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情道小師弟倒追了 第78節
他將一揚手,符箓就燃了火,燒盡。 宋小河心說那種情況下誰會不害怕??? 但一看沈溪山神色如此平淡,完全沒有害怕的樣子,怕是這話說出來也會被他嘲笑,于是朝周圍看看,轉移話題道:“他們呢?” “不知?!鄙蛳街浪趩柼K暮臨和謝歸。 那兩人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事,沈溪山根本就不關心,是死是活全看他們自己造化。 “若他們過了鬼蜮,就會出現在這里,若往回走,就是迷失在鬼蜮之中,待天亮自會出來,不必管?!彼Р酵白?,說道:“走吧,就在前面了?!?/br> 宋小河心想也是,時間不多,總不能一直在這里等著。 方才一路走來宋小河已經明白,這些鬼就只會嚇唬人,確實不會對人造成什么實質傷害,最多像她這樣因為太過害怕被邪祟侵體,變得思緒混亂罷了。 宋小河提著燈,與沈溪山并肩繼續往前走,行了約莫五十來步,就赫然看見皎潔的彎月下,一座大氣恢宏的道館出現在面前。 這座道館,卻與先前所見的那座,甚至跟這一路走來看到的所有建筑都大大不同。 道館雖然看起來氣派,但一眼望過去,檐下的燈籠殘破,牌匾歪斜,緊閉的大門上滿是劃痕和毀壞的痕跡。 門口立著兩尊等身高的石像,一左一右相對而立,皆是殘缺不全。 空地之上雜草橫生,像是很多年都沒有人踏足此地,顯得極其荒廢偏僻。 鬼國之中所有的建筑和東西,都沒有經歷漫長年歲的樣子,唯有這座道館與眾不同。 這是一座極其老舊的道館,仿佛經歷了百年歲月的風雨摧殘,才形成了這般模樣。 宋小河提燈上前,站在檐下踮著腳往上伸直雙手,盡力將燈高舉,光亮卻仍無法企及牌匾,她轉頭看沈溪山。 沈溪山就幾步走過去,接過提燈,利用自己的身量優勢將燈一舉,暖色的光就攀上那張殘破而積滿灰塵的牌匾上,照出上面的夏國字體。 宋小河仰著腦袋,費力地辨認道:“良、宵、道、館?!?/br> 下一刻,無端一股妖風侵襲,將兩人的衣衫吹動,長發卷起來。宋小河發辮上的小銅板撞在一起,發出清脆聲響。 她與沈溪山對視一眼,而后二人同時推開了道館的大門。 第48章 良宵道館塵土埋舊事(一) 道館的門已經陳舊到了輕輕一推, 就立馬轟然倒地的地步。 厚實的硬木門板砸在地上,傳出巨大的響聲來,激起粉塵飛揚。 宋小河往后退了兩步, 用衣袖揮了揮, 待眼前的塵煙散去后, 才看清楚道館內的真容。 只見夜空當中懸掛的明月灑下一片銀光, 落在寬闊的庭院之內, 滿地雜草橫生, 一片荒敗。 沈溪山手里提了燈, 就走在前面,宋小河稍稍落后半步,警惕地朝周圍看了看。 穿過一丈之長的門庭, 才來到院落的邊緣。 這地方像是已經被荒廢很久了, 野草相當茂密,長至人的腳踝之處。放眼望去, 庭院極其遼闊,竟一眼看不到里面的樓閣, 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地上鋪了石磚路, 雖被野草淹沒大半, 但也能勉強看出路線。 尋著這石磚路往前走,就能找到各處的屋閣。 燈盞的照明有限, 幾乎只能將眼前的東西看個清楚, 再遠一些的就有些模糊了。 宋小河四處張望, 在野草中看到些許半身高的石像,但具體雕刻的什么卻瞧不清楚, 只覺得形狀很奇怪。 道館之內仿佛沒有別的生靈,連蟲鳴都沒有, 兩人的腳步聲落在地上,交疊在周圍響起,靜得讓人心慌。 所謂事出無常必有妖,這座道館與這鬼國內的其他東西都完全不同,顯然是藏了什么東西,如果能一舉在這里找到陰陽鬼幡,那事情就變得容易很多。 宋小河在心里暗暗給自己打氣。 雖然這地方看起來嚇人,但好歹她不是一個人,前頭還走著一個沈策。 盡管有時候他表現得很冷漠,但這一路走下來,宋小河發現他關鍵時候還是很可靠的。 正想著,就聽前面的人說:“分開走吧?” “什么!”宋小河大驚。 “這道館看起來不小,我們分頭尋找則事半功倍?!鄙蛳交厣?,將燈遞給她,指了個方向說:“你去東面,我去西面?!?/br> “不行!”宋小河一下就把手背到身后去,不接這燈籠,說道:“這么危險的地方,我們怎么能分頭行動?當然是得一起啊?!?/br> 沈溪山打量她兩眼,雙手抱臂,挑起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笑,“你就這么害怕,非得跟我一起?” 宋小河立馬梗著脖子嘴硬道:“誰說我害怕?我只是怕你出事而已?!?/br> 沈溪山輕嗤一聲,“我不會出事?!?/br> “你會不會出事,你說了又不算?!彼涡『尤粝虢妻q,自然有一大堆的理由:“那萬一你遇到什么危險,我還得趕去救你,況且我也不知道那陰陽鬼幡是個什么模樣,若是我找到了卻不自知,豈不更是麻煩?!?/br> “總之不能分頭,你我一起?!彼偨Y道。 沈溪山在仙盟所出的任務,都是極為兇險的,身邊的同伴也都是仙盟中的佼佼者,到了目的地幾乎都是分頭行動,將解決事情所用的時間縮到最短,甚少會抱團行動浪費時間。 宋小河顯然沒經歷過這種行動,她在任何時候都不想獨自一人。 見他不說話,宋小河就朝他貼近了一步,悄悄拽住了他的衣袖,說:“你之前不是說,進了鬼國就讓我一直跟著你嗎?” “這個道館里沒有別人,只有你我?!?/br> 換言之,在這里面沈溪山就不用擔心宋小河體內的業火紅蓮暴露了,不必時時刻刻盯著。 “那不行,我不同意?!彼涡『犹謸屵^了燈盞,然后喚道:“縛靈?!?/br> 金繩在二人手臂上浮現,她用手掌卷了幾下,縮短兩人手臂之間的距離,而后命令道:“你少說廢話,快走?!?/br> 沈溪山眉梢輕挑,沒再反駁,被拉著往前走。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被同伴給纏住的情況。 不過很快又想到,宋小河并不是他出任務時的同伴,的確沒有必要分頭行動。 沿著石磚路一直往前,走了半刻鐘,月色之下就隱約能看見一座樓閣。 雙層高,檐角高高翹起,檐下掛了一排燈籠,底下墜著長長的飄帶,正面四扇門,緊緊閉著。 門窗上皆有破損,燈籠盡是殘破,宋小河站在檐下抬頭,看見上面也有牌匾,只是這個牌匾已經完全爛掉,無法再看清楚上面寫了什么。 沈溪山推開門,門閂老舊的吱呀聲打破死寂的夜,發出悠長的聲音,在屋內層層回蕩。 里面一片漆黑,光照不進去。 宋小河的一只腳剛踏過門檻,又收了回來,對沈溪山說:“你先請?!?/br> “膽小?!鄙蛳匠靶α怂痪?,從容地踏進屋內。 宋小河在他背后比畫了兩下攥緊的拳頭。 沈溪山進去之后,一抬手,一抹火焰跳躍在指尖之上,驅散了周身的黑暗。 宋小河跟在后面進去,發現燈籠的光像是被某種力量壓制一樣,光亮壓根無法擴散,只將她周身一步遠的距離給照亮,勉強能看出積滿灰塵的地板。 像是很多年無人踏足的禁地。 沈溪山突然開口,聲音在樓內顯得突兀,“你左手邊十步遠的地方有燈,去點了?!?/br> 宋小河往左走了幾步,然后又回頭看看他。 就見他往著右邊去了,很快一抹亮光傳來,照亮了半個大堂。 原是沈溪山已經將右邊的燈給點亮。 視線頓時變得清晰不少,宋小河看到面前幾步遠確有一盞落地長燈,燈盞像是整塊琉璃石切割而成,里面裝的卻是某種乳白色的油,留著一縷長長的燈芯在上頭。 宋小河走過去,掏出火符,踮著腳尖將燈芯點亮。 燈盞散發的光很溫和,卻有著奇異的力量,與右邊那盞落地長燈相呼應,一下就將整個樓閣給照得透亮,頓時所有景象都呈現在眼前。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尊八尺之高的石像,分別站于左右兩側,微微側著身體,呈現出一種相對的姿勢。 兩尊石像皆是雙眼閉著,右手執筆,左手拿著一卷書冊,頭戴官帽,擺出各不相同的姿態,看起來威嚴莊重,令人心生敬畏。 石像之前是一張長長的供桌,上面擺著三個空碗,還有一個香爐。 再看左右,則分別立了幾個書架,排列整齊,上面放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畫卷。 宋小河還仰頭看著石像發呆時,沈溪山已經開始在書架上亂翻,尋找陰陽鬼幡了。 她站著盯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知道這兩尊石像的信息,于是頓時起了賣弄之心,跑去找沈溪山。 “沈策沈策?!彼涡『犹嶂鵁粜∨艿剿磉?,問道:“你知道這兩尊石像是誰嗎?” 沈溪山心道,愛是誰是誰,關我什么事? 嘴上卻道:“請講?!?/br> 沈溪山平日里總是什么都知道的模樣,現在總算有了他不知道而宋小河知道的事,于是就讓她得意起來,哼哼道:“這是舊天歷時期存在的天官,一個叫記善,一個叫錄過,就是記錄凡人平生所做的善事和犯下的錯事?!?/br> 沈溪山隨手翻著書架,漫不經心地回道:“記來何用?” “自然是等人死了之后論其功過,予其賞罰啊?!彼涡『拥?。 “那我問你?!鄙蛳秸f:“像先前廟前那個叫臨渙的那人,我殺了他,算是作惡還是行善?” 這一下就將宋小河給問住了。 因為那老人經受了太多年的折磨,在漫長的生命之中只剩下了絕望,想死的念頭絕對比誰都要強烈,死亡于他而言,才算是真正的解脫和救贖。 可到底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沈策的確是出手殺了他。 如此一來,是行善還是做惡,宋小河倒真的分不清了。 她像是陷入了沉思,變得安靜下來,沈溪山也不再說話,快速地在一層層書架上翻找。 找到最后一排書架,他發現這層書架與先前的不同。 最明顯的,就是體現在用料上。 前面幾排書架都是木頭所制,上頭涂的漆經過長時間的風化,基本褪了個干凈,露出木頭本來的樣子,還有不少蟲蛀過的痕跡,隨時都要散架的樣子。 但最后這排書架卻是石頭打造的,且每一層的格子下方都鑲嵌著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玉珠,上面刻著小巧的字體。 架子上也雕刻了細密的花紋,襯托得格子中放的東西相當珍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