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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浮世珍饈館在線閱讀 - 浮世珍饈館 第1節

浮世珍饈館 第1節

    《浮世珍饈館》作者:西瓜珍寶珠

    文案:

    亂世浮搖中,總有間晚燈不熄的珍饈小館。

    不論身后有何種驚懼可怖之事,

    只要碧青木門一開,

    仿佛只是個肚餓覓食的尋常日。

    有個容貌極美的廚娘笑盈盈的迎出來,

    柜臺后的男人身上黏著幾只似狐非犬的小獸,

    濃香雅味透過隔簾陣陣沁出,

    夏日清風,冬日暖陽在這間小館里格外宜人。

    久而久之,有人言珍饈小館逐兵禍災厄而居。

    或立北江疾風刮過的凍土之上,

    高粱烈酒入口灼燙勁猛,

    鍋里翻著濃白羊湯,爐上炙著油紅鹿rou。

    或居南德綺麗盛放的花市之側,

    蒜水澆上外脆內糯的煎灌腸,

    槐花榆錢一口春,一口鮮。

    或安東泰南北通達的鬧市一隅,

    二指寬的酥爛五花夾饅頭,

    鲅魚水餃出了熱鍋,在笊籬里蹦跳。

    或倚江臨橋畔楊柳兒葉梢下,

    輪廓冷峻的男人睜開一雙柔和的眼,

    空氣中的焦甜之味有漸糊之勢。

    他忙從竹椅上跳起,

    卻聽一把清冷慵懶的聲音響起,

    “方將軍,我的梅花糕是不是焦了?”

    女主非人,男主之前是人,

    碰到女主之后,也做不成人了。

    內容標簽: 靈異神怪 種田文 美食 異聞傳說 單元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釋月;方稷玄 ┃ 配角:喬金粟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志怪美食單元文

    立意:愛是相互浸潤,彼此成就。

    第1章 蒸飯

    ◎北江乃冰封萬里的雪國,凜冬至,白日與夜同?!?/br>
    ‘人老成精,物老成怪’,在釋月聽來倒是一句挺有趣的俗語。

    頭半截說的是活到了一定年月的老人家,看多了世情,見多了世事,便有洞察之能。

    這樣的老人家不多見,大部分都因為體衰而顯得呆滯遲鈍,偶見那么一個,像是老天爺忘了逮他去死,都要活成神仙了。

    這樣的老人家通常都有一雙泛青的眼珠子,一張口說出來的話,句句叫人肝顫。

    后半截說的是一樣物件,例如桌椅板凳,刀槍劍戟之類的,用的時候久了,成百上千年,換了一任又一任的主人,見他們生老病死,貪嗔癡狂,沾了人氣,生出精魂欲望來。

    若是本體精美些,灌注了匠人的卓越技藝,成怪后法力也就高強些,若是粗粗陋陋,縱然艱難的成了怪,恐也蠢笨的很。

    釋月聽鄰人喬嬸子說過一個板凳成精的故事,頗為好笑。

    說是某朝某代某年間,某縣某村某人家中有小小一杌子。

    小杌子是太太爺爺那一輩造屋時,用做門板子剩下的木料做成的。

    別看它是邊角料,倒是正經的老松柏木頭,樣式也是尋常樣式,矮墩墩的,也沒個扶手靠背什么的。娃娃好坐,大人委屈著點腚,也能坐。

    最重要是輕巧,隨便一拎就跟著走,夏天在村口乘涼,自己帶了坐具,不至于跟人搶大石頭塊;冬天窩在家中烤火,又能做個腳墊,舒坦。

    小杌子兢兢業業伺候了四五代人,漸漸生出一點靈智,沒多大的能耐,就是在夜深人靜時鬧出點吵不醒人的小響動。

    再者就是五感之中,它得了一感,好死不死,偏偏是嗅覺。

    既是個杌子,自然是與人的腚接觸最多了?人吃五谷雜糧,哪能不排氣呢?

    一天下來,吃上三五個屁都算少的了,再有就是冬日里烤火,真是折磨啊。

    木材本就畏火,它躲不得,還常有一雙臭腳丫子往它身上擱。

    氣得小杌子都想自己跳進火堆里,自焚算了,還能留點氣節,它畢竟還是松柏身呢!

    尋死畢竟是難的,小杌子想逃,于是某一日瞅準家中無人,邁著它四條圓粗短腿往外頭走。

    走啊走,走啊走。

    “那逃掉了嗎?”

    出聲詢問的是眼前這個喚做喜溫的獵戶少女,她祖上約莫有點羅斯血統,所以眼珠子黑中泛藍,麻花辮亂糟糟的,頭發和眉毛都泛著一點黃,像在糖水里煮過的栗子,有種溫厚又甜蜜的氣味。

    “照理說應該能逃掉的,那時候農忙,老婆子去地里送了餅子和涼水后,也留在那幫忙了,小娃娃也叫大人用布條捆在背簍里,省得他到處跑。小杌子總有一整天的光景可以逃??墒堑韧砩纤麄兓貋砹?,卻只在堂屋里看見一堆柴火,再一看,原來是小杌子散架了?!?/br>
    “為什么散架了?”喜溫被故事吸引,心中那種惴惴不安的感覺也稍淡。

    釋月從她身上聞見一股山林草木的青澀之氣,非常富有生機的味道,令她忍不住多嗅了一嗅,繼續道:“因為有門檻,小杌子四條腿都不會跳,又蠢笨只會往上撞,從白天撞到晚上,就撞得散架了?!?/br>
    “門檻?四條腿都不會跳?門檻很高嗎?”喜溫望向了這間小屋的門檻,滿眼不解。

    她祖上是逐水草而居的林中人,到了父親這一輩才因朝廷獵鹿之需,而定居在此地。

    此地名為鴨子河濼,水草豐饒,靠山一側又滿是榆柳柏松,山珍河鮮俱全,唯有冬日漫長嚴寒。

    先前林中人多是設帳方便遷徙,而今定居此處,住所多是xue居或者半xue居,未免雨季水淹,洞xue選址一般都建在高阜向陽處,用空心的樹洞做氣窗,屋頂用草苫子做成可以活動的上蓋,便于采光。

    自北江朝廷南侵蝕吞并了不少漢人領地后,許多漢人因城破而無處可去,流落各地,有不少人在鴨子河濼落腳,起初兩族人也爭端不休,處處敵對,近些年來,漸漸也達到了某種程度上的平衡。

    漢人的屋宇建在地面上,用草泥鴨毛和之,糊墻取暖,立住腳后又有人建磚窯燒制土磚,用磚塊砌之,墻體厚實嚴密,可阻風寒。

    東西好壞人人看得明白,林中人漸也習得漢人屋宇的樣式,不過喜溫的屋子還是半xue居式的,立在坡地上只能見到一個頂蓋和樺樹內皮糊的窗子,她自然是不太明白漢人屋里的講究。

    “漢人之所以在屋里設門檻,是想礙著外頭的臟東西進不來,小杌子是在家中生出的靈智,所以也被這門檻拘住了。不過到底是因為它靈力低微,稍稍再修煉些時日,若沒有門神鎮住,區區一門檻也無用?!?/br>
    漢人的習俗和講究,喜溫半懂半不懂,托著腮環視一周。

    這小屋溫暖而明亮,簡單而富足,大堂里擺著兩張方桌幾把小椅,往里望去,正中的木墻上掛著一副碩大雪白的公鹿大角,綺麗華美如仙人手舞,凡是進到這個屋里來的人,見到這瓊枝冰棱般鹿角,如見神祇,沒有一個不呆滯怔愣的。

    這副鹿角的右邊是一座綠藤屏風,許是因為在屋內越冬關系,藤葉鮮活,還有花蕾時開時凋,可喜溫久在山野,卻不能辨認出這是何種植物,葉片橢圓可愛,花朵銀白纖細,問了釋月,她只說是同行商隨便買的種子,并不清楚。

    屏風后依稀可見階階木梯,這是通往樓上的住處,喜溫從未窺視過。

    左邊則是一條縱深的道,推開門窗就能望見一棵豐茂的樹和稻田溪流,梁上懸著的rou干魚條過了一個冬還有富余,墻邊站著一個個酒壇子,簡直比金子還要耀目,還有滿滿一兜袋的榛子、松子和稠李子干。

    順著道再進去就是廚房了,長長的石砌灶臺,干凈齊整,灶臺有小半截是高低不同的,放著大小兩只鍋,方便添柴減炭,把控火力。

    圓圓的砧板厚實干爽,刀也齊齊整整的擺著,剁骨刀、剔rou刀,還有專切瓜果熟rou的,顯然今日客稀,尚未叫它們開工。

    灶上水氣氤氳,正在蒸一籠飯。

    蒸飯先要下米入鍋,煮開再撈進放了竹蒸屜的木蒸籠里,徹底蒸熟。

    同直接用煮熟的飯相比,這種瀝過一道米湯的蒸飯更為輕盈蓬松,米香糅合木材和竹子清香,無油無糖,卻像哄舌頭的小甜點,白嘴吃上兩碗都是輕輕松松的事。

    灶邊還立著個高高大大的人,背脊腰腿似乎都蓄滿了力,如一只隨時可一躍而起的虎,但他就那樣站著,輕輕松松的,有種滿不在乎這一身力的感覺。

    猛獸般的人,怎能不忌憚,喜溫只瞥了一眼,又看向釋月。

    這個少女具體年歲不知,喜溫喚她阿妹她也不駁斥,樣貌極好,肌膚白柔如米脂捏就,只是瞧著體弱了些,終日懶洋洋的蜷在一張鋪著厚褥的搖椅上,叫人一見,就不由自主的生出憐惜之情來。

    同一屋檐下住著的兩人渾然不同,可以說截然相反。

    這兩人似乎差著歲數,但又一個姓方,一個姓釋,雖不知是不是真姓真名,但總不會是兄妹。

    不管是漢人還是林中人,私下都好奇兩人關系,但鮮有人開口問的。

    喜溫也沒問過,她只是覺得,兩人總歸是家人吧?

    釋月的模樣太好了些,性子溫和俏皮,很多時候也有些乖戾,說翻臉就翻臉,但終歸是比方稷玄瞧著親和些的。

    方稷玄沉默寡言,一天到晚冷著張臉,不知是面貌天生如此,還是性子使然,但他也是個有本事的,雖是漢人,卻能讓林中人也對他點點頭。

    在這地界鎮得住場子,護得住家人,喜溫有時候看著他,會想到自己早逝的父親,同樣是個鐵塔般高的漢子,因此對方稷玄雖難以親近,更有畏懼,但也生不出惡感。

    兩人所經營的這間小館子并無店招,只在一面破爛大旗上落了一個狂草的酒字,許多人不認字,可那‘酒’字寫的極好,似有噴薄而出的酒氣,善飲之人一望便知。

    即便鮮有人來吃飯,但這還是方圓幾十里地,唯一一處可以換糧買rou沽酒的地方。

    周遭的漢人在此以物易物,便是林中人也常來,買賣比想象的要好。

    此時館中只有喜溫這一位客,櫥柜中碗筷簡薄,只有寬淺口的大陶碗,米湯是蒸飯的附帶,等飯熟之前先喝上一碗,叫人極舒坦。

    可喜溫從坡上下來不是為吃飯,而是為了尋自己的jiejie雨朵。

    喜溫前些日子病了,燒得昏昏沉沉,模糊間聽見雨朵說要去林中采些藥材回來,她素來體健,睡了幾日,病已經大好,但雨朵卻未回來。

    天說黑就要黑了,喜溫在附近山頭遍尋不得,她揣測雨朵是不是得了些山珍,從東路下山繞到小館子里換糧了?

    人一旦病了,魚rou再鮮也吃不下,就想吃點米糧。

    喜溫匆忙而至,空著手來的,不好意思吃喝。

    “喝吧?!贬屧屡踔煌胩鹈诇?,喝得眼眸晶潤,鼻尖薄粉,“進了春月,替我多采些果子來就是了?!?/br>
    喜溫這一日只干嚼了兩條rou,早就餓了,聞言不再推拒,端起米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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