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社恐穿成豪門后爸 第63節
到畫展的時候, 離畫展結束還有一個多小時, 展會里已經沒有什么人了。 沈思故晃著后爸的手,一邊看展示在白墻上的作品,一邊吹捧自家后爸:“粑粑你畫得更好看!” 傅岑忙捂崽崽的嘴,跟他科普:“這幅黃君翡老師的清溪春色,他擅長水墨畫,而我走的是油畫,不能比?!?/br> 更何況在美術圈的地位也是大山比之砂礫。 “可惜不是真跡?!备滇@幅水墨畫嘆了口氣、 沈梧風側目看他:“如何認出并非真跡?” 傅岑指著涂染開的淺色墨跡道:“國畫都很難做舊,特別是水墨畫,因為墨漬是會因受光和氧氣變淺,墨會逐年呈現枯澀濃淡的效果,但是這幅畫沒有?!?/br> 沈梧風問他:“那依你看這幅畫,有幾年了?” “兩到三年吧?!?/br> 沈思故仰頭聽后爸講這些他完全聽不懂的知識,眼里滿是星星,他爸爸好厲害,什么都懂! 而傅岑剛說完,旁邊就有人輕嗤出聲:“你說不是真跡就不是真跡?” 傅岑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是一個穿著時尚的黃頭發小子,耳朵上還帶了好些耳釘,不過傅岑能從對方身上聞到常年跟顏料打交道的味道,對方也是畫畫的。 “這里可是峰尚文化開的展會,峰尚從不會拿贗品湊數?!?/br> 黃齊晏打量著傅岑,眉眼間是顯而易見的不耐:“不知道就別瞎說,光是嘴上bb,除非拿出證據來?!?/br> 峰尚? 傅岑最近也有了解過圈里比較知名的幾個會展公司,他其實沒記住多少,但峰尚確實有印象,因為峰尚就是黃君翡的子孫輩一手建立的。 按理說既然是自家祖宗的作品,更不應該放贗品才對。 “可它就是贗品啊?!备滇膊欢?,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黃齊晏聞言,輕蔑地發笑:“我是黃君翡的曾孫,難道我會認不出?” 畫展本就很安靜,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聽到展覽的《清溪春色》竟是贗品,都議論紛紛。 傅岑社恐犯了,懶得與他爭辯:“你說不是就不是吧?!?/br> 黃齊晏不干了:“什么叫我說不是就不是!” 沈梧風握住傅岑的手,擰眉正要開口,響亮的哨聲破空,安保過來問道:“怎么回事,會場里保持安靜!” 當看到黃齊晏,安保立刻放軟了態度:“齊晏少爺?!?/br> 黃齊晏指著傅岑道:“他們攪亂會場秩序,將這幾個閑雜人趕走?!?/br> 聽聞風聲急急趕來的畫展負責人大喊:“誤會誤會!” 從聽到消息說沈梧風來了時,他就立即過來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趕在黃齊晏惹下大麻煩前制止。 “不好意思沈先生,關于您提出的情況我們會嚴格進行核查?!必撠熑四ㄖ~頭跑出的汗,露出殷勤的笑。 黃齊晏看不慣他這幅嘴臉,氣得磨牙:“什么情況我還能不知道?!” 傅岑想著這件事本來就是自己引起的,既然給了臺階也不想再糾纏解釋那么多,順坡下驢道:“是我看錯......” “因為真跡是我的藏品?!鄙蛭囡L將傅岑拉到身邊,語氣威儀,“如果這里的才是真跡,那豈不是當初峰尚故意賣贗品給我?” 負責人心一驚,腿軟得需要旁邊人攙扶。 “絕無此事!”負責人嚇得心臟直跳,態度認真了許多,“我一定會調查清楚?!?/br> 黃齊晏還沒從事情反轉中反應過來:“我家從沒賣出過老祖宗的畫?!?/br> 對于這件事負責人是知曉一些的,悄悄扯了下黃齊晏,客客氣氣將他們請到會客室,以名茶點心招待,趁此機會出去打電話給黃家當家主人。 黃齊晏跟在他身邊,還一臉不滿道:“就算他是沈梧風,也不是他說黑是白就是白,現在這是法治社會?!?/br> 然而聽筒里傳來他爸的話,直接讓黃齊晏徹底啞聲。 “會展上的確實是贗品?!秉S當家在電話里道,“當初黃家落魄,將爺爺的畫都拿出賣了,才維持住了如今的地位,但這畢竟不光彩,所以對外一直稱真跡在本家手里,展會上以贗品充數?!?/br> 說出背后實情,黃當家心里壓的那塊巨石終于松快了些,還有心情問:“這么多年,來看展會的名師大家也不少,不知是哪位大師,看出來的?” “不是大師......”負責人也很郁悶,“是個看樣子十多二十歲的少年?!?/br> 黃齊晏已經不知道說什么。 他從小看著那些真跡長大,臨摹過無數次,可竟然連他都從沒發現過,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換了贗品。 而傅岑卻一眼就看出來了。 傅岑明明是人人皆知的畫渣,上半學期甚至都沒到學校上過一節課,他根本不信,真是傅岑看出來的。 想到沈梧風,黃齊晏確信,一定是沈梧風提前告知的。 “我去問清楚!”黃齊晏拋下負責人,徑直往會客室去。 電話那頭,黃當家道:“讓他去吧,從小給他塑造神童的名號,正好借此讓他看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br> “傅岑!”黃齊晏猛地推開會客室的大門,對坐在沙發聲啃甜點的少年道,“你敢不敢將展會里的作品全指出哪些是贗品!” 他不信沈梧風有展會里全部的藏品。 傅岑咽下甜點,并沒起身,閉著眼都可以說出哪些是假的:“進門第三幅是贗品?!?/br> “第二個走道第一幅贗品?!?/br> “展廳正中那副贗品?!?/br> ...... 傅岑一連說出十幾副,隨后趕來的負責人腦門冷汗都冒出來了。 黃齊晏示意讓他去將被提到的畫帶過來,負責人沒法忤逆少當家,只能帶著人去將名家大作一幅幅抱來。 這么大的動靜直接驚動外面來看展會的游客,私下議論起因后,都等著看峰尚怎么收尾。 一幅幅畫被搬了進來,傅岑按照自己的想法道:“這幾幅的色調很奇怪,在燈管下看不太出,但現在正常的光照下就很明顯,顏料的揮發和褪色程度跟它們的年限并不符合?!?/br> 黃齊晏笑了:“光憑rou眼就能鑒別顏料揮發的程度,你唬外行呢?” 傅岑不與他爭辯,又看向另外幾幅古典版畫:“據我所知,彥利群老師作畫有個習慣,就是喜歡先混色鋪底,在上線描,如果想要復刻,就也得按照這套流程來?!?/br> “但如果按照這樣,它的混色肯定無法還原本來混亂又有序的觀感?!?/br> “所以仿冒者必須得一點點鋪色,這就導致線描一定沒辦法被流暢的上色遮住?!?/br> 這是很細節的作畫癖好,尋常人也不會去注意到線描在哪,因為大部分版畫都是不會上線描的。 而彥利群則是個例外,他喜歡先鋪色再構圖。 傅岑接連點出剩下幾幅畫的違和之處,越說到后面,黃齊晏的臉越黑,他從小學畫畫,用過的顏料比普通人喝過的水還多,一提點也發現了傅岑說的幾點,確實有問題。 但憑他的眼力,也僅僅只是覺得有問題,根本察覺不了問題出在哪。 他不知道傅岑發現線描沒在鋪色上這點,是畫上的哪個部分,也不知道傅岑說的顏料褪色程度是怎么看出來的。 那一刻他深深體驗到了無力感。 從小被封為“小馬良”,黃齊晏從沒在天賦上否認過自己。 而且因爺爺嚴格要求他成為像曾爺爺那樣永垂竹帛的大畫家,所以黃齊晏哪怕天賦出眾,也從沒懈怠過,知事以來每天都練基本功練到半夜。 自尊和驕傲讓他不愿承認,自己比不上別人,只能惱怒地提高聲音:“不要再危言聳聽了!” 沈梧風神色冰冷,拍了拍被吼得嚇了一跳的傅岑:“是真是假,可以請專業的名畫鑒定師來?!?/br> “我這就請!”黃齊晏迫切地需要證明自己,立刻叫負責人打電話給峰尚有聯系的鑒定師過來。 會客室的梨木門再次被推開,一根黑木拐杖杵在地毯上:“不必了?!?/br> 黃老爺在大兒子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后落在沈梧風身上,七十多歲的老人恭敬彎了腰:“沈總,幸會?!?/br> 沈梧風朝他點了下頭。 看到老人的那刻,黃齊晏的氣焰瞬間熄滅:“爺爺,您怎么來了?!?/br> “我再不來,你非得鬧翻天不可!” 拐杖擲地有聲,黃老爺看向傅岑,神色和藹了不少:“可是小友辯出真偽?” “是的?!?/br> 有前輩在,傅岑禮貌起身,手腕卻被沈梧風拉住,黃老爺也做了個請坐的動作,反而自己不敢落座,站著同傅岑說話:“能不能請您,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br> “自然不會的?!备滇斫夂芏喈嬚拐钩龅淖髌冯y有真跡,峰尚以從不作偽發家,宣揚此事無疑是砸了峰尚的招牌。 而且畫展展出贗品幾乎已經是業內默認的風氣。 他跟峰尚無冤無仇,沒必要曝光。 況且這些畫,也極盡還原了。 黃老爺松開拐杖,膝蓋彎曲,朝傅岑跪了下去:“感謝小友大恩?!?/br> “爺爺!” “爸!” 黃家子孫紛紛去扶,傅岑也連忙躲在沈梧風身后,避開這一跪,像是受驚的小貓,好半天才敢探出一雙眼睛。 他輕聲問:“這是在干嘛???” 沈梧風覆上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安撫地捏了捏:“你若曝光此事,能在美術界一鳴驚人,但峰尚必然會落得人人喊打,你選擇不曝光,值得他這一跪?!?/br> 沈思故人小鬼大,直接問黃齊晏:“我爸爸對你們如此大恩,也按照那個哥哥說的指出了全部的贗品,你就只是跪跪做個樣子?” 本來就是黃齊晏先跑來問傅岑敢不敢指出哪些贗品。 總不能來了個老的跪了下就完事了吧。 反派崽從來得饒人處不饒人,欺負他后爸,小崽崽可不輕易了事。 作者有話說: 沈思故:傅岑的嘴替。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無聊人來啦 32瓶;shi、啊,啊嗯哈,,,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