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個弱柳扶風的丞相大人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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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到這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顧嶠還想整頓世家——他壓根沒打算給他們這群人留活路! 而到如今各家衰敗至此,就算想要再聯合起來跟皇帝抗衡也極難。 只能任人擺布。 只能——搖尾乞憐。 “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陛下及時喊住小兒,沒讓他誤入歧途,是陛下寬仁?!敝煳宓掠质且话?,咬了咬牙,直接毫不客氣地將那幾個世家公子貶成了“不三不四的人”。 顧嶠抿了口茶才掩下去嘴角的笑意,對于他們這等狗咬狗的戲碼樂見其成,緩了一會兒才悠悠道:“荊州朱家的那套宅子尚在。經歷了一場地動,仍然堅不可摧?!?/br> 朱五德聽他突然提起來荊州,心中一驚,維持著那個拜下去的姿勢,沒敢開口。 顧嶠也不在意,繼續道:“京都這寸土寸金的地界,以朱家如今的情況,家主維持下來應當不容易?!?/br> 這情況,也不知道說得是朱家如今被打壓得鋪子都沒剩幾家,還是說的這群由奢入儉難的紈绔子弟還在毫不顧忌地揮霍家中錢財。 但無論哪種,朱五德也就只能點頭——就算還能撐下去,只要顧嶠想,隨時都能讓他變得“不容易”。 “如此,朕倒覺得,荊州是個極不錯的地界,家主以為如何?”顧嶠依舊是笑盈盈地,“況且如今荊州的齊知州勤勉于政,家主若是到那里去,想必也能安安穩穩的——總比在京都這般擔驚受怕的好,不是么?” 帝王絲毫沒有掩藏目的,連虛與委蛇都懶得,余光瞥見了跪在地上的朱小公子已經顫顫地徹底伏到地上去,也只是輕勾了一下唇角。 他讓朱五德將朱家給遷到荊州去,并不擔心先前那般情景在重演一遍。且不說現在荊州知州是齊尚,就是在地動之后顧嶠潛移默化地給百姓灌輸的那些思想,都不止于讓人輕易被朱家給欺負了去。 況且如今京都的朱家雖然是主支,但當下的勢力恐怕連在荊州深耕多年的江南朱家的半數都無。 不敢往遠了說,至少在顧嶠在位的這段時間里面,朱家再折騰出什么幺蛾子的可能性并不大。 之后的,交給后世來處理就是了。 顧嶠想要對世家大開殺戒,留朱家一命,也是看在了先前荊州的情報上面,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 朱五德也明白這一點,明白顧嶠放他們生有多難得,哪敢再多有怨言,連忙跪下來謝恩。 顧嶠沒讓人再起來,直接轉身同商瑯走了出去。 “陛下原先不是說,交給臣來解決么?”兩人一路無言,一直到了馬車上,商瑯這才開口。 顧嶠還沒從算計當中回過神來,聽見他這句話,先是一愣,隨后臉上又帶了歉意,去抓他的手:“朕一時間忘了——如此也好,沒讓先生勞累?!?/br> “分明今日是陛下更勞累?!鄙态樰p輕搖了搖頭,端的是一副賢惠模樣,半分怨言恨語都沒有——雖然這點小事也犯不著到這個程度,但是看丞相大人這般善解人意,顧嶠還是忍不住地心虛了一下。 “總之,事情已畢,只等著將謀劃布置下去,過段時日直接收了網將這腐根給徹底挖干凈了便好?!鳖檷苯涌窟^去,強撐了一整日的身子的確是有些疲憊,他一靠到商瑯肩上,頓時就像沒了骨頭,撤了力氣,一邊乏累地闔上眼,一邊黏黏糊糊地開口:“今夜沒什么事情,就早些歇息吧?!?/br> “聽陛下的?!鄙态樓浦丝窟^來,自覺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人靠得舒服一點,顧嶠的眼閉著閉著便直接睡了過去,等再醒過來,兩人已經停在了寢宮門口。 馬車不知道停了多久——商瑯一直都保持著那一個姿勢沒動,他靠得舒服,也就一直沒能醒過來。 意識到這一點,顧嶠尚存的一點困意頓消,坐直了身子,抬手就去給人捏肩膀。 “陛下,先下去吧?!鄙态樄皂樀刈屗罅艘粫?,見帝王沒有半分要停下來的意思,便忍不住開口。 顧嶠點頭應一聲,先商瑯一步從車上跳下去,然后朝著他伸出了手。 小皇帝才剛剛睡醒過來,身上各處的感覺尚未完全恢復,此刻便不覺得疼,一直到商瑯搭上他的手下了馬車,兩個人一路走進寢宮,在天井之下的時候顧嶠才后知后覺地覺出痛意來。 商瑯瞧得分明,緊緊地扣著人的手,問道:“陛下沐浴的時候,可要臣相助?” 沐什么??? 剛睡過一覺,眼下又變得暈暈乎乎的顧嶠眼下想不得更多東西,一心只想回到自己松軟寬敞的龍榻上面好好地睡一覺,便直接搖了搖頭。 商瑯看著人不甚清醒的模樣,心中輕嘆了一聲,對他的搖頭不置可否,將人扶到寢殿當中之后就去尋宮人備水沐浴,等到熱水端過來的時候,顧嶠已經是撐著胳膊在桌邊腦袋一點一點的了。 若他方才直接把人抱到榻上,此刻怕是已經熟睡過去。 丞相大人又是一聲輕嘆,然后任勞任怨地將帝王身上的衣裳給除干凈了,抱進浴桶里面。 水花濺起,若非方才他也解了外袍只剩中衣,眼下還不知道是什么模樣。 商瑯沒再多想,伺候神志不清的少年沐浴過后就準備轉身會偏殿去,卻沒想在轉身那一刻被顧嶠抓住了手腕。 小皇帝尚未清醒,還閉著眼,但不忘嘟嘟嚷嚷問他一句:“去哪?” 第90章 纏綿悱惻 “臣回寢殿歇息?!鄙态槢]有掙開, 只垂下眼瞧他,溫聲道。 顧嶠蹙著眉,睜開了眼, 不甚清醒地看著他:“為什么不在這?” 商瑯一驚,定定地瞧著他:“陛下……是何意?” 這樣的問題對于眼下困倦的帝王來說實在是太難回答, 顧嶠便沒說話, 抓著他的手又緊了緊,黏黏糊糊地蹭過去:“先生陪著朕?!?/br> 商瑯瞧著黏上來的人,整只胳膊都已經被抱住, 抽不出來,便只能輕嘆一聲:“臣遵旨?!?/br> 顧嶠滿意了, 松開他的手,兀自滾到里面去,給他讓開了好大一片地方。 昨日酒醉腦中混沌,今日卻不同。丞相大人頭一次在這么清醒的情況下上龍榻,多少還是有些拘謹, 又怕壓到顧嶠將人驚醒,動作小心翼翼地,縮到里面去的小皇帝卻是嫌他磨蹭, 冷不丁地伸過手來, 抱住他胳膊, 將他往里面猛地一拽。 哪還有什么距離,顧嶠直接攀上來,將他抱緊了, 整個人都快要掛到了他身上。 商瑯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甚至懷疑顧嶠是在裝睡。但是等垂眼瞧見人乖順地依偎在他胸口, 眸子輕輕闔著的時候, 他也就只能無可奈何地嘆一聲。 隨后主動伸過手,將人擁得更緊。 雖然黏人,但是顧嶠夜里睡覺還算老實,沒讓商瑯太過為難,兩人安安穩穩地睡了這一覺,端的是歲月靜好,不過睡夢里又是一副怎樣的情景,彼此便不知曉了。 顧嶠對于自己不清醒的時候做了什么強取豪奪的事情半點不知,從種種綺夢當中脫出來之后,還沒完全回神,就發覺自己緊緊抱著商瑯,頓時魂又飛了半分。 他下意識一抽手,商瑯也悠悠轉醒,一偏頭就目光相對,再淡定的丞相大人也被這親密無間的距離給驚了一驚,桃花眸立時清明:“陛下?!?/br> 醒了,便又重新披上了那層溫順的皮,商瑯收回手,坐起身來,與顧嶠隔開了一些距離。 落在顧嶠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下了榻便不認人的負心漢。 于是帝王的神情立刻變成了譴責,幽幽地盯著他,臉上帶著因為迷夢生出的暈紅,脖頸尚且留著淺痕,商瑯見他這副好像被他給欺負狠了的模樣,呼吸沉了沉:“該到上朝的時候了,陛下可要更衣?” 丞相大人半點也沒有意識到他隱晦的控訴,顧嶠抿了下唇,隨著冷靜,臉上的暈紅退去,他點一點頭:“朕派人備水備膳?!?/br> 休息了一日之后身子果然是爽利不少,兩人迅速收拾完上了轎輦,顧嶠的目光始終都落在商瑯身上,過一會兒,開口:“昨日先生未曾上朝,也不知他們會如何想?!?/br> 商瑯沒想到,顧嶠會在這個時候提起昨日的事情。 他稍稍一愣,隨后便笑:“猜疑也不是一時,陛下何必在意?” “原先他們是怕你功高蓋主,如今怕是要開始懷疑先生失寵了?!鳖檷┲簧砻岱?,卻隨意地靠在車中一角,姿態散漫。 昨日他們是微服,雖然后面在朱家表明了身份,但是在那等情況下,也沒有什么人膽敢將他們的行跡給捅出去,于是在朝臣眼里,商瑯已經被帝王留在宮中一整日未曾露面了。 對于那些朝臣心中想法,商瑯是當真不在意,畢竟原先他們就覺得他是那殃國的禍水,有不少朝臣都說他是以色侍君媚上惑主——商瑯巴不得坐實這個罪名。 試問誰家罪臣還有被帝王留在宮中的殊榮?比起猜測“失寵”,商瑯更相信他們會覺得他惑主成功了。 “只是猜測,況且,臣不是還有陛下撐腰么?”商瑯輕笑著開口,自從兩個人確定了心意之后,商瑯同他說話的語氣便愈發溫柔,像是貼在他耳邊低語,著實是讓顧嶠有些受不住。 尤其還是說出這種同撒嬌無異的話來。 皇帝陛下被這禍水惑了個五迷三道,當即伸手緊握著他,一本正經地同他承諾:“也是——先生放心,朕無論如何都會護著先生?!?/br> “那臣便謝過陛下了?!鄙态槒澲?,鮮少將歡喜表示得那般明顯,顧嶠已經暈暈乎乎地忘了去探究丞相大人的笑究竟幾分真情實感,握緊他的手,坐直了身子,朝著人挨過去。 商瑯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接下來的動作,余光瞥著神色神情自若的少年,暗嘆一聲,試探地低了頭,俯身過去。 兩人的唇挨得極近,只要顧嶠稍一仰頭就能同他吻上去。 但是小皇帝茫然極了,瞧他靠得這么近,耳根已經習慣性地泛紅,卻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商瑯的意思,立刻松開他的手,改攀住肩膀,一仰頭送了上去。 一如既往的青澀。 前幾次顧嶠都被吻得稀里糊涂,只顧著耳紅心熱去了,卻半點也沒品出來究竟擁吻的意義在哪里,僅是隱約明白這是表達親密的一種方式,而商瑯似乎還特別熱衷這樣的方式。 不過這一次,商瑯是有意要教著他食髓知味,動作放柔放緩了不少,伸過手去圈住人的腰肢,一點點地勾著人,然后再慢慢將主動權交給顧嶠。 帝王的骨子里便是掠奪。 顧嶠又是個極其優秀的學生,被人引導這么一回,很快便明了訣竅,在商瑯有意的退讓之下主動碰上去,耳邊只剩下外面抬轎的腳步聲還有車內黏黏糊糊的水聲。 兩人這個吻格外地綿長,一直到轎輦停下才分開。 好在兩位還沒忘了待會兒要去上朝,顧忌著沒有將衣裳給弄亂。顧嶠稍稍理了理丞相大人肩膀上被他抓出來的褶子,然后將方才摘下來的帝冕給重新戴好,理了理上面的琉珠,和人一前一后下了轎。 商瑯走進殿里的時候,果不其然,聚集了一片目光。 顧嶠在龍椅上瞧得清晰,等人站到了自己位置上去之后,方才輕咳一聲,屈指在椅子上敲了一敲,等到朝臣收回目光,安靜下來之后便直接讓朝臣們說起了正事,他一邊聽著,一邊將目光投到了商瑯身上。 丞相大人一如既往地溫順垂眼,像是沒感覺到他的目光,還在低著頭,沒有動作。 朝上依舊沒有太多的大事,顧嶠昨日夢得太多太雜,方才在轎輦上也多少有點耗費體力,聽了一會兒便開始困乏,一直到商瑯的聲音響起來。 顧嶠頓時清醒,掀眸朝著階下看過去,發覺是戶部尚書站在殿中,商瑯依舊在原地沒動。 緣由是幾場大規模的宴席慶典辦下來,禮部挪用了太多錢款,戶部尚書又忍不住開始了哭窮。 顧嶠額角頓時一抽,實在是想問他一句,這等事情怎么不在昨日去說。 畢竟昨日他萬壽節剛過,分明才是最及時的,如何就偏偏推遲到今日來了? 隨后就見著商瑯開口說了幾句之后,禮部尚書立馬站出來,連聲喊著“商相為老臣做主”。 好么。 原先顧嶠還有些不明所以,聽見禮部尚書這一句話,立刻便明白了。 朝臣再忌憚商瑯,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能力,尤其互相不對付這么多年,雖然這群臣子還會是不是上書罵商瑯兩句,但是也早就沒有了最早時候的針鋒相對。 而顧嶠性子慣來散漫,雖然說心里跟明鏡一樣,但開口說話的時候從來不饒人,夾槍帶棒的,商瑯卻不同。 丞相大人再不是善茬,開口的時候聽著也比皇帝陛下平和許多,加上這帝相二人從來一心,與其在顧嶠那里找罵,倒不如讓商瑯來評理。 顧嶠悄悄抬手揉了揉眉心,但沒說話,只靜靜地瞧著階下的三個人。 大桓國中禮數眾多,辦起各種各樣的典禮來就免不了要費錢,因而禮部跟戶部打架實在是常有的事情,大部分時候顧嶠都是聽兩邊絮叨完了之后直接叫停,然后象征性地讓禮部節省些開支,便沒有下文。 今日估計也是同樣,只不過這一次扯上了一個商瑯,顧嶠有些好奇依著他的性子會如何來處理這件事,饒有興趣地支著頭,卻沒想到丞相大人壓根沒想著跟這倆人糾纏,看著人吵,就直接三言兩句讓他們都啞口無言,隨后悠悠一拱手,重新立在那里不多言語。 兩位尚書面色僵硬,顧嶠眉梢也挑著,多少有些驚訝。 商瑯平時在殿前說話,從來都沒有這般地咄咄逼人。 且不說威逼利誘,連些詭辯堆出來的大罪都給搬出來了,明眼人都瞧得明白:商瑯是不愿意給兩人多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