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能否讓我們的醫護人員進來為方研究員包扎……”

    她瞥了一眼方翊的傷口，離動脈很近，雖說她收著勁兒，到底方翊是個細皮嫩rou的公子哥兒，比不得她的人耐造，現在還在不斷流血。

    “東西放下，我會給他處理?！?/br>
    “……”

    等到餐廳里只剩他們兩個人，方翊用力眨巴眼睛，“好疼?！?/br>
    她正低頭專心研究著止血藥粉，臉頰鼓鼓的，有點嫌麻煩又有點較勁的意思，語氣和往常一樣，比剛剛溫柔了不知道多少倍，輕聲絮叨。

    “我總要看看怎么用啊，早知道我就帶會里的來了，效果肯定更好?！?/br>
    她用棉簽沾著藥粉，“別亂動，也別叫喚，我都不敢用力了?！?/br>
    他偏不要。

    “小煜，阿煜，女朋友，我好想你，你看看我?！?/br>
    被壓在桌子上涂藥，方翊依舊不安分地去抱她。

    蘇南煜想不通，明明之前方翊沒這么粘人，不會隨便動手動腳，是知道她的身份后反而無所謂了嗎？

    “亂摸什么，”她按住腰間作亂的手，掐了把方翊粉白的臉頰，“外面的人怕我怕得要死，你倒是囂張?！?/br>
    方翊勾著她的脖子往懷里帶，直至兩人相擁。

    “那你也摸摸我?！?/br>
    “女朋友，說你愛我?！?/br>
    她無奈，在他唇上一觸即分，“我愛你?！?/br>
    方翊抓著她不撒手，她只好跟他坐在同一側，不多時，提前點好的餐品上桌，她沒心情欣賞品鑒，一心撲在該如何應對方翊上。

    “其實這家店，是我開的?！?/br>
    方翊強迫她切了一小塊牛排喂給自己，嚼得鼓著腮幫子，“江寧的菜不合我口味?！?/br>
    “所以……”

    “所以，后來我查過監控，那天我喝醉了，是你非要帶走我的，我問過你，你不承認?！?/br>
    “蘇南煜，你騙我，但我很高興，尤其在得知你的身份后。你處心積慮跟我發生關系，可是直到江寧這樁無妄之災前，你都沒有讓我為你做任何事?！?/br>
    “你甚至根本不需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br>
    “我只能理解為，那不是手段，而是目的本身，你喜歡我才要算計我和你在一起，對嗎？”

    “……”

    她壓根沒來得及而已。

    事已至此，她只好就坡下驢。

    “我想做就做了，哪來什么有的沒的?！?/br>
    “嗯，我聽到了，你說想和我做?！?/br>
    “??？”

    她隨口應付幾句有的沒的。

    “……”

    方翊忽然嘆了口氣，目光垂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他閉了閉眼，手指一點點滑動分離。

    “看來，在滿足你的心愿之前，你沒辦法專心和我吃飯?！?/br>
    他從一旁拿出幾沓文件，遞給蘇南煜。

    “關于臨淮市和羅澹本人更為詳盡的情報都在這里了，包括軍隊布防圖，以及上面的態度?！?/br>
    “只要你能填補缺漏，這一次，上面不會插手?！?/br>
    蘇南煜完全沒心思猜測，方翊究竟是怎么知道她想要什么的。

    她迫不及待問：“填補缺漏是什么意思？”

    他歪了歪腦袋，“不出意外的話，羅澹能夠在臨淮一家獨大，是給上面交足了‘保護費’的，你接手之后，應給的份額只能多不能少?！?/br>
    “你要盡可能讓臨淮市保持原樣運轉，我說得更明白些，就是要讓臨淮市保持‘普通人勉強溫飽’的狀態，他們的錢只能用于生存和各種消費，而不能貯存?！?/br>
    ……？

    她想要發問，方翊搖了搖頭，“如果大家手里都有余錢，誰來貸款？誰會拼命工作？錢在臨淮一樣的流通，平均到普通人手里還不如集中給一個人，至少能從中獲利?！?/br>
    她暗暗震驚。

    這就是江寧和臨淮的不同了。

    江寧大部分資金都在市民手中，在各行各業，一般來講，只要不惹上什么仇家，都能保證勞有所得，報酬與勞動基本對等。

    她只是讓自家產業覆蓋全市范圍，進行按勞再分配，核算下來也就相當于抽取了百分之五。

    江寧人很少貸款買房，一來C國貸款業務并不完全涵蓋江寧市，二來大半都是她的產業，她會有意控制普通樓盤全款在普通人3-5年薪酬的范圍，與其貸款還不如努力工作。

    事實上，論發達程度，江寧不遜色于臨淮，但論財富累積，她差羅澹太多了。

    方翊托腮，“不提這些無聊的事，你嘗嘗這道焗蝸牛，我可喜歡了?！?/br>
    她無話可說。

    她早知道，方翊對外界漠不關心，要他共情是癡人說夢。

    他從不假設，配得感高，懂得運用權力遠比幻想自己是沒有權力的普通人來得更實際。

    天真，聰明，又殘忍。

    吃過飯，方翊向她發出邀請。

    “你想聽的話，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慢慢說給你聽?！?/br>
    “軍、政、商，或者別的什么我了解的，我都告訴你?！?/br>
    她搭上他的手，“我不會拒絕你的請求?！?/br>
    方翊頓時開心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他分明清楚，這是一場開誠布公的利用。

    到了方翊家里，她迫不及待問出最初的問題，即方翊是如何得知，她想要的情報是什么。

    兩人在躺椅上依偎著，方翊專心扣著她的手，感受她的溫度，回答起來不假思索。

    “很好查，你說是你上次惹來的禍，就是跟女孩失蹤案有關了，我問了上面的人，知道了羅澹這個名字，順帶要了份資料?！?/br>
    “依你的性子，若非別有圖謀，哪里能忍到現在只炸了個破倉庫，江寧和C國政權關系尷尬，你想把羅澹的家當吞了，自是要招惹懷疑監視?！?/br>
    “你不想和他們糾纏，我就替你當這個中間人，不然你連軸轉起來也沒時間陪我?！?/br>
    方翊說完，依然是嫌棄無趣的表情，把頭倚在她肩上，深吸一口氣，小聲嘟囔，“你已經不噴我送你的香水了?！?/br>
    “這些天忙，手環一響就要出任務，哪敢在身上弄出味道?！彼裏o奈。

    方翊撇撇嘴，他想說蘇南煜不當這個會長不就行了，沒敢說。

    她手里拿著袋膨化零食，說一句話就塞一塊進方翊嘴里。

    “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么嗎？”

    她聽方翊說了不少，大半她早有揣測，不過如今聽他一本正經地分析起利弊仍覺新鮮。

    她想也是，方翊出現在那樣復雜的家庭和時局中，哪怕極力避免有所接觸，也免不得耳濡目染。

    “范圍太大了，我一時想不到，你加幾個限制條件縮小區間?！?/br>
    她也不惱，仔細想了想，盡可能順著方翊的思路來，“和江寧市有關的，一旦發生了，會導致我們談不成戀愛的事?！?/br>
    方翊這下表情認真起來。

    “唔……”

    他把零食咬得嘎嘣脆，忽然道。

    “想起來了，這事很重要?！?/br>
    他擰了擰眉毛，似乎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蘇南煜立即道：“沒關系，你隨便說，邏輯亂了我也能自己慢慢梳理，想到什么說什么?！?/br>
    “你知道哈來亞斯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