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租二代[九零] 第63節
有賓客跟何秀紅開玩笑:“嫂子,女婿出這么彩禮,你們給陪送多少???” 何秀紅笑呵呵地說:“這些彩禮都讓閨女帶過去,我們再陪送九萬九千九,這就是走了習俗老禮兒,左手放右手的事兒,我就這一個閨女,我們的就是他們的!” 眾賓客跟著湊趣,有夸女婿的,有夸丈母娘的,歡聲笑語過后就進行第二項流程:媒人發言。兩人是自由戀愛,沒有媒人,就請了頗有威望,跟路家關系一直不錯的村書記路廣和上臺講話,他的發言比較泛泛,無非就是好好過日子、孝敬父母一類的話。 接下來,按照正常的流程是在司儀的介紹下,男女雙方父母正式見面,彼此說些客氣話。但因著程昱的父母沒來,這項便省略了,直接進行下一項,家長致辭,女方這邊自然是何秀紅上臺,男方是華益教授。 華益教授是國內計算機行業的奠基人之一,華清大學計算機系就是他一手創辦起來的,在座的路家河的眾人雖然不知道他的地位,但聽說他是華清大學的教授變已是肅然起敬,他講話時臺下鴉雀無聲,再不敢跟何秀紅講話是那樣隨時插嘴、調侃了。 儀式進行到這里,就差不多禮成,接下來就是新出爐的未婚夫妻挨桌敬酒。 路圓滿小姑家十五歲的小表弟白星光端著替換成礦泉水的酒瓶子,跟在兩人后面,酒杯空了就給滿上。 程昱嘗到白水的味道驚訝一瞬,白星光就朝他眨眨眼睛,露出個千萬別露餡的表情。 這點酒桌上的小伎倆,路家河村的村民們都知道,不過誰都不會去揭穿,親朋好友都是來慶賀的,又不是砸場子的,要是真實在地喝白酒,就是酒仙下凡也得給喝倒嘍。 華益教授夫婦、金鑫和何秀紅、路志堅、村書記路廣和、路大伯路志剛、小姑父白建軍等幾個坐了主桌,村書記路廣和為能和華益教授同桌而感到萬分榮幸,等未婚夫婦給主桌敬完酒就開始找華益教授聊天,聽說華益教授的夫人也是華清大學的教授更是敬佩不已。 華益教授也不嫌村書記路廣和粗鄙,兩人聊著民生經濟,居然很是和諧。 路圓滿覺得腳疼得厲害,今天為了配衣服,穿的是一雙高跟鞋,全身的力量都傾斜在腳尖上,穿了一會兒就磨腳,她只好挎上程昱的胳膊,好在程昱又高又有勁兒,可靠極了,幫她承接住了身體的大部分力量。 好不容易敬到最后一桌,都是同輩或者小輩,崔新紅、玲玲都坐在這一桌,就不用說那么多的客氣話,很快敬完酒就可以坐回自己的座位了。 他倆的座位被安排到了程昱同學那一桌,路松、路敏、路培樹都坐這一桌。路松自從因為賭博被抓起來,再看見路培樹就有些訕訕的,不過這是堂妹的訂婚宴,把他安排和男方親友在一桌就是當陪客的,少不得打起精神來,和路培樹一搭一檔地,互相敬酒、活躍氣氛。 程昱摟著路圓滿的腰,半抱半扶地將她帶過來時,這桌人的焦點立刻集中在他們身上,立刻哄笑著揶揄。 “呦吼,訂婚了就是不一樣?!睖鼐胩糁家荒槾蛉?。 “讓我們這群單身漢情何以堪?!惫莒焊胶椭?。 程昱一臉笑,雖然沒喝酒,但內心的火還有屋子里熱烈的氣氛將他的臉頰烘得通紅,真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他任憑幾人打趣,照單全收,只剩下略顯傻氣的笑容。 他扶著路圓滿坐下,自己坐到旁邊,幫著拿筷子、碗碟。 路圓滿倒是解釋了下:“我穿的鞋子有點擠腳,站不住了才扶著他的?!?/br> 程昱這幾位同學才不管路圓滿是不是有特殊原因,又打趣起來。 路松 怕自家堂妹臉皮薄,忙著幫她解圍,路敏、路培樹卻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路圓滿就頗為感激地看向自家堂哥,從沒覺得他這樣靠譜過。此時她又累又餓,就想好好坐一會兒,吃點飯,偏偏那幾個人說個沒完,目光老盯著自己這邊,便是她臉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住了。 瞧著路松把溫倦幾個的注意力轉了過去,路圓滿趕緊給程昱夾了口rou菜:“趕緊墊補墊補?!?/br> 程昱看著她笑,目光柔情似水,“嗯,你也趕緊吃”。 這場訂婚宴規格之高,很快就在村里頭傳了出去,成了村里人新的談資,羨慕者有之,唱衰者有之,不管村人怎么說,反正路家人是不在意的。 這場訂婚宴把路圓滿累夠嗆,中午回去就睡了,晚上起來吃了點飯,又接著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還是覺得困,還想接著睡,何秀紅怕她睡傻了,楞是沒讓她再睡,打發她去村里的回民rou鋪買牛rou,準備著晚上招待金鑫。 從跟程昱確定關系后,路圓滿每次出門,不再像以前那樣隨便披件衣服、頭發亂七八糟的就跑出去,而是換上外出的衣服,把頭發梳得平整。 一路上遇到熟人,十之八九都是問她對象的事兒。什么“今天你對象沒陪你啊”,“什么時候結婚啊”之類的,來來回回都是這幾句,樂此不疲。 晚上,程昱帶著金鑫過來。 金鑫給路家二老還有路圓滿都帶了禮物,送給何秀紅的是一件普蘭達的皮包,送給路志堅的是一條愛馬仕的皮帶,送給路圓滿的則是同品牌的皮包。 饒是何秀紅自認為財大氣粗,不把錢當回事也給嚇到了,連連擺手:“這太貴重了,不能收,絕對不能收?!?/br> 金鑫笑說:“這是我專程去港城給你們買的禮物,一定得收下,您別在意價格,看的是我的心意。程昱是好朋友、好兄弟,也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訂婚,有媳婦,有岳父母,以后就有家,有人惦記,有人疼了,我比誰都高興!” 程昱在旁幫腔,說:“阿姨,您收下吧,金子是做大生意的,經濟條件很不錯。上次您去看的演唱會就是他的公司承辦的?!?/br> 聽女婿都這么說了,何秀紅便不再推辭,大方地收下了,笑著說:“托您的福了,我跟大滿她爸第一 次看演唱會,真是不看不知道!” 金鑫:“我公司跟很多港臺、內地還有海外明星都合作過,阿姨你想要誰的簽名就跟我說,我幫您弄,對了,港城明星梅芳芳內地巡回演出下一站就在燕市,就在下個月月末,阿姨你想去嗎,我幫您和叔叔弄票?!?/br> “哎呀,這怎么好意思的?!焙涡慵t肯定是想去的,但她一向不喜歡欠著別人的,況且金鑫還是小輩。 金鑫:“沒事,阿姨,都是自己家的生意,大不了我回燕市了您多給我包幾頓餃子!” “欸,欸,以后在燕市就來阿姨家吃!” 何秀紅為著招待金鑫,準備二種餡兒的餃子,牛rou大蔥、豬rou蝦仁還有韭菜雞蛋加蝦皮的二鮮餡。 蝦仁不是用的凍蝦仁,是用鮮蝦剝出來的,每個餃子里面都塞了一只,咬一口鮮掉下巴。 金鑫每種餡都愛吃,一邊吃一邊不停地夸獎,恨不能跟小豬似的,一邊吃東西一邊搖尾巴。 于是,路圓滿又在自家mama臉上看見了飼養員般的笑容。 路圓滿算了算,金鑫大概吃了四十個餃子,個個薄皮大餡,一般成年男人吃上二十個很飽了。上次一起吃過飯,路圓滿瞧著金鑫也不是大飯量的人啊,可別給吃撐嘍。 路圓滿將手放在程昱大腿上,示意他看金鑫那邊,想讓他勸勸。 程昱笑了下,小聲說:“沒事,他愛吃餃子,以前也是,遇到手工包的餃子就玩命吃,放心吧,出不了事兒,他的肚子是膠皮做的,能伸縮?!?/br> 路圓滿這才放心。 金鑫又喝口餃子湯,這才將筷子放下,說:“叔叔阿姨,不瞞你們說,自從我媽去世,我就再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餃子?!?/br> 何秀紅一聽這話茬,就知道金鑫這孩子有了傾訴的欲望,就順著他的意思問下去。 金鑫便給她講了自己如何在后媽和親爸手底下討生活,如何被虐待、毒打,關小黑屋里不給飯吃,不讓去上學,后來又如何跟程昱成為好朋友,程昱怎么拖著拽著他一步步走到現在。 聽的何秀紅直掉眼淚,路志堅這個不愛說話的也不停出聲安慰,說著:“都過去了,你看你現在多好”之類的話,金鑫眼圈發紅。 過去的事情,程昱不 愿意提,金鑫也同樣不愿意提,都想將那些不高興的事情留在過去。金鑫忽然提起自揭傷疤,一是路家的氛圍太好,讓他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自然就有了傾訴的欲望;二是想讓路家人知道,程昱是個多么好,多么出色的人,希望路家人能多疼他,再多疼他一些。 金鑫的這番苦心,何秀紅可能不會理解,但程昱卻是清楚的,他握著路圓滿伸過來的手,心靈再一次被治愈了。他想,有一心為著自己的至交好友,有相愛的戀人,有關懷備至的長輩,小時的不平、偏待、憤怒、怨怪……在這一刻,都不算什么了。 在路家喝茶、吃水果,待在10點多,程昱和金鑫才起身離開回錦繡家園。 路上金鑫說:“見了你的岳父岳母,見他們對你這樣好,我就放心了。以后好好過日子,生兒育女,狠狠地幸福,比那個程巖幸福百倍千倍!” 金鑫說到后面忍不住地咬牙切齒。 程昱笑:“你還在意他?” 金鑫冷哼一聲,說:“他給你下了多少絆子,他恨你不死。要不是有他,你父母也不至于那么對你?!?/br> 程昱搖搖頭,說:“”不光是他的原因,是他們一開始就對我有偏見,他背后搞的小動作只是助燃器而已,算了,高興的日子不提他們?!?/br> 金鑫又笑了,說:“明明一直幫我的是你,我卻有種嫁女兒的心態?!?/br> 程昱:“什么時候把你自己嫁出去?別當浪子,在外面漂著了,回歸正常生活吧?!?/br> 金鑫撇他一眼,說:“我發現人有了對象之后就是不一樣了,你以前何曾勸我結婚、安定下來,現在怎么跟工會的老阿姨似的,見不得人單著?!?/br> 程昱:“咱們的出身、父母沒得選,卻可以選擇以后過怎樣的生活,我現在很幸福,可以預見地,結婚后會更幸福,我希望你也能獲得幸福。你說我一直拽著你走,我還想繼續拽著你?!?/br> 程昱并不是要把自己的觀念和認知強加到金鑫身上,他太了解金鑫,金鑫和他一樣渴望著家庭,卻因為兒時被虐待的經歷讓他產生了心理影響,他狂妄又自卑,渴望家庭,渴望得到幸福卻又擔心失去而裹足不前,用浪子的表象偽裝自己,實際上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程昱望著他,“金子,勇 敢一點,我值得擁有幸福,你也值得!” 第二天金鑫便離開燕市去了滬市,梅芳芳的內地巡回演唱會滬市站演出即將開始,門票早已售罄,還有很多歌迷們在到處尋找黃牛,想出高價買票。不過,這次的分開是暫時的,等梅芳芳演唱會燕市站開啟,金鑫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留下。 依舊是路圓滿和程昱去機場送他。 金鑫開玩笑地說:“嫂子,等我下回回來,你幫我介紹個對象唄,程昱自己幸福了,就催著我趕緊找女朋友安定下來,我整天忙忙乎乎,天南地北的飛,哪兒有空認識女孩子,你給我劃拉劃拉?!?/br> 路圓滿笑著說:“行,你要什么條件的,我按條件給你尋摸?!?/br> 回來的路上,路圓滿問程昱:“金鑫說讓我給他介紹對象,是真的還是說著玩呢?他那個工作性質,能接觸到很多漂亮的大明星,眼光都給養高了,我把身邊的單身女孩全都盤算一遍都覺不合適?!?/br> 程昱笑:“有合適就幫他介紹,沒合適的就讓他自己找,他從小到大女人緣都特別好,不愁找不到女朋友,他之前是沒那份心思?!?/br> 路圓滿松口氣,“那我就放心了,做媒做不好再把人坑了。常來家里找我爸下跳棋的本家五叔,他媳婦就特別愛做媒,咱們村有一對就是她給說和成的的,現在都結婚十多年,孩子都快上初中了,夫妻鬧矛盾了還來找她呢,夫妻過得幸福不見得感謝媒人,要是夫妻過得不好,一準兒得埋怨,我可不愿意干這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不過金鑫是你好兄弟,是自己人就另當別論了,我給上心著點?!?/br> 程昱就喜歡她這種里外分明的語氣,笑著說:“好,做不成就算了,要是真成了讓他給你送份大禮!” 路圓滿笑得瞇起眼睛,說:“我看行?!?/br> 今天過年早,陽歷1月27號就是大年二十,也就是說還有二十來天就過年了。路家河村的租戶們一天比一天少,都回家過年去了。尤其是建筑行業的,每年11月末就得停工,來年開春化凍了再開工。有的干脆就退了房,把全部家產背回老家去,來年要是還來燕市就現找房,反正只要來了路家河村,就不愁找不到房子住。 在每家每戶都空了不少房子的情況下,二奶奶家的房子都被包了出去,而且一下 子就收了半年的房租,著實受人羨慕,二奶奶和她兒媳婦更是滿村的炫耀,一掃房子著火之時的戾氣。 這讓后院的王樹林兩口子難受極了,他們家和二奶奶一直不合。 王樹林是個倒插門,從老家趙北省招親來的路家河,“嫁”給了本村獨一姓的周家。這幾十年來,二奶奶沒少拿這事嘲笑、擠兌人家,兩家一直摩擦不斷。前一陣子二奶奶家房子著火,把王樹林家的墻面給熏黑了一大片,王樹林找二奶奶要賠償,二奶奶怎么可能給? 原本,王樹林兩口子想著這么算了,結果二奶奶把房租出去,一下子就有錢了,王樹林就又起了心思,派自家媳婦周英出馬去要賠償,結果兩人一言不合,越說越僵,先是對罵,后是對掐,徹底鬧掰了。 王樹林兩口子記恨二奶奶,總想著逮著機會報復他們一回。 前院這些公司員工半夜搬家的行為引起了王樹林夫婦的懷疑。路家河村的風俗是黑天不搬家,不吉利,這些人不光是天黑后過來的,而且是夜深人靜時,鬼鬼祟祟見不得人似的。 王樹林一家就格外留意起來。這些人說是公司職員,但都躲在宿舍里不出來,不見他們出門,不見他們上下班,不見他們出來上廁所,倒是經常有人去公共廁所倒尿桶,經常見的就那么幾個人,一買就買一堆的大白菜、土豆子之類的便宜菜。 他們見到人時很有禮貌,在屋里時也會注意,不會大聲喧嘩,但王樹林夫妻倆一天到晚的盯著前院,開著窗戶側耳傾聽,還真讓他們聽出些端倪來。 王樹林跟他媳婦說:“這莫不是個傳銷窩子吧?” 夫妻兩個都是只聽過傳銷這回事,但都沒接觸過,也不能判定。王樹林媳婦猶豫了一會說:“再聽聽,再聽聽,要真是傳銷咱們就跟村里報告去?!?/br> 王樹林:“不去村里,直接去派出所,他們一個窩藏的罪名肯定少不了,最好能把那死老太婆抓起來關幾天!” 又等了兩天,還沒等王樹林判斷出這幫子到底是不是傳銷,就出事了。 那是個午夜,萬籟俱寂,整個路家河村都沉睡了。 忽地,一聲慘叫劃破夜空,王樹林猛然驚醒,茫然坐起來問“怎么了,怎么了?”,他媳婦也被驚醒,懵了一陣兒之后, 立刻拉開燈,跑向窗子迅速打開,拿著手電往下照。 自家樓下躺了一個抱著腿哀嚎的人。 兩人對視,都被激靈靈地嚇了一跳,下意識就以為這是個準備入室偷東西的賊,一腳踏空掉了下去。 “咋辦?”王樹林媳婦周英問自家男人。 王樹林:“你給村里治保隊打電話,我下去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