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酒肆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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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賣桂花香的,譚昭繞著湖走了半圈,河岸兩邊當真是栽了不少丹桂樹,現下香氣撲鼻,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前來賞花聞香。 難怪那小二極力推薦,落霞湖確實是個游玩交友的好地方。 “這位兄臺,可要拼船?”說話的是個頭戴幞頭的年輕書生。 譚昭訝然:“拼船?” “對啊,我們詩社本來有十人約好同行泛舟,卻有一人生了急癥來不了了,這船家非要客滿才肯開船,不知道兄臺愿不愿意?” 譚昭探頭看了眼這書生身后的一行人:“為什么找我?此地獨行的人,可不止我一人?” “兄臺氣質高華,方才兩小兒在此處打鬧險些落入湖中,是兄臺最先出手相助,可見兄臺必是菩薩心腸?!?/br> 這書生好會說話,譚昭一想,也覺得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 船是兩層船艙的游船,顯然是面向普通百姓開放的那種,不過愿意來落霞湖游船的,要么是附庸風雅的書生,要么就是有點錢來湊熱鬧的。 要不然這等旅游旺季,光是船票的花費普通百姓就舍不得。 “聽譚兄談吐,似是江南那邊來的?” 譚昭就說:“不過是江南小地方,來京城見見熱鬧的?!?/br> 話雖是這么說,但聽的人卻不覺得如此,文人慣來謙虛,這位譚公子談吐風雅,氣質灑脫,顯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熱鬧?說起熱鬧,今天的華海觀那才是真的熱鬧啊?!?/br> “怎么說?華海觀那可是咱們京中一等一的大觀了,這不年不節的,難道是有什么齋醮法事?”聯想到最近翼王府的怪事,倒也不算奇怪。 “非也非也,這華海觀的熱鬧,乃是地地道道的大笑話熱鬧!” 這話一出,頓時又吸引了幾位聽客:“那你倒是說啊?!?/br> “說便說,那華海觀最有名的道長,便是那合川道長,他甚至還受邀進宮為太后祈福過,對吧?”見眾人點頭,此人才又開口,“可惜啊,他居然是個騙子!” “什么?怎么可能?!” “我乍一聽到,也覺得是假的!可今日有得道高人上華海觀論道,那高人姓鄧,端的是仙風道骨,一言便指出那合川道長心思不正,全無半分道門靈光之根基?!?/br> “嚯,這可真是——”這騙人都騙到皇家頭上了,那可是要殺頭的啊。 “最精彩的是,那鄧道長還說了一句話,你們猜是什么?” “是什么?” “他說啊,那妖孽托生的翼王妃,乃是修士轉世渡劫,她倘若渡劫成功,必然福澤大陵,可如今她渡劫不順,還反被污蔑是妖,恐怕難結善緣!” 譚昭:……別說,鄧老板找的這人說書天分,是真的不錯。 第11章 穿越勸退指南(七) “嘶——真的假的?”便有人聽完不信,“這合川道長在京中信眾甚廣,道法也是出了名的深厚,這位鄧姓道長憑什么一言就斷定合川道長身無道行?你有何憑證?” 本朝皇家崇尚道教,上行下效,民間自然也對道法甚為篤信。 這發出質疑的董姓書生便是那華海觀的???,尋常初一十五都會去觀里拜拜添些香火錢,某些特殊節日里,還會換上道袍去觀里幫忙。 這一聽有人竟敢詆毀合川道長,當即就坐不住了。 “對啊,你說這些話有什么憑證!別不是那妖孽施法來給自己洗清名聲的吧?” 這話,可直接把說熱鬧的人給惹毛了,當即就要動起手來,幸好旁邊的人攔了一下,才叫他只能開口懟人:“你們簡直好笑之極!鄧道長仙人之姿,你見到必然不會再懷疑他的本事!再有,那華海觀大殿里供奉的可是三清道祖,道祖面前,何等妖孽敢造次?” “姓董的,你在合川那兒投了不少錢吧,你看他是保你中舉還是保你家財萬貫了?”這話可真是扎心扎肺了,差點兒沒把那董姓書生直接氣哭,但此人卻猶覺不夠,“沒有吧,他就是個騙人錢財的假道士!” “你——” “我勸你還是盡快啟程去華海觀,要不然去得晚了,怕是什么都撈不回來了!我方才從那邊來的時候,已經有香客去衙門報官了,怕是這會兒已經抓到人開堂審訊了?!?/br> 嚯,真的假的?衙門的人不會真管這個吧?這要是管了,豈不是直接砸皇家的招牌? 便有人覺得蹊蹺,畢竟短短數日,什么妖孽橫行、道法造假一齊來了,聽著就不像是什么巧合:“你這書生,端是會巧言令色,即便那合川道長是個假道士,那也不能證明那位鄧道長就是個真人吧?” “誰說不能!” “哦?那你倒是說來聽聽?!?/br> 此人便又緩緩道來,言說那鄧道長乃是御空飛行而來,端的是仙人之姿、氣質卓然,不僅如此,他一口還可斷乾坤:“當時也有你這等不服他的人,他都一一與之對話,之后無人不為之信服!更有,你猜這天底下假道士紛紛,為何獨獨只針對合川道長一人?” “為何?” “蓋是因他仗勢欺人、大肆斂財、強搶民女、殺人害命,侮辱道門清凈之地!” 譚昭和鄧繪那日定下計策后,就準備找個切入點來點燃這場搞事運動,剛好華海觀就給了這么一個現成的導火索。 這個所謂的合川道長,明面上是個似模似樣的得道高人,日日出入高官府邸、皇宮大內,可以說是比一般京官的臉面還要大,當道士當到這種程度,完全稱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可這位合川道長如此會逢迎,卻是個真本事沒多少的,不僅如此,背地里卻干了不少蠅營狗茍的腌臜事,當日鄧繪偶然看到了此人的面相,便立刻決定去當個好人。 畢竟,所謂道法,自在人心,官府若要替合川遮掩,大可將之歸結為道門內部事宜,以不方便插手為由放手不管??涩F下樁樁人命案子、累累血書訴狀,京城府尹若還想干下去,就絕對不可能閉目塞聽。 “你這話,可當真?” “自然當真,我敢以性命作擔保!” 這可真是天大的丑聞了,一群書生一聽,當即就要下船去湊熱鬧,船家早就收了錢,聞言也不阻止,將船開到岸邊后,便放人下船。 “譚兄,不去嗎?” 這不是剛才邀請他拼船的書生嘛,譚昭不答,只說:“周兄不也沒去?我一個外鄉人,不知道前情后事的,去了無非就是踮腳看看人家成排的后腦勺?!?/br> “那譚兄可真是太多慮了,譚兄身高頎長,怎么的也能踮腳看見衙門里的官老爺審案子?!?/br> 這書生一看就不是正經書生吶,譚昭在船頭找了個位置坐下:“可我被周兄騙上了船,卻還沒看夠這湖光水色,難道應該下船嗎?” 周姓書生當即撫掌而笑:“譚兄當真是個妙人,那合川在京中地位頗為特殊,我若是去湊這熱鬧,怕自己這拳頭不聽使喚,若是把人打出好歹來,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br> ……這什么危險發言???你聽聽,這像是書生說出來的話嗎? 事實上,譚昭一早就發現了,這人腳步輕盈,身板挺直,若說是書生,那也是暴徒書生:“周兄好膽魄,衙門里都敢動手!” 兩人說話的功夫,船家已經又集齊了一波游客,水波一蕩,這次行船終于是穩當了。 譚昭愜意地叫了壺茶,倚著欄桿看不遠處的湖景,此刻天邊微微泛黃,相信再過不久,斜陽西下,落霞湖的美會完全呈祥在他的眼前。 “這落霞湖的霞光,真是看多少遍都不會膩啊?!敝苁孱U也學人點了壺茶吃,可惜這茶終究是不對味,于是他迅速找人又要了壺酒,這才露出了暢意的笑容,“譚兄,應當會武吧?” “何以見得?就因為我救了兩小孩?” 周叔頤挑了挑眉,平白讓本來周正端方的臉多了兩分輕佻感:“嗯,不行嗎?尋常書生,可做不到一手單拎一小孩兒還穩步撤退的?!?/br> “那只能證明我不是尋常書生,他們體格差,難道還怪我力氣大不成?” 周叔頤笑了笑,便也不追問,只提著酒壺趴在欄桿上看著遠處:“其實今日,我的心情不大好?!?/br> “看出來了?!?/br> “何以見得?” 譚昭指了指人手中的酒:“若是心情好的,喝茶便可?!币馑季褪悄憬杈茲渤?,都這么明顯了,他實在很難當作沒看到。 “你說得也對,可明明這么簡單的事情,算了,不說也罷!”周叔頤說著,心中更覺郁悶,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 看出來了,這年輕小伙確實是遇上了難解的煩心事。 譚昭一品,便說:“既然不開心,又何必勉強自己笑呢,這大好的湖光水色擺在這里,可不是想要看你借酒澆愁的?!?/br> “那你說,我應當如何?” 譚某人就笑了:“找樂子這種事情還要別人教嗎?誰叫你不高興,你就叫他也不高興唄?!?/br> 周叔頤:“……那倘若,這人是你朋友呢?” “若是朋友,難道不是更應該將你的心情說出來嗎?都是朋友了,還要遮遮掩掩?是酒rou朋友呢,還是場面朋友???” 周叔頤搖了搖頭:“都不是,是曾經真心相交的朋友?!?/br> 好一個真心相交的朋友啊,難怪美景當前,都要飲酒作樂了。 “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欺騙我,我是真心拿她當知己朋友的,卻沒想到她從頭到尾連身份都是假的?!敝苁孱U滿飲一口酒,輕聲說著,“三年前,我已與她割袍斷義,只是最近,她……出了些事?!?/br> 譚昭有些后悔留下來了,畢竟他實在不是多會勸人的性子:“你很想幫她?” 周叔頤卻嘲諷地笑了笑:“我哪有什么立場幫她?站在世俗的層面上,我如果真的站出來,恐怕她的境地會愈發不好?!?/br> ……算了,不勸了。 譚昭干脆送了瓶小酒給人:“找樂子都不會,喏,請你喝酒?!?/br> “什么酒?” 周叔頤本來不是隨便喝別人酒的人,可這酒實在是太香了,一口下去,便覺得從前二十余年的酒都白喝了。 “你這酒,還有嗎?” “沒有了,從家鄉帶的,攏共就這么些,喝完就沒了?!彼€得開酒肆呢,可不比從前大手大腳地送人酒喝了,“天快黑了,我得走了?!?/br> 周叔頤這才發現,行船早已又靠岸,他剛要站起來喊人,卻見自家的仆人早在岸邊等候:“三少爺,老爺叫你趕緊回家!出大事了!” ** 另一頭,譚昭出城門恰好就遇上了裝完世外高人的鄧繪。 “你怎么也從城里出來?” “去落霞湖觀景了,做戲做全套,別說,落霞湖的霞光確實是極美的?!弊T昭等馬車停穩,一下躍進馬車里,“你那邊怎么樣?合川招了?” “你居然丟下我一個人去游湖了!好過分!”鄧繪控訴道,“罰你明天陪我來城中給合川定罪!” “……你給合川定罪?這不該是官府的事情嗎?” “官府那邊,辦事那叫一個墨跡,你看宋餛飩像是能等的人嗎?”鄧繪將身上的障眼法去掉,畢竟裝高人嘛,他自己的臉還是太嫩生了一些,“所以,咱們還得稍微再使點勁,最好是能讓合川自己開口吐露罪行?!?/br> 譚昭卻覺得沒必要:“合川既然犯下累累罪行,必然不可能輕言吐露,他要是真這么快松口,外邊的人只會覺得是你施法叫他開口的,而非他自愿真心認罪?!?/br> 鄧繪:“……你想得真仔細?!?/br> “還好吧,基本推論而已,你與其叫他開口,不如讓苦主們開口,人如果不為自己的權益爭取一次,是不知道自己能辦成多大事的?!弊T昭托著腮看人,“你就是他們愿意站出來的勇氣和底氣,鄧道長,你現在就是他們信仰的力量吶?!?/br> 鄧繪好半晌沒說話,許久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譚昭,你真的很會用陽謀?!?/br> 光明正大地對付人,還叫人全無招架之力,這光是想想,就爽翻了,他忍不住有些好奇:“你綁定的系統,不會是什么爽文打臉系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