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可以吻你嗎
還是莽撞了。 蘇南煜給白錚做了簡單的外傷處理后,開始復盤剛剛在露臺上的對話。 如果能想得再周全點,說不定能套出更多信息。 即便對方鐵了心隱瞞,說話習慣可以偽裝,思維模式卻很難,她就能從中做出判斷。 失策了。 她認識的,對她有足夠了解的,且大概率長時間未見的人——她一時還真想不到。 “在苦惱什么?” 白錚靠在床頭問她。 她說“病號不宜折騰”,就把白錚留在她房間歇息,這家伙還挺乖的,找了個角落安靜地坐著。 “沒有,就是在想接下來要怎么做?!?/br> 她揉了揉太陽xue,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現在情況很明晰了,東歐人制造事故,一方面是為了恐嚇羅澹就范,另一方面是阻止他和夏初然先行合作?!?/br> “公路那次沒留活口,他們應該沒有注意到我?!?/br> “那伙人很快就會再去找羅澹的麻煩?!?/br> 她盤算著,忽然聽見白錚突兀地“唔”了一聲,緊跟著幾聲掩飾般的清嗓。 “少裝?!?/br> 蘇南煜瞪他一眼,上手掀他的衣服,厚厚的醫用紗布滲出暗紅色,差一點就要浸透了。 “我去抓個醫生回來?!?/br> 她起身就要走,被白錚拉住手腕。 白錚搖頭,“血止住了,恢復只是時間問題,不用麻煩?!?/br> “……算了,你心里有數就好,先躺下休息,平躺,別壓著傷口?!?/br> 她話音落了半天,白錚沒動,直勾勾地看著她,并不是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相反,她還挺熟悉的。 是有所希求又不肯開口吧。 她耐著性子,“怎么不躺下,我給你拿個新的枕頭?不然你枕我腿上?” 最后那句純屬玩笑。 誰知道白錚仿佛接收到什么信號似的,啞著嗓子問:“可以嗎?” “???” 這算什么要求。 她估摸著,白錚年紀不大,整天在外面干刀口舔血的活兒,總是獨來獨往,可能有點缺愛,需要依靠跟人親密接觸來緩解。 “你躺吧?!?/br> 她拍了拍大腿腿面。 這姿勢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她以為白錚會順勢做出令她意想不到的事,他卻只是安靜地躺著,目光在墻壁的某一點聚集。 她不想問“很痛嗎”之類的廢話。 她用手指戳了戳白錚的臉。 “跟羅澹打交道這些日子,我學會做生意了?!?/br> “你沒有替我賣命的義務,所以,想要補償的話,就現在提出來?!?/br> 白錚沉默,微微搖頭,在她又追問了一遍后才道:“我想為你做的事,不是生意?!?/br> “你這么說會讓我覺得,不還人情也無所謂?!彼?。 “那樣最好?!?/br> 油鹽不進。 她主動一點好了。 “手給我,我想握著?!?/br> 白錚手上的繭,比她從前的還要薄些,疏于練習還能有現在的水平,可見他在槍械上確實天賦異稟。 他手心微微潮濕,也許是因為疼痛,也許是因為別的什么。 先打破尷尬氣氛的,是白錚,他輕咳一聲,道:“我以為,你會告誡我,讓我下次不要受傷之類的……” “誰都不想流血啊?!?/br> 她順嘴接話。 蘇南瑾教她,不要為受傷而惋惜,人面對危險一定會竭盡所能地戰斗求生,換言之,無論傷得多重,都已經是能活命的最小代價了。 所以疤痕也是勛章。 是一次次從死神手里搶回生命,完成“不可能之事”的證明。 白錚聞言,墨色的瞳孔恢復了些許光彩。 她一眼就能看穿白錚在想什么。 “不是說些rou麻的廢話才叫關心,我給你包扎,讓你躺下休養,就是希望你快點好起來?!?/br> “小時候是,現在也是,我不想你死,這是很高程度的在意?!?/br> 表達想法不需要深呼吸,它像討論晚上吃什么一樣輕松,對現在的她來說是如此。 “你在意我?” 他單手撐起身體,支著床坐起來,目光殷切渴求,“你說清楚?!?/br> “你是在期待我對你表白嗎?” 她捧起男人的臉,對方無措地躲避她的目光。 “我不討厭你在我身邊,比大多數人要更好些,你遇到麻煩會分走我一小部分注意力,像這樣?!?/br> 白錚咀嚼她的話,半晌,“是‘我允許你在我身邊喜歡我’的意思?” 這話倒真像她說的。 白錚挺了解她。 “是的,如果你感到不滿,可以要求我和你保持距離,我會答應?!彼谷坏?。 “不,這樣就好?!?/br> 包括羅澹在內,大家都是“知情且自愿”,不是嗎? 哦,除了方翊,時至今日她仍然欺瞞了他一部分,因此她能夠接受方翊將來對她展開一場像模像樣的報復。 “可以吻你嗎?” “現在?” 她遲疑地審視對方,判斷他的身體狀況,“只是親吻?!?/br> 說完,她勾住白錚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這人看起來拽拽的,其實細盤算年紀,也就相當于大一的學生。 她調查到的情報上,白錚逃出江寧不久后被家人尋回,送到國外讀書,前兩年才回來。 他和顧澤是截然相反的兩個類型。 顧澤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少年氣,喜歡撒嬌,表現得輕快靈動、情感充盈,實際上在瑾帆會的這些年早就讓他變得沉穩而冷漠,再強烈的情緒于他而言也平淡無味。 白錚則是故作老成,模仿他眼中“大人”的舉動,卻常常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莽撞、真實、愛憎分明的樣子。 他嘴唇軟軟的,涼涼的,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動作毫無章法。 “表情很可愛?!?/br> 她單手揉捏著他的臉,客觀評價道,又小雞啄米似的親了兩下。 “……” 白錚更抓著她不肯撒手了。 他不說話,他的左手和她的右手十指相扣,手腕和小臂互相貼著,靠在她肩上。 她揉了一把白錚凌亂的發絲。 “感到安心的話,就這樣睡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