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中嬌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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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柔俯身,匕首抵上他的脖子,冰涼的觸感覆.上.皮.膚,蕭翊仍望著方柔。 她攥緊五指,那匕首越來越緊,蕭翊無力反抗,他抬起手,想要撫摸方柔的臉,她卻忽而抽身,下一瞬,蕭翊只覺.胸.口.傳來一陣尖銳的月長痛。 方柔后退了幾步,雙手顫抖著,她痛苦地閉上眼,直到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夜風吹了進來,帶起她的裙角。 蕭翊甚至沒有往那邊看一眼,他仍一直望著方柔,抬手按著傷口,緩慢而吃力地說:“阿柔,你該走了?!?/br> 方柔心底一墜,甚至趔趄著后退了半步,她不可置信地望著蕭翊,再忍不住淚意。 她僵硬地轉頭朝外望了眼,裴昭持劍走進屋來,她如夢初醒。 他已褪去了易容,臉上那道疤痕就變得格外刺眼。 他只瞥了眼虛弱地倚靠在案邊的蕭翊,見那匕首刺入他的胸膛,這才皺眉看向方柔。 “小小,走吧?!?/br> 他走到方柔身邊,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蕭翊,握住她的手徑直朝外走去。 她踏出門,冷風拂面,深深地呼吸著,那是自由的味道。 方柔不敢回頭,步子忽而變得沉重,她聽得身后有一聲輕微的悶響。 蕭翊終究沒告訴方柔他的打算,也罷,他已成全了她。 夜風灌了進去,無聲無息。 有一陣風吹到皇城乾康宮,皇帝正陪著淳宜看話本,逐字逐句與她講解。 殿外有人回話:“陛下,事成了?!?/br> 皇帝聞言,面上表情不變,只松了懷抱,讓宮女帶走淳宜,獨自收拾那幾冊話本。 那人繼續道:“寧王殿下心脈重損,如何處置?” 第66章 ◎孽緣◎ 秋高氣爽, 一派好景。 寧江在大宇朝有塞上江南的美譽,往來走商的旅人慣常會選在此處歇腳,因再下一程便是省府丘城,寧江作為中轉之地, 一向熱鬧繁榮, 百姓大多過著富庶的安穩日子。 城南楊樓街匯集四方食肆, 駝商馬隊慣常會在此留宿吃飲。 今日有新館子開張,熱熱鬧鬧, 據說掌柜還請了江南退下來的花魁駐館,城中不少人早早就排在門外, 只待一睹花魁芳容。 尋味齋今日人滿為患, 對門的沈記食樓略顯冷清。 沈映蘿一大早便叉著腰, 在店門口打量著對面的吆喝,不住地嘆氣。 伙計不時過來搭兩句話,倆人酸溜溜地擠兌尋味齋,聊以慰藉今日慘淡的生意。 屋里有人忽然說:“油店的伙計還沒來么?我與他約好今早送貨的?!?/br> 伙計回頭喊了聲:“路都給對門堵了,估計得繞到街尾卸貨?!?/br> 有人掀了門簾走出來,沈映蘿回頭, 沖她一笑:“不著急, 眼看咱們今日也沒生意?!?/br> 方柔掩嘴笑:“阿嫂心眼小, 和氣生財,城里多些新館子是好事?!?/br> 她走到沈映蘿身旁, 伙計勤快地回了食樓忙活。 自她逃離京都,已過去五年之久。 他們最初在頌余生活了一年,女王密使查探到京都風波既定, 方柔徹底放下陰霾。 彼時方禪年事已高, 一心期盼落葉歸根, 謝鏡頤和方柔拜別頌余女王,一家人重新回到大宇。 再后來,方禪駕鶴西去,他們便離了宿丘山,選了寧江落腳安居。 如今算來已是第三個年頭。 沈記食樓做的都是街坊生意,他們一家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二人站在門前看對家熱鬧,嘴里說著學學人家做生意的門道,實則也為看新鮮。 好不容易急匆匆跑來一人,沈映蘿眼尖,遠遠瞧出他的駝商身份,心知定是位闊綽的客人,忙熱情地招呼。 誰知那駝商氣喘吁吁地停了陣兒,抬起頭來,沈映蘿一怔,認出是位老熟人,忙要請他入內:“羅管事,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羅萬安喘著氣:“方娘子,你家姑娘出事了!” 沈映蘿一怔,與方柔異口同聲:“乘乘怎么了?” 羅萬安快聲道:“方娘子隨我來,咱們路上說?!?/br> 方柔快步跟上,忙沖沈映蘿喊:“阿嫂,我去去就回?!?/br> 她住的梨園巷離楊樓街不遠,羅萬安一路在前,快聲解釋:“你家姑娘今日遭了劫,有幸遇著了貴人搭救。只不過那人許是身子有恙,趕跑了馬賊自個兒倒暈了過去?!?/br> “碰巧我今日去丘城看鋪子,回程恰好遇見你家姑娘,她攔著我要駝隊幫忙帶個人回城,我問過原委,人幫忙帶回來了,現下安置在你家?!?/br> 方柔心中一驚,“乘乘沒事吧?” 羅萬安搖搖頭:“瞧著不像有事,全須全尾的,衣服干干凈凈。倒是那怪人……嘖嘖?!?/br> 方柔訝然地望著他,西北一帶的馬賊無惡不作,乘乘也實在膽大包天,心道這可欠下好大的人情,只盼那義士千萬別受重傷才好。 不待她細問,羅萬安又自顧自壓低了聲音:“那人穿著打扮也尋常,可我送他回來不久,竟有個帶刀的人尋來,看似很緊張那人的安?!皇悄奈淮笕宋飦砹藢幗??”” 方柔心系女兒,并沒有留意他的揣測,二人走到梨園巷口,方柔謝過羅萬安,堅持要給他一些銀子作酬勞。 羅萬安自然不收,說當做功德,他還急著回府上與公子交差,不多叨擾,說罷便匆匆離去,瞧著是真忙不開身。 方柔心里裝著事,不再與他糾纏,忙快步往家中走去。 院門沒關緊,她看了直搖頭,只道這丫頭警惕性極差,非得再狠狠說道一番才長記性。 推開門,有個小姑娘正坐在石階旁玩小石串,方柔板下臉,“乘乘?!?/br> 小姑娘抬頭,開心地朝她撲來:“阿娘,你可算回來了!” 她奔到方柔身旁,忙拉著她進屋,嘴里還道:“阿娘,你給羅管事銀子了么?我可不好意思麻煩他,可憑我自個兒又抬不動那大男人,總不能把他扔下不管不顧?!?/br> 乘乘說起話來一句趕一句,叫方柔不知先從哪頭說起。 她猛一頓步子,乘乘再拉不動,她沉著臉先打量了一番小姑娘,的確沒瞧見有傷著哪,這便稍稍寬心。 轉即又道:“怎么回事?那馬賊是你能招惹的么!嫌命長?” 乘乘“哼”了一聲:“哪有招惹,我去綠源看野馬來著,那人非說我闖了他的底盤,要捉我做苦力抵債,明明是他是非不分。何況我也跟舅舅學了些武藝傍身,我不怕的!” 方柔聽得眉頭緊皺,這孩子被保護得太好,并不覺察馬賊心狠手辣,語氣里竟有些瞧不起那般,她個黃毛丫頭豈是他們的對手? 這回若不是運氣好命大遇著了貴人相助,只怕她追悔莫及。 “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敢在外逞能!”方柔抬手戳了戳她的額頭,“那義士如何了?” 乘乘瞪著水靈靈的眼睛,認真地望著方柔:“那人身手高,可瞧著身體不太好。還沒與我說上幾句就暈了過去,真是可憐……他朋友找來了家里,現下正在屋里,瞧著也是個怪人?!?/br> 方柔語塞,頗為無奈地望了她一眼,心道這回真是惹來不少事。 她不作多想,緩步往前走,嘴里道:“人家路見不平好心幫你,說什么胡話?!?/br> 乘乘乖巧地認錯,忽而又笑嘻嘻道:“不過阿娘,那人生得可真好看,我在寧江從沒見過這般好看的男子?!?/br> 方柔笑嘆:“人小鬼大,你才幾歲就學會以貌取人了?” 乘乘反駁:“這還用學?書院的朱夫子上回來咱們家給他侄兒提親,不就一直夸你生得美?我看書上也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么!” 方柔氣得輕輕捏了她的耳朵,乘乘忙躲開,人已率先跑進了屋。 方柔跟在她身后進門,乘乘已繞過了屏風,笑聲傳來:“少俠,我娘親回來啦!” 她被女兒這句規規矩矩的稱呼逗笑,隱約瞧見有個挺拔的影子坐在床邊。 那人尚未開口,方柔沉息,想好了感激的言語,緩步走進內室。 先見著個不茍言笑的陌生男人站在床邊,只朝方柔掃了一眼,很快又將視線挪開。 乘乘正湊上前,跟坐在床邊的那人說小話,這一遮擋,方柔沒瞧見他的模樣,只暗自意外乘乘與他莫名的親昵。 下一瞬,那男人察覺到動靜,抬眸朝這邊看過來。 方柔嘴邊的笑霎時僵住,她身子一頓,隨即連退幾步。 乘乘不解暗涌,沖方柔笑著招手:“阿娘,你快來!” 蕭翊臉色大變,滕然間已站起身,惹得那候在一旁的護衛登時起了戒備,悄悄抬手按刀,狐疑地朝方柔望來。 可蕭翊轉瞬察覺自己失態,他忍了那陣沖動,忙沉下神思,遏制住面上的驚疑之色,只克制地對她作揖,低聲道:“在下蕭翊?!?/br> 方柔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只細聲說:“乘乘,過來?!?/br> 小姑娘沒察覺二人間微妙的氣氛,還以為方柔只是見了陌生男子有些拘謹,不作多想,轉頭對蕭翊咧嘴一笑,蹦蹦跳跳地跑回方柔身邊。 方柔小心翼翼地將乘乘護在身后,蕭翊看得分明,不由微微蹙眉。 她將女兒拉出了屏風,蹲下身子,盡量保持著冷靜:“乘乘,你去食樓找舅母,娘稍后就來?!?/br> 乘乘不解:“那蕭少俠呢?” 方柔聽得這聲稱呼,唇角一顫,久遠的回憶忽而漫上心頭。 她勉強扯出一絲笑:“他不是受傷了么?娘得找大夫替他瞧一瞧,你一個小姑娘留在家中不合適,去食樓還能幫幫你舅母?!?/br> 乘乘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本還想跟蕭翊打聲招呼,可方柔態度堅決,甚至算得上直接把她拖出了房門。 她戀戀不舍地踮腳往里望了幾眼,什么也瞧不著,只得順從地出了門。 方柔栓好院門,獨自站了許久,終于徹底冷靜下來。 那年她離開京都,顧不得身后洪水滔天,待到徹底擺脫了危險,這才知曉了許多后事。 這場風波的結局她料想不到,彼時不知為何,恍惚間記起蘇玉茹曾說的那句話,蕭翊的手腕比皇帝高。 方柔那時只想,只怕蘇玉茹也并不了解皇帝的為人。能在風雨飄搖之際坐上龍椅之人,又怎會沒有些手段? 蘇玉茹為了達成所愿,能出賣家族當蕭翊的鍘虎刀,她的夫君郎子豐也不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