不是你說的!” 宋會長:“我沒說過絕對?!?/br> 石書記氣急:“你!” “你什么你?!彼樋吭谝伪成?,“勞動改造學習班,是我推薦的詹老,學習班出過問題嗎?” 石書記像是抓到了把柄,忙道:“勞動改造班沒出問題,不代表現在沒出問題,今天這結果,已經說明了這人很有問題!這些都得是你的責任!” “哦,既然出問題了,那你趕緊推薦個比詹鴻棟同志更厲害的人過來吧?!?/br> “……” 石書記徹底沉默,不出聲。 水瑯冷笑兩聲,“正事不干,批判比誰都快,無能者狂叫,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宋會長,我前面跟你提過的事,你好好查查?!?/br> “你這是什么眼神!” 石書記看著宋會長一臉懷疑,頓時氣得鼻子冒火,“現在是她可疑,資本家都跑光了,就該把她抓起來,好好審查!” “誰跑了?” 大門口突然響起一道聲音,眾人轉頭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