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個弱柳扶風的丞相大人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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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還想警告一句讓人別有太多的心思,畢竟他實在是不喜歡商瑯身邊出現這樣有威脅的一號人物。但是看著伏憫那副模樣,顧嶠還是把話給咽了下去。 估計人也沒那個心思想其他的,真要說,倒顯得他胡亂猜忌了。 顧嶠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詔獄,然后緩步回了寢宮。 偏殿還是那副黑漆漆的模樣。 顧嶠指尖動了動,莫名地生了點推門而入的沖動。 不可。 那樣也忒像個登徒子了。 皇帝陛下一邊想著伏憫一邊想著商瑯,忍不住地在天井踱步,猝不及防地瞧見了偏殿的燭火忽然亮了一簇。 顧嶠眼底也燃起了一簇火光。 緊接著,他就聽見了偏殿的木門“吱呀”一聲,只披了一件外衣的商瑯從門后顯出身形來。 “先生沒睡?”顧嶠看到人,就快步到了跟前去。 “輾轉反側,”商瑯輕聲應他,反問,“陛下可是剛從詔獄回來?” 顧嶠一怔:“先生……如何知曉?” 這個問題聽上去實在是有點傻。 “陛下身上很涼——也或許是更深露重?!鄙态槾?。 顧嶠已經到了人跟前,商瑯便自然而然地察覺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寒意。此番情景,反倒是一貫體寒的丞相大人身上要比顧嶠暖上一些。 那一句“不若先生給朕暖上一暖”還是被死死地壓了回去,顧嶠著實不敢現在在人面前如此大逆不道,到最后也就只是道:“如此,先生還是進殿吧,莫要讓朕身上的寒氣過給先生?!?/br>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后,商瑯眼底似乎有笑意。不過,丞相大人再開口的時候,聲音的確溫柔了不少:“陛下不問臣,如何輾轉難眠了嗎?” 顧嶠又是一愣,沒反應過來商瑯問他這句話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神情讓丞相大人生了誤會,久不見他回應的商瑯又垂下眼來,顧嶠還以為馬上就要接上一句“是臣僭越”,這一次商瑯卻變了說辭:“往先陛下總是愛刨根究底,今日卻半句未言——可是有何煩心事?” 自然是有的,還亂得要死。 顧嶠毫不驚訝商瑯的敏銳,只別過臉去,沉默了稍許,才低聲道:“朕方才在詔獄,知曉了那幕后之人?!?/br> 商瑯沒什么反應,只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顧嶠卻沒再有下文。 先前子?,帉⑸态樅斑^去單獨談事,結合著一開始子?,幣c他說的那些話,毫無疑問,商瑯應該是已經知道了那幕后黑手是何人。 但自始至終都沒有多少反應。 就連現在,他都將這個條件主動送到了人手里,也沒見丞相大人做些什么說些什么。 兩人靜默有良久,還是顧嶠先忍不住了,轉過頭來,問:“若是中了那情毒的是先生……先生會如何?” 在顧嶠眼里,商瑯手無縛雞之力,若是被人給陷害了,恐怕比他還要狼狽。 顧嶠記得那樣的感覺,如同陷在火里,被劇烈燒灼,神志不清。 如果是商瑯,如果是……商瑯會希望他如何做?又或者說,他若做出點有悖倫常的事情,丞相大人又當如何? 顧嶠很不安,甚至已經開始在腦海里去構想那些畫面,不自覺地蹙起眉來,隨后就聽見了商瑯輕聲喚他:“陛下?!?/br> 又是那樣溫柔無奈的語氣,顧嶠被他喚回了神,聽見人道:“臣不知曉?!?/br> “往事不可追,陛下就莫要去想這些事了。眼下萬事皆安,已是最好?!鄙态橈@然是不想要同他去談論這件事情,三言兩語撇開之后,又問道,“陛下可是已經將那些刺客給處置了?” “并未,”商瑯忽然關心起詔獄的事情,顧嶠下意識地否認,隨后試探道,“先生可是有什么需要的?” “臣只是在想,高臺上那位刺客的模樣,應當并非尋常人家?!鄙态樛忉?。 雖然說南疆那里的美人算不上少,但是除去商瑯他們這些王室子弟,余下再要去挑這般容顏的少年,并非易事。 顧嶠方才與人交談,知曉伏憫是幼年便到了子桑瓊的身旁去,應當是不曾在什么大戶人家養過。但是他原先的身份—— “方才那刺客同朕說,他名為伏憫?!鳖檷_口。 因著京都這邊的習慣,顧嶠下意識地會認為伏憫的名字是主人家所起,差點忘了這人還有前塵。 如果這是,他原先的名姓呢? “伏姓少見,”商瑯一沉吟,“對于南疆,臣知曉的也算不上多,只依稀記得,許久之前有一支伏姓的家族,曾因得罪王族銷聲匿跡?;蛟S……” 得罪王族,舉族遭難,年長者亡于刀下,年幼者淪為婢仆。由京都這些世家的下場去推斷的話,便會是如此。 但瞧著伏憫那個單純的樣子,顧嶠實在是懷疑,若他真的是那伏家之人,他究竟知不知曉這些家仇國恨的。 “不過,”顧嶠開口,“先生思索此事,是為何故?” 無論伏憫是什么人,在顧嶠眼里,也就只是個妄圖暗殺他、或者給商瑯下藥,現在又被他給收入囊中的長得漂亮些的刺客罷了。 他并不明白商瑯為何會忽然思索這少年的家世。 為何會……對人如此上心。 第50章 烈火燎原 “臣只是猜測, ”商瑯同他解釋,“若這位刺客的身份當真特殊,緣何會聽信南疆國主, 來做此事?” 還能如何,自然是被忽悠的。 顧嶠聽商瑯這意思, 似乎知曉的并沒有他多, 頓時放下心來,將方才從伏憫口中撬出來的情報如數告知,不過是隱去了自己的那些誘導。 聽完顧嶠所言, 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丞相大人此刻都有些失語。約莫是被子桑瓊的煞費苦心給驚到了。 “朕如今已經派了太醫去,待人傷好, 朕便讓人到先生身邊來守著?!鳖檷芈暤?。 “陛下,此人來自南疆?!鄙态標坪醪⒉毁澩@樣的做法,蹙著眉輕聲提醒。 沒有下文,但顧嶠已經聽出來了商瑯的意思。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且, 他們兩個誰也不敢保證,伏憫眼下這副樣子究竟是不是裝出來的。 “朕知曉先生顧慮,”聽他說完, 顧嶠只是一彎唇, “不過, 若伏憫當真有二心,朕相信,以先生之靈慧, 也能察覺得出來?!?/br> 若他沒有, 用來保護商瑯, 是再好不過的。 商瑯喉結微動, 似乎是還想要再勸些什么,但最后瞧著帝王這副萬事皆在掌控當中的模樣,還是沒有多言,只輕輕地道了一聲“好”。 “所以——”兩人結束這個話題之后靜默一會兒,顧嶠忽然開口,眉眼一彎,“先生究竟是因為何事,才輾轉難眠的?” 商瑯一怔。 丞相大人或許是沒想到自己有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這一天,這一次沉默得格外久,借著月光,顧嶠都能瞧見人亂顫的睫毛,不安極了。 商瑯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瞞著他。 這一點完全是在顧嶠的意料之中,因而他也沒有生出多少的火氣,反而是興致勃勃地,唇邊笑意擴大,靜等著丞相大人的回答。 “臣在想今日花朝之事?!?/br> “嗯?”這樣的回答著實有些超乎顧嶠的想象——他原先還當人會搬出來什么公事來搪塞他。 “本應是陛下不惜舍這一日光陰來與臣同游,卻不想有如此多的雜事,一時憾然,夜間便有輾轉?!?/br> 商瑯難得對他這般坦誠。 顧嶠甚至還反應了一會兒,才接受下來“丞相大人深夜輾轉難眠竟是因為遺憾沒能和他好好玩上一天”這一個事實,眸子睜大,細碎的星光落了進來,rou眼可見地愉悅。 “無妨,”哪怕晶亮的眸子已經暴露了他,顧嶠還是竭力在忍著自己心底的雀躍,讓自己語氣聽上去沒有那么興奮,“歲歲年年都會有花朝節,此番不得,那便明年,后年——只要先生還在京都,只要先生想要去,朕必相陪?!?/br> “是臣陪著陛下?!鄙态樤谶@個時候還不忘跟他糾結一番君臣尊卑,但眸子里也是帶著清淺笑意的。 顧嶠便只將此當成個玩笑。 “如此,先生可還難眠嗎?”顧嶠問他,手上拽著他的衣袖。 商瑯輕輕地搖了搖頭,垂著眸子,月光落在他發間,臉上便觸不到光,反倒襯得那雙桃花眼當中的情緒更加柔和明朗:“臣多謝陛下?!?/br> 顧嶠一直都會同商瑯強調,他們兩個人之間不必言謝。 但這一次,商瑯這一句謝,反倒是讓他聽得歡欣,臉上的笑意便是更難壓下去。 再這樣下去,恐怕今夜輾轉難眠的就要變成他自己了。 顧嶠那點殘存的理智勉強提醒了自己,他抬頭看了眼懸在天邊的月亮,深吸一口氣:“既如此,時候不早了,先生便早睡吧?!?/br> 商瑯頷首,顧嶠見著人走進側殿,然后熄了那盞燭火,又獨自一人在院里吹了會兒冷風,把身上的熱意徹底吹落下去,才進了殿內。 夜色已深,他今日也多少有些乏累,在榻上躺下之后很快便添了睡意,只不過夢里那團火還是不住地燒起來,丞相大人的一顰一笑變得更加清晰,以至于次日一早睜開眼的時候顧嶠還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 但身上的粘膩難受著實是讓他清醒了。 曲起腿支著胳膊,少年帝王掩面在榻上靜靜坐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他實在是沒想到,昨天白日的時候他就已經跟商瑯做了那樣荒謬的事情,到了夜里,他還能再夢一場。 耳尖還發著燙,但朝會不能耽擱,顧嶠緩過來便急忙起身,趁著時間還早喊來宮侍備水沐浴了一番,換了身干凈衣裳,一走出殿門就迎上候在外面的商瑯,昨日種種又一下子在他腦海里炸開,眼見著溫度又要順著脖頸升上來,顧嶠連忙側開眼,輕輕調整呼吸:“去上朝吧?!?/br> 商瑯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出他的不對勁——以丞相大人的敏銳應當是已經察覺了,總之是沒有多說什么,只頷首,隨著顧嶠到了馬車上,然后極自覺地離著帝王遠了一點。 丞相大人如此,不可謂不善解人意了,畢竟顧嶠眼下這副心亂如麻的樣子,若是商瑯再貼他近一點,會發生什么,顧嶠自己都不好去說。 因而這一次他難得沒有跟商瑯黏黏糊糊地一路,而是分坐在兩邊,一直到前朝。 坐在龍椅上的時候,看著下面已經蠢蠢欲動要上奏的文武百官,顧嶠再亂的心也冷下來了,沉聲讓眾朝臣平身,然后就身子一放松靠在了龍椅當中,聽著他們上奏爭執。 不過是過了一個花朝節,朝中就出現了許多的麻煩事。 這其中還有與伏憫的事情有關的。 簡而言之,這一場花朝節,不知道出來多少幺蛾子,整個京都都被弄得烏煙瘴氣。 除了像伏憫這樣近乎渾水摸魚的,其他的事情,幾乎全都是世家所為。 昨日事發之后顧嶠就已經派了暗衛去查探,眼下還沒有結果,并不清楚他們查到了個什么樣的程度,顧嶠便靜靜地聽著朝臣的說法,一邊匯總起來信息。 自從他剛登基的時候血洗朝堂大肆整頓世家,朝中屬實清凈不少,大都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臣子,雖然平日里會因為旁的事情吵起來,但是猜疑起世家那群人的時候毫不含糊。 其中有許多也是顧嶠和商瑯先前早有的猜測,聽他們又談一遍,顧嶠難免覺得無趣,隱藏在琉珠下的目光百無聊賴地在殿中轉過一圈之后,還是落在了丞相大人的身上。 一如往日垂手立于文官之首 ,一言不發只聽著旁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