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情長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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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還要去住院部送病例,先走了,有機會再聊?!彼斐鍪?,想要接回徐路遙手里的病例。 徐路遙沒給,“你一個人抱那么多病例怎么抱得過來,我陪你去一趟吧?!?/br> 林瑜看向岑眠,面露難色道:“可是你還要陪眠眠看病吧?!?/br> 岑眠聽她故作親熱,假惺惺喊她“眠眠”,差點沒被惡心壞。 她冷冷說:“我跟你很熟嗎?眠眠也是你叫的?” “……” 林瑜的眼眸暗淡,緩緩低下頭,被岑眠嗆了也不反駁。 徐路遙不知道岑眠為什么對林瑜態度那么惡劣,印象里她們高中同班時還很要好,親密得上廁所都要一起。 他不愿慣著岑眠的大小姐脾氣,開口說:“反正也要等,不礙事,走吧?!?/br> “我馬上回來啊?!毙炻愤b向岑眠保證道。 岑眠閉上眼睛,趕緊滾,還她清凈。 徐路遙這個人吧,當個狐朋狗友還行,關鍵時候,腦子跟著下面走,尤其吃林瑜這杯綠茶。 岑眠拍完核磁,徐路遙還沒有回來。 好在碰上吳輕來影像科拿報告,見她一個人,主動幫忙,陪她去了王主任的門診。 吳輕嘟囔了一路徐路遙,“你那個朋友也太不靠譜了,說陪你拍核磁,人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br> 岑眠對徐路遙就沒什么期待,不太在乎地說:“不管他?!?/br> 王主任看完核磁結果,沒什么大礙,讓岑眠明天就能出院了。 看診結束,吳輕又推她回了病房。 岑眠在病床上躺了兩天,實在不愿意再躺回去,請吳輕把輪椅推到窗邊。 她坐在輪椅上,高度不夠,看不到窗外,岑眠撐著拐杖,將身體靠在窗臺上,勉勉強強站著。 吳輕提醒說:“還是不能站太久哦?!闭Z氣像是哄孩子。 岑眠從小就好動,不是靜得下來的性子,光這兩天屬實把她悶壞了,無比渴望自由,就算是目光的自由也是好的。 她的視線投向遠處,乖乖答應:“我就看二十分鐘?!?/br> 從窗外望出去,是住院部的小花園,供病人散步休息的。 晚冬的時節,中午的室溫到了十幾度,陽光明媚,天空湛藍如洗,衰敗了一整個冬天的植物們,紛紛蓄勢待發,偶爾有淡淡的綠色冒出頭。 今天是周六,醫院里的人比工作日少了許多,小花園里也是安安靜靜。 只不過沒安靜一會兒,岑眠就看見一群人正往這邊走,一直走進了小花園里的籃球場。 旁邊吳輕發出一聲“咦”,“今天有我們院里組織的籃球比賽嗎?!?/br> 所謂籃球賽,主要是以娛樂為主,豐富醫護人員的業余生活,以每個科室為單位報名參加。 不過因為醫院里大家都很忙,不是你臨時有手術,就是他被叫去其他醫院會診,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常常延期,一個比賽,拖了半年,還沒打出結果來。 一開始,籃球賽定好時間,醫院工會組織還正兒八經地發個通知,但很快工會發現,就算通知發完,也很少能夠打成比賽。 后來干脆就改成機動了,如果哪天湊巧趕上大家都有空,就直接拉一場比賽,最多會在醫院的群里通知一聲。 吳輕踮起腳,趴在窗臺上,瞪大眼睛張望,“這是哪兩個科室在比呀?” 岑眠抿了抿唇,一下看見了人群里的程珩一,穿著白色t恤,套一件黑色籃球服。 他被同事們簇擁著,身形挺拔,分外顯眼出眾。 程珩一單手插在運動褲口袋里,另一只手扣在藍球上,手指冷白修長,骨節分明。 他將籃球往地上一扔,動作隨意,像是在找手感,籃球回彈,被他輕松接住。 不同于之前岑眠每次見他時,穿著正經的西裝與白大褂,他這一身的打扮,沉穩的氣質斂去了些,添了三分的灑脫不羈。 岑眠的目光凝著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恍惚間,仿佛回到了過去,程珩一還是那個在籃球場里來去自如的少年。 “哎呀,你快看,程醫生也在?!眳禽p手肘捅了捅岑眠。 岑眠的思緒中斷,眼睫顫動,回過神來。 “喲,王主任也上場啦?!眳禽p笑說。 王主任穿著紅色籃球衣,肚子挺了出來,憨態可掬的模樣,半點沒有了平時嚴肅認真的氣場,讓人忍俊不禁。 很快,球場周圍匯集起了看熱鬧的群眾,也有穿著白大褂和護士服的醫護人員,趁著午休閑暇的功夫來看球。 因為怕等下還會有其他事情,所以籃球賽沒有拖沓,開始得很快,速戰速決,不一會功夫已經打了起來。 “奇怪,”吳輕嘀咕,“程醫生那一隊好像不是眼科啊?!?/br> 她在醫院實習的時間不長,對于其他科室的同事還沒那么熟悉。 正好這時,護士長經過,敲了敲門,“吳輕,你有空嗎?幫個忙?!?/br> 吳輕扭過頭,朝她招招手,“姐,快來快來,我們科在打籃球賽?!?/br> 聞言,護士長走到窗邊。 “你認出對面是哪個科室的嗎?”吳輕問。 護士長朝外看,“口腔科吧?!?/br> “誒,那怎么程醫生也在里面?” “可能是口腔科誰有事來不了吧,眼科跟他們不是挺熟的?!?/br> 眼科和頜面外科之間經常有會診或者手術配合,來往比較密切。 “那我們骨科不是輸定了,誰打得過他啊?!眳禽p嘆氣道。 岑眠沒有注意聽她們的對話,視線不自覺地跟著程珩一的身影移動。 他的腿很長,步子邁得很大,疾跑急停,籃球鞋在地上摩擦出聲,靈活的動作間,將對手忙得團團轉,輕松越過一道道防守。 程珩一縱身躍起,手臂繃緊,白皙肌膚上的青色脈絡清晰,腕處一扣,籃球哐當砸進籃筐里。 周圍響起歡呼聲。 投完球后,他落回地上,黑發揚起又垂于額前,細碎的汗珠晶瑩剔透。 隨著動作,卷起一陣風,掀開了他的衣角,露出平坦的小腹,肌rou緊致結實,引人遐思。 吳輕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嚯。 真不錯。 賞心悅目。 自比賽開始,骨科就對程珩一嚴防死守,大半的人都盯著他。即使這樣,也還是沒有能擋住他。 雖然程珩一打球時,一向很兇,不留情面,但他的球品也極好,從不犯規,沒有一點多余的小動作,干干凈凈。 反倒是骨科那一幫大老爺們,見開場就被對面吊打,心態繃不住了,自亂陣腳,推推搡搡起來。 吳輕的男朋友是?;@球隊的,受男朋友的影響,她潛移默化,對籃球比賽的規則一清二楚。 骨科犯規犯得太厲害,她看不下去,抬手捂住眼睛,覺得實在丟人。 “他們這也太不守規矩了,裁判也真是,犯規那么嚴重了還不罰,不如讓我當裁判?!?/br> 不過就算骨科連續犯規,上半場結束時,比分依然落后一大截。 因為下午有的醫生還有門診,所以中場休息了沒五分鐘,就直接進入下半場比賽。 到了下半場,大家體力已經消耗大半,跑步的速度明顯慢下來。 程珩一的狀態卻沒什么明顯變化,臉上還是云淡風輕的樣子。 雖然骨科每次犯規,他都不氣不惱的,也不跟他們爭,但到了下半場,他還擊得更徹底,絲毫不留余地,將比分差距拉得更開。 比賽結束,口腔科以懸殊的比分差距,贏下了這場籃球賽。 吳輕看一眼98:23的分數,迅速移開了視線,沒臉再看。 犯規還輸成這樣。 王主任滿頭大汗淋漓,他扶著腰弓起背,氣喘吁吁說:“太不公平了,口腔科怎么能把眼科找來支援啊,有沒有人管管?!?/br> 早不說不公平,比賽打完了說不公平,王主任像是個老頑童,倚老賣老得鬧,但大家也都知道他是開玩笑,紛紛忍俊不禁。 以往比賽里,遇到有隊友被叫回去看病人或者做手術的情況,找一兩個其他科室的醫生頂替,也是常有的事,無傷大雅。 只是口腔科不講武德,偏偏找來程珩一。 誰不知道眼科自從程珩一來了以后,年年都是冠軍。 “哎呀,五官科不分家嘛?!标惛χ坌ξf。 他就是那個不講武德,把程珩一叫來打比賽的人。 陳甫舟是頜面外科的醫生,和程珩一同期,他們一起在急診科輪過崗,到現在私交一直不錯。 王主任“哼”了一聲,“眼耳鼻喉咽才算是五官科,你口腔科算是哪門子五官科,亂攀什么親戚?!?/br> 王主任說完陳甫舟,扭頭又去說程珩一,“你也是,干什么打那么狠,跳太高對膝蓋不好?!焙么跏撬麕н^的學生,不知道給骨科放放水。 程珩一打完球,氣息微喘,壓根沒注意聽他們講話,留了個背影給王主任,徑直走到球場邊的自動販賣機處,選了礦泉水。 自動販賣機加載出掃碼界面。 程珩一伸手去摸運動褲的口袋,口袋里空蕩蕩,才想起來為了打球方便,他出來時沒拿手機。 他垂下眼,在原地停頓許久,側臉隱匿在斑駁樹影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岑眠將他的停頓看在眼里,輕輕抿唇。 以前體育課,程珩一去打球,每次都是把手機扔給她保管。 打完球要買水了,才記起手機不在,隔著老遠喊岑眠來付錢。 岑眠也樂得跑腿,每次都能蹭他一根雪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