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情道小師弟倒追了 第57節
宋小河的眼睛還適應不了大亮的天光,一邊揉一邊問:“最后結局是什么?飛升成仙?” “成了村頭的乞丐,只討飯,不討錢?!?/br> 宋小河便是睡糊涂了,也能聽出這是在嘲諷她,怒視著他:“你說誰會成乞丐?!” “你怎么就知這又笨又懶說的是你?”沈溪山抬頭看她,反問。 宋小河理虧,心虛地將視線移開,解釋道:“那是因為最近趕路太累了嘛,我靈力運用過度,所以才不小心睡著的?!?/br> “你睡了四個時辰?!?/br> “師父說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修煉也一樣,必須要循序漸進?!彼涡『幼呋厝?,撈起自己的鞋子穿上,“左右我已經掌握了方法,回去再慢慢修煉就是,只要我堅持不懈,總有成功的時候?!?/br> 她似乎十分擅長給自己鼓氣,走到門邊又回頭對沈溪山道:“多謝啦?!?/br> 隨后一推門便出去了。 沈溪山:“……” 洗漱完走出靈域門,已是巳時,天色大亮,日頭高懸。 冬日寒冷,宋小河里頭穿了雪白的加棉寬袖內襟,衣扣老老實實系到脖子處,外頭套了一件鵝毛黃的夾絨坎肩,底下是件墨色云紋錦緞長裙。 銀織發帶長長地垂下來,被風一吹,就輕飄飄地飛舞起來。 宋小河身上沒有那股仙風道骨的氣場,她更像是民間養在富貴人家的千金,面上更多的是不諳世事的純真,眼眸干凈而純粹。 蘇暮臨早就在門口蹲著了,見宋小河一出來,他立馬屁顛屁顛地迎上去,遞上一杯熱乎乎的牛乳,“小河大人,你醒了?” “你一直等在這里???”宋小河對吃的向來都是來者不拒,接過來喝了一口,連連稱贊。 蘇暮臨嘿嘿笑了,“反正我也無事,便在這里等你?!?/br> 宋小河問:“昨夜怎么沒見你出來?” 他很是羞赧道:“我睡得太死,半點沒聽到動靜?!?/br> 她應了一聲,帶著蘇暮臨往前走。 村中已然恢復了日常的狀態,街上有不少人來回走動,或是推著馬車,或是挑著擔子買東西,路邊也有著密集的小攤,吆喝聲此起彼伏,頗有人間鬧市之景。 昨夜那些妖尸,仿佛不曾存在過,只有靈域門前那一塊墨綠色的痕跡,才彰顯著確有其事。 這座村落看上去完全是人間最尋常的模樣,男耕女織,安居樂業。 半點沒有邪祟入侵的模樣。 可宋小河很快就看出了村落中的詭異之處。 第38章 養尸之地(四) 首先, 宋小河發現這些村中的百姓,見到他們這些修仙之人,竟然表現得十分平常, 并未覺得稀奇, 甚至都沒有幾人湊過來看熱鬧。 最先發現這點的原因是宋小河那愛顯擺的得意小性子。 以前她在滄海峰, 修煉吃力不說, 還毫無所成, 自然沒什么可拿得出手顯擺的。 但現在的她進入了獵門, 腰間除了掛著香囊之外, 還掛了獵師的牌子,恨不得見到個人都要拿出來炫耀一番。 她原本思索著,這些百姓見到修仙之人定然會頗為稀奇艷羨, 圍在靈域石門口看熱鬧。 宋小河甚至準備好了不少說辭, 類如“仙途漫漫,我不過也是大道之路的一個趕路人而已”, 或是“修仙之路刻苦,磨煉心性, 尋常人怕是輕易受不住”, 還有“斬妖除魔, 匡扶正義,是我宋小河的職責?!?/br> 以此來側面襯托出自己高深莫測。 然而并沒有, 靈域石外空蕩蕩的, 所有百姓都在忙著自己的事, 甚至像是察覺不到這些突然出現的仙門弟子。 一人兩人如此也就罷了,所有人都是如此, 這就很不對勁了。 其二,宋小河發現這村里的人都是年輕人和幼童, 放眼望去,視線之中竟然搜尋不到一個年紀大的人,更遑論是胡子花白的老人了。 最后一點,就是這座村中沒有任何植物的存在。 現在還沒到萬物凋零的冬季,哪怕村里沒有一棵樹,地上也該是有些未曾完全枯死的雜草才是。 然而宋小河所站的這條路上,從南到北卻找不出一根草苗來。 甚至這村落旁的一座高山上,也沒有任何花草樹木,只露著貧瘠的黑色土地,甚至比酆都鬼蜮的山都要荒涼。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座山上什么東西都沒有,為何這些村民還要生活在此地?”宋小河眺望著高山,喃喃道。 蘇暮臨聽見了,左右看看,警惕周圍沒人靠近后,才湊到宋小河的耳邊小聲說:“小河大人,這村子里的人,都已經是死人了?!?/br> 宋小河轉頭看他一眼,“你如何知道?” 他指了下自己的鼻子,說:“我聞到的?!?/br> “他們身上,有股腐爛的味道,那就是人死之后的氣息,我不會聞錯?!?/br> “你的鼻子還挺厲害,竟然有這能耐?”宋小河頗為驚訝,“全部都死了嗎?沒有活口?” 蘇暮臨搖頭,“我今早起來之后,在村子里走了走,幾乎走遍,未找到活人氣息?!?/br> 宋小河皺起了眉頭,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 其實昨夜步時鳶已經說過,這村落的命數已盡,百姓都被煉成了妖尸。 她并不知道妖尸是什么東西,方才起來一看,這路上的百姓都是以尋常模樣各自生活著,看起來好像沒什么問題,她就以為還有什么方法能夠將村中百姓變回凡人。 卻不想他們都已經死了。 師父說過,人死不可復生。 既然都死了,那就說明再無挽救的可能。 宋小河的一腔熱血被兜頭澆下涼水,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站著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蘇暮臨也就跟著沒說。 二人站了一會兒,便有人走到了跟前。 “宋姑娘,蘇少俠?!?/br> 謝歸在兩人面前站定,抬手拘禮。 他的臉色蒼白,已經沒有一點血色了,原本清俊的眉眼充滿著病態,無端顯得柔弱。 只是他姿態依舊端莊,不失風度。 宋小河見他在外面加了件厚厚的外衣,關心道:“謝春棠,你沒事吧?你的情況看起來真的已經不太好了,比鳶姐還要差上不少呢?!?/br> 謝歸牽著嘴角,微微一笑,“早上才讓醫修看過,暫時無妨?!?/br> “那你多在房中休息啊,作何還要跑出來吹冷風?” “我是在等宋姑娘?!?/br> 謝歸說著,又向宋小河行了一禮,認真道:“昨日事態混亂,學文讓宋姑娘受了大委屈,我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跟宋姑娘賠個不是?!?/br> “是他挑事,與你又沒關系,何須你跟我道歉?”宋小河輕哼一聲,“是他沒那個臉皮來認錯,托你來的?” 謝歸輕輕搖頭,緩聲道:“學文是我師弟,出門在外,我理應對他多加約束才是,昨夜的事就是我的失職,所以才向宋姑娘道歉?!?/br> “你也不要總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鐘潯之目中無人,行事狂妄,還喜歡血口噴人,那是他們鐘氏家風有問題,才怪不到你頭上呢?!彼涡『酉袷歉鐐z好地拍拍謝歸的肩膀,豪爽地一笑:“況且你我是朋友,何須在意這些小事?!?/br> 謝歸也跟著笑了笑,“宋姑娘不生我的氣便好?!?/br> 宋小河的性子好,不會遷怒旁人,但蘇暮臨卻并非如此。 昨夜的事情過后,蘇暮臨連帶著謝歸也一并厭煩,總覺得他們是師兄弟,所以才是一伙,更是覺得寒天宗沒什么好人。 于是對謝歸自然也就不待見起來,說道:“只是不生你的氣,又不是不生你那個好師弟的氣,何以做出一副此事就此揭過的樣子?!?/br> 謝歸笑容一頓,有些無措地看了蘇暮臨一眼,說道:“蘇少俠千萬不要誤解,我并無此意?!?/br> 誰知蘇暮臨聽了之后更惱,攥著拳頭往前兩步,沖著人齜牙咧嘴:“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暗將我與你那腦子出了問題的師弟比作同一類人,含沙射影說我瞎猜臆想?” 偏生他又沒有謝歸的身量高,昂著脖子威脅人的樣子有些好笑。 謝歸的性子本就溫和,如今又是病弱,硬生生被逼得往后退了兩步,氣勢上落了一大截,趕忙道:“蘇少俠誤會!” 宋小河蹦起來給了蘇暮臨的后腦勺一巴掌,揚聲道:“兇什么兇,現在倒是威風起來了,昨日被人提起來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大顯神威?欺負病弱之人你倒是擅長!” 蘇暮臨捂著后腦勺,退了兩步回來,委屈地看著宋小河,說道:“小河大人,恃強凌弱,仗勢欺人,欺軟怕硬,乃是六界生存法則?!?/br> 宋小河都不明白他是如何用一臉認真的樣子說出這滿口胡話來的,氣道:“誰教你的?簡直是一派胡言!” “我生來學的道理便是如此?!碧K暮臨說。 宋小河道:“你聽好了,咱們修仙弟子呢,就應當秉持正義,匡扶弱小,勇于和妖魔斗爭,在大道面前不懼生死才對?!?/br> 蘇暮臨縮了縮脖子,說道:“那會死得很快?!?/br> 宋小河說:“那我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蘇暮臨道:“那是因為小河大人本就異于常人,尋常修仙弟子如何能與你相比?” 宋小河點點頭,說道:“你明白就好,謝春棠是你我的朋友,你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就對他如此惡語相向,懂嗎?” 這說來說去,又繞回來了。 蘇暮臨心里很是不忿,但他對宋小河十分盲從,還是硬邦邦地應了一聲。 謝歸勾起個淡淡的笑容,溫聲道:“多謝宋姑娘諒解?!?/br> 話音落下,忽而一陣寒風吹來,將三人的衣擺微微掀起,腰間掛著的玉佩撞出清脆的聲響。 謝歸灌了一口涼風,立即以袖遮口,猛烈地咳嗽起來。 “你還是快點回去吧?!彼涡『訃@了口氣,擔憂地看著他。 謝歸擺擺手,似乎想說話,但咳嗽卻停不下來。 “三師兄!”云馥正從另一處街角走來,見狀便快步跑過來,運起靈力推入謝歸的體內,助他緩解病情。 隨后又拿出了靈丹,讓謝歸服用了,他才慢慢停下咳聲,一張臉漲得通紅,有些活人的樣子了。 “他的病癥是不是很嚴重了?”宋小河在一旁問。 云馥看起來有些不太開心,卻還是說道:“沒事的,宗門給我們下過靈符,穩住了病情,雖病態越來越明顯,但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我們所剩時日不多,必須要盡快進入鬼國了?!?/br> 她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