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心思重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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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兩聲響起,是卸一。 他領著十幾個婢子小廝進屋,還添了許多衣物香熏木炭,卸一道:“這是送來與姑娘的?!?/br> 唐霜已然不在意眼前之物,她此刻心下唯記掛一樁事,她起身道:“卸一,我父親……” 卸一領悟,開口道:“姑娘放心,將軍已著手去問了,若有消息定即刻來答復您?!?/br> 唐霜點了點頭:“那便好……多謝?!?/br> “姑娘莫與我們這些下人客氣,對了,有件事,卸一想問問姑娘?!?/br> 唐霜一怔點了點頭。 “姑娘可知九品香肆?” 唐霜愣了一瞬:“略有耳聞?!?/br> “可有甚相熟的人?”卸一問道。 “并無?!?/br> 卸一了然,點了點頭:“那便成了,姑娘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應付陳家那幫子人?!?/br> 卸一轉身要走。 “等等!” “姑娘請講,卸一聽從吩咐?!?/br> 唐霜咬了咬唇開口道:“姐夫預備如何處置陳家?” 卸一抬眸看她,也難怪畢竟是才過及笄的姑娘,約也沒見過這世間吞并人rou的殘忍,怕驚嚇到她,開口道:“姑娘是怕太過為難陳家?” 唐霜愣了一瞬,而后好笑的搖了搖頭。 這回反倒是卸一怔。 “我只是擔憂太叫姐夫麻煩,陳家確然可恨,但到底不是甚大事,我父親那事牽扯頗廣,難保不牽扯到姐夫,莫要為了這細微小事,壞了姐夫大事,若要處置,簡單快速最好,莫要叫那家人牽扯,多費心力?!?/br> 卸一了然:“卸一明白,定會轉告姑娘?!?/br> 唐霜莞爾笑笑。 夜里頭,唐煙半夢半醒,只覺得這覺睡得尤為踏實,身下似有源源不斷熱源傳來,這舒適極為熟悉,自打鄒沢走后再沒有過了。 她身子不好,一到冬日手腳便冰涼捂不熱,每年冬日,但凡他在,都是鄒沢抱她暖身。 她昏昏沉沉便當自己在做夢,夢見人回來了,想起那失去的孩子,便獨自默默流淚委屈:“孩子沒有了……” “我真的好喜歡她,可是她沒有了?!彼^抵在男人胸膛前,撒濕了他的衣襟。 鄒沢眼里都是心疼,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脊背,怕她還在夢中驚擾到她,低聲安撫:“我知道,我知道,都怪我,你莫要哭......” 唐煙不算矮小,但鄒沢卻生得很是高大,唐煙躺在他身上,感覺到那輕柔又熟悉的密密的細吻,她心猛然一頓,抬眸便墜入鄒沢那幽深的瞳孔里。 她伸手捏了捏他面頰,鄒沢只是溫柔看著他,就由著她揉捏。 "活著回來了?"唐煙怔怔問道。 鄒沢握住她的手掌點頭:“是,活著回來了?!?/br> 唐煙眼眸中的燈募的便亮的,她猛然坐了起來,方才發覺此刻正睡在鄒沢身上,她往后扯了扯,而后忽捂著臉自顧自哭。 鄒沢一見她哭,便亂了手腳,殺伐果斷的大將軍,此刻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想替她擦眼淚,又怕手中厚繭太過粗糙磨壞她細嫩肌膚。 只得拿袖子替他擦淚,邊擦淚邊勸慰。 唐煙忽又止住了哭,眼淚盈盈的盯著他,紅唇一撅道;“孩子沒了,你知道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怪我......” 成親三載,她知道鄒沢多想要個孩子。 鄒沢臉色一沉,略帶正色道:“我確實要怪了的?!?/br> 唐煙聞聲便更淚流不止,也是怪了,她慣來厲害又霸道,從未在旁人面前小鳥依人過,唯獨在鄒沢跟前眼淚是怎么也止不住。 她咬了咬牙,正下定決心要說和離二字,卻見鄒沢低聲嘆了口氣,上前將她輕輕抱在懷中,而后輕輕啄著她光潔臉頰:“怪你怎不知好好照料自己,煙煙,孩子一事我并不強求,相較之下,我更在乎你好不好?!?/br> 唐煙聞聲哭訴便是一止,她頭埋在鄒沢懷里低聲控訴道:“你怎會回來得這樣遲,我與阿唔都要被欺負死了?!?/br> 鄒沢眼里劃過幾分狠厲,握著她手細細摩挲:“我知道?!?/br> 燭火微微閃閃,雪花簌簌飄揚,這夜里,鄒家難得能安眠一場。 翌日一早,卸一便出現在平南閣門外。 春織細細打聽后,便將人迎進了屋里。 唐霜此刻正用著早膳,聞聲微微蹙眉看向卸一:“這就病下了?” 卸一也是撇了撇嘴角;“是,今早陳家便傳來信,說是陳免病下了,夜里生了高熱還嘔吐不止, 陳念今兒一早便去求二皇子請了馮太醫入府?!彼D了頓才道:“聽講是受了驚嚇所致......” 眾人聞聲都是一愣,春織不免嗤笑:“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怎這樣不禁嚇?!?/br> 唐霜回過神來道:“昨日姐夫可碰到陳家人了?” “并未,只是與轎攆擦身而過?!?/br> 唐霜聞聲這才輕松了口氣,淡然無波掀了掀眼皮:“那便好,總歸是賴不到姐夫身上了,要是瞧見了說了什么話,他若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許會污蔑是姐夫恐嚇所為。屆時便是有理也會叫他分辨的無理?!?/br> 眾人聞聲皆是同意點頭。 卸一道:“將軍與姑娘的考量一樣,這陳家劣跡在身,那便少些攀扯,今日一早他便已去了宮中,去尋圣上去了,姑娘且耐心等等,將軍必會給唐家尋個公道?!?/br> 唐霜眨了眨眼眸道:“可為難?” 這半月以來,她問得最多的便是為難二字。 卸一安撫道:“不為難的,將軍娶了大姑娘,是唐家的名正言順的女婿,也算是半個唐家人,這些都是應當本分?!?/br> 唐霜聞聲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對了,少夫人身子好了不少,今早還用了膳,姑娘可要去看看?” 唐霜注意力便被吸引:“長姐醒了?” 她心里一直記掛唐煙,一早便想去看看,可想了想,姐夫才歸來,怕影響他們溫存,便一直沒去,如今聽講唐煙好了許多,她忙小跑著奔去。 一進主屋,便見唐煙靠在床榻,今日氣色好了許多,唐霜一見便知。 “長姐?!彼⑸砩洗箅┟撊?,又去暖爐旁走了一圈,身上沒了涼氣,才敢走上前。 唐煙伸手拉著她,病重數日,唯有今日,才有機會細細打量她,如今細瞧,這半月下來,瘦了一圈。 “阿唔受委屈了?!碧茻煹?。 唐霜搖了搖頭:“不委屈的,長姐好,唐霜便不委屈?!?/br> 唐煙斂眸,眼里怒火燎原罵道:“陳家那起子雜碎,趁火打劫是吧,欺負你孤身一人是吧,且看著吧,我非要攪和得他陳家家宅不寧!” “對了,陳時清那相好的底細你可知道?” 唐霜愣了一瞬才道:“是春芳閣的,叫什么賀柳的,旁的……我便不大知曉了,當時都是兄長一手查的,許是嫌污穢臟我耳朵,便什么都未與我說?!?/br> 說到唐緹兩人神色都是一怔,唐霜垂眸:“也不知兄長現在在何處,可還平安?!?/br> 唐煙抿唇道:“我已經著人去查了,你且放心?!?/br> “我只問你,你對那陳時清沒什么念想了吧?!碧茻熍绿扑€余情未了,自己下手太重會傷了她。 唐霜好笑搖了搖頭:“自然沒有?!?/br> 她對陳時清本就無甚男女之愛,雖兩人自小便有婚約在身,但那時年歲小,從未想過這些,只當是童時玩伴,真該有男女之情的年歲,陳時清便出了那檔子事,叫她厭惡至極。 唐煙聞聲很是欣慰點了點頭:“那便好,有你這句話,我便有些分寸了?!?/br> “也好,如今既已退婚,再不必擔憂她們拿你聲譽要挾,我就不信,現在他陳家還敢往你身上潑臟水?” 唐霜此刻倒是無甚所謂了,相較之下,她更在乎宮中是什么個情狀。 鄒沢一早便進了宮,還未到御書房門口,遠遠便瞧見站在門前的孟文軒。 孟文軒亦瞧見了他,微微頷首打了聲招呼:“將軍可還安好?” 鄒沢點了點頭:“有勞孟大人記掛?!?/br> 兩人并不大相熟,打了招呼便又各自不言語,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鄒沢卻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開口道問到:“九品香肆那酒肆,是不是與孟大人有些關系?” 冷不防一句話,叫孟文軒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只見他神色rou眼可見的難看,鄒沢不禁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頭。 “孟大人?” 孟文軒回神,只是敷衍道:“是我先妻母家的產業?!?/br> 鄒沢眸光微微閃動開口道:“那如今交由誰打理?” 孟文軒聞聲不免有些警覺,開口問道:“鄒大人何意?” 鄒沢莞爾笑笑,他眸光閃了閃道:“有個案子生在那家,所以想問問清楚?!?/br> 孟文軒儼然被他唬住,忙道:“可要緊?” 鄒沢只是看著他,孟文軒有些尷尬道:“這香肆是我次子孟鶴之打理,不過他慣來都是當著甩手掌柜,那酒肆的事情他也從不過問?!?/br> 孟鶴之。 鄒沢摩挲了下掌心,點了點頭,一副無甚所謂的模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幾個小小賊寇混跡過那處,留了些許蹤跡罷了,到是叫孟大人擔心一場,是我罪過了?!?/br> 孟文軒聞聲這才輕松了口氣道:“無事,無事,說清楚些,我也好心安?!?/br> 說話間,殿門吱呀一聲推開,來人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黃緋,見到兩位便是眉眼笑開:“圣上喚兩位進去?!?/br> 兩人頷首,一前一后進了殿內。 皇帝高坐于案牘后,見來人,擱下手中毛筆,蹙了蹙眉頭對著鄒沢埋怨道:“既昨日便回了京,為何不即日來與朕報江南鹽案!” 如此怒意若是換做旁人許該跪倒在地求罪。 鄒沢自始至終不卑不亢道:“臣昨日家中來了不少悍匪,來我府上劫掠,更是險些要了家中妻子,妻妹性命,若非昨日趕到及時,如今許就是兩句涼尸了。是故臣昨日實不得空進宮回稟,還望圣上莫怪?!?/br> 皇帝聞聲便是怒斥道:“胡說八道,天子腳下哪有悍匪侵犯!何況又是你將軍府上,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去你府上燒殺搶掠?!?/br> 鄒沢挑眉道:“自然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