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個弱柳扶風的丞相大人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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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有些不對勁,傅翎心頭又是一跳:“那商相呢?” “臣要去一趟贛州?!?/br> “去贛州?你瘋了?!”傅翎聲音忍不住抬高些許——贛州雖然就在荊州之側,但遂安府也不在荊州邊緣,要過去還是要耗費上不少的功夫。 而商瑯如今這說一句話咳三咳的樣子,還想要一個人去贛州?! 商瑯對傅翎這般的質問仍是沉默,傅翎稍一冷靜下來,忽然間察覺,丞相大人的眼尾,多少染上了紅意。 第71章 重見天光 商瑯顯然并不像他表面所呈現出來而那般冷靜。 傅翎不知道那平靜的面容之下藏著的究竟是什么樣的驚濤駭浪, 他的直覺只告訴他,絕對不能讓商瑯走這一遭。 “商相有什么要去贛州做的事情,如非個人私事, 交給本侯便是?!备掉犭m然說是怕麻煩,但為了防止顧嶠被尋到之后看不見商瑯著急, 還是道。 “不必?!鄙态槗u了搖頭。 傅翎深呼吸一下, 耐著性子問:“那商相想要如何到贛州去?” “一匹馬足矣?!?/br> 一匹馬。 先不說荊州這地方,他們能不能在短時間能找出一匹膘肥體壯的馬來,就說丞相大人這身子骨, 顛簸一路當真不會被顛散了?! “就算是顧嶠在這,也不會讓商相做出這等荒唐事情來, ”傅翎說什么也不能答應,“丞相究竟欲往贛州何事,非得親往么?” “無他,只是贛州起兵一事,”商瑯攏了下袖子, 有這一會兒,已經比剛才好上不少,至少咳嗽已經能見減輕, “侯爺遠離朝堂已久, 此番臣必須親往?!?/br> 傅翎還想反駁, 商瑯不愿意同他多廢話,直接從袖袋當中取出了一樣東西來。 傅小侯爺一下子閉嘴了——那是塊刻著變體“顧”字的玉佩。 是商瑯能自由出入宮的令牌,也是顧嶠留給他這位大桓唯一丞相的特權令牌。 見玉佩如見帝王。 見到傅翎閉嘴, 商瑯緩緩將東西收回去, 在袖袋當中放好:“侯爺不必憂心, 臣還要趕回來見到完好無損的陛下, 自然不會糟踐自己?!?/br> 傅翎將信將疑,但商瑯手上有那令牌,他也不能再去說什么,只好應下來:“若顧嶠問起你去了哪里,本侯可不會包庇商相?!?/br> “不必包庇?!鄙态樏寄渴嬲归_,輕輕地彎了一下唇角,難得真心實意地對著傅小侯爺笑了一笑,一拱手,便離開了此處。 時間緊急,與傅翎周旋的那一會兒已經夠讓丞相大人心焦,甚至連馬匹都沒有精挑細選,在路上隨意尋到一匹,就一路朝著贛州奔過去。 顧嶠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這么多的事情,只知道在自己那幾塊蜜餞快要見底的時候,他總算是聽見了外面傳出的聲響。 隨著救出來的百姓增多,不少傷得不算重的人都主動地加入了尋找的隊伍。 期間哪怕有朱家的人前來鬧事,也被他們給生生攆了回去。 朱家畢竟是個一直都待在遂安府這里的世家,見過的地動無數,哪怕不曾經歷過這么猛烈的,也比那些百姓的應對能力要更強,因此他們家中的損傷并不算多。 這樣的人竟然沒被天災直接給卷走,真是應了那句“禍害遺千年”的話。 傅翎一邊尋找顧嶠,一邊恨恨地想。 地動之后他多少是有些慶幸顧嶠是微服出巡,否則,若是聽聞天子來到,荊州就發生了如此劇烈的地動,必然會冒出些唱衰皇族的人。 而眼下,估計會多想的也就只有他們這幾個明知道顧嶠身份的人,還有皇帝陛下本人了。 傅翎舒出一口氣,又將一塊木板挪開,忽然就瞧見了硬甲的輪廓。 他一愣。 這硬甲……應當是顧嶠擄走的那個府兵身上的。 先前伏憫同他說過大概的情況,是顧嶠與那府兵周旋的時候忽然發生地動的。也就是說,若這府兵在此處,那么顧嶠…… 或許就在這附近! 傅翎精神一振,連忙朝著旁邊吆喝一聲,又喊來好幾個人幫著清理他這邊的這一片,沒過一會兒,他們就將那個府兵給從底下扒拉了出來。 只不過那些東西在人身上壓得很死,傅翎甚至不用去細看,瞧著人后腦流出來的那些已經凝結成黑塊的血,就知道他是活不得了。 果不其然,把人翻過來之后,已經徹底沒了氣息,甚至翻動的時候都已經察覺到了他身體的僵硬。 傅翎心頭狂跳。 這府兵如此,那顧嶠呢? 這段時間他們救出來很多人,也見到了許多喪命的可憐百姓,見慣了生死,這是傅翎第一次心慌亂成這樣。 “快,尋一下四周還有沒有人?!彼泵Ψ愿?,沒一會兒就聽見了一陣規律的石子敲擊的聲音。 顧嶠與傅翎兒時一起玩鬧的時候,沒少干一些搗亂的事情,為了防止被發現或是如何,他們之間約定了一組敲擊聲來做暗號,此刻便是。 被埋在下面的顧嶠已經基本聽出來的傅翎他們所在的方向,就干脆隨手撈起來一顆小石子,用暗號將他的所在傳遞給了傅翎。 外面的人也聽見了,沒過多久,嘈雜的聲音就變得清晰起來,直沖入顧嶠的耳朵,他抬起頭來,猛地撞進一片白亮的天光當中。 在黑暗當中埋了太長的時間,顧嶠一時間沒能適應這么強烈的光線,下一刻就重新陷入了黑暗當中。 不過他已經伸出了手,并且被外面的人給牢牢抓住。 短暫失去了視力,其他的就立刻變得敏銳起來,顧嶠被這雜七雜八的聲音吵得頭疼,太陽xue一突一突地蹦,好在傅翎見他狼狽,趕緊讓云暝帶著他到了這段時間他們臨時搭建起來的住處那里。 顧嶠在一片寂靜黑暗里待著,早就失去了時間的意識,甚至好幾次都困倦到要睡過去,沒多長時間之后又猛地驚醒,精神一直高度緊繃著,等著傅翎他們來救。 而外面的這些人,是清清楚楚地知道,顧嶠在下面埋了將近三日的時間。 能活著,簡直就是奇跡。 從人一被救出來的時候傅翎就瞧見他腿上猙獰的傷了,還有其他連顧嶠自己都沒有怎么察覺出來的那些磕磕碰碰的傷口,瞧著凄凄慘慘至極。 不過…… “活著就好,”傅翎聲音略有哽咽,“這里會醫術的人并不多,子?,幵诔峭?,我已經派人去喊她了,你好好地撐一會兒?!?/br> 顧嶠張嘴,想要開口說話,卻忽然發現這么長時間沒有喝水沒有說話,他嗓子已經有些僵啞了、 傅翎連忙取來水遞給顧嶠,顧嶠接過來潤了潤嗓子,總算能開口,一上來問得便是:“先生呢?” “救出來了,不過現在活沒活著,我就不知道了?!?/br> 雖然顧嶠問的問題是在傅翎的意料之中,但他多少還是有些不爽,語氣便稍稍別扭了點,粗聲粗氣地直接跟皇帝陛下告御狀:“你家那丞相大人可是一爬出來就緊趕慢趕地要往贛州去,如今太缺人手,那邊情況究竟如何了我也沒法派探子去,你就當他是生死未卜吧?!?/br> 傅翎一邊說話一邊瞧著顧嶠的神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雙眼短暫地失了明的原因,皇帝陛下一沒蹙眉二沒冷臉,看著十分平靜,好似半點也不關心商瑯的死活。 奇也怪哉。 可惜如今顧嶠嗓子還難受著,說不出來什么太多的話,也就沒有辦法跟傅翎去解釋,只是點了點頭,就安靜地坐在那里等著子?,庍^來給他看傷。 子桑公主來得倒還挺快,兩個人沉默下來沒有多久她就趕了過來,一過來瞧見這么狼狽的大桓帝王還頓了一頓,隨后才走到跟前去仔細瞧身上的傷口。 顧嶠如今什么都看不見,但能敏銳地察覺到有一道目光在他每一道傷口之間跳躍,隨后又似乎與他對視了,最后子?,幍贸鰝€結論來:“除了腿傷,其他的都無傷大雅?!?/br> “腿傷治不得?”傅翎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先顧嶠一步開口問。 “此事我便不清楚了,”子?,帗u了搖頭,頗為無奈地瞧著傅翎,“我本是個用毒用蠱的,你偏偏要我來做這樣醫治的事情——我并不算精于此道?!?/br> “不過京都當中不是名醫圣手都有許多么?”子?,庨_口,“陛下的腿傷說重也不算重,說不定就能碰上個可以完全治好的?!?/br> 顧嶠那條腿不知道在廢墟當中被壓了多久,又流了那么多血,傷口沒有潰爛沒有讓這條腿徹底廢掉,對于他們來說已經能算得上個好消息了。 顧嶠之后的這段時間,就安心地待在了此處養傷,嗓子隔了一日便已經好得差不多,他便開始閑不住地吩咐事情,但讓顧嶠有些驚訝的是,這幾日以來顧嶠竟然一次都沒有再提過商瑯。 甚至都沒有派人去贛州打探消息。 怎么可能是完全放心?按著傅翎對他這位好友的了解,估計皇帝陛下正在憋著個大的。 果然,就像他先前說的,若當時顧嶠在場,也絕對不會允許那身嬌體弱的丞相大人千里跋涉來冒這個險。 這場地動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顧嶠他們先前藏得糧食還在,又有傅翎帶著人一直都在清理廢墟救出幸存的百姓,眾人空前得團結,在此刻那整日作威作福的朱家已經成不了多少威脅,顧嶠雖然沒有直接露面,但也通過書信與朱家那邊談論不少。 是夜,他剛收拾好案上的信紙,準備歇息的時候,就聽見外面一陣吵鬧,云暝出現在他帳中,言簡意賅地同他匯報:“商相回來了?!?/br> 第72章 欲言又止 若非是腿上還有傷, 顧嶠可能就要從椅子上彈起來了。隨后便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實在是太過于急切,又頓在原地,平復了一下心情, 才欲蓋彌彰一般,矜持地道:“朕知道了?!?/br> 嘴上是這么說, 在云暝退出去之后, 顧嶠還是一瘸一拐地扶著東西走了出去。 甫一掀開簾子,就已經瞧見了那道身影。 或許是因為到贛州需要表明身份的緣故,商瑯回來的時候臉上并沒有覆著面具, 甚至連帷帽都不曾帶,那張昳麗到足矣讓天地失色的臉重新暴露在天光之下, 顧嶠呼吸一滯,一眨不眨地瞧著他,仿若隔了三秋。 不知道丞相大人是如何做到的,奔波這么多日,那一身白衣竟然不染絲毫塵埃, 干凈清亮,合著那皎白的月色,簡直像是個騎白鹿而來的天外仙人。 顧嶠的目光太過于灼熱, 商瑯自然也察覺到了, 轉過頭來, 同他目光對上,慣來清透的眸子當中好像有墨色涌動,但顧嶠沒來得及去在意這些。 在與人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 他總算從許久不見的激動當中抽離出來, 因為商瑯自己冒險跑去贛州的事情而升起來的火氣重新涌上來, 顧嶠深吸一口氣, 剛要發作,卻瞧見人主動朝他這邊走過來,腳步急切異常。 顧嶠從來沒有見過商瑯有這般急切的時候,在他的印象里,丞相大人就是個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神人,加上身體不好,顧嶠不敢讓他動氣或是如何,像眼下這般腳步都急促的樣子是決然不曾有過的。 因而他也就沒能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瞧著人朝自己走過來,沒有拱手行禮,更沒有跪下或是如何,而是直接朝他伸出了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禁錮感傳來的那一瞬間,顧嶠是懵的。 商瑯很用力,約莫是善射藝的緣故,他臂力極大,全然不像是個久病未愈的人,甚至錮得顧嶠肩胛有些發疼。 一切其實都只有一瞬間,商瑯很快就退到一個君臣該有的距離,朝他拜了下去:“臣失禮?!?/br> 顧嶠沒空回應他,意識好像被那抱的一下直接給圈錮在了那一瞬間里面,久久回不過神來,心亂如麻。 商瑯他這是……什么意思? 等再回過神,丞相大人已經不知道喊了他幾聲了,甚至人已經重新到了他跟前,滿臉擔憂地瞧著他。 那張絕色面容實在太近,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隨后清晰地看見商瑯目光一暗:“你……” 顧嶠又用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剛開口,卻見商瑯的目光已經挪到了下面,眉頭跟著蹙了起來,低聲問他:“陛下的腿……?”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徹底被人給牽著走了,好不容易涌上來的火氣又不知道被擠到了哪個犄角旮旯,顧嶠只知道順著人的問題回答:“先前在地動當中被壓到了……并無大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