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學寫情書?
這瞬間,伍桐想起了垃圾堆里那個不堪的沉泠。 她恍然理解那天他在陌生的房間醒來時,為何能不假思索地承諾給她三年。她救他,除了空想的愛與欲,還有憐憫,因為她感同身受。 ——陌生人的憐憫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隨便一點就夠。 “你姑姑囚禁你,就是為了昨晚你燒的東西?”她問。 “嗯?!庇形橥捌瓢浮钡那败囍b,沉泠已不打算故弄玄虛,“那是一張事件參與者的名單,包含藥物的供給生產、物流、線下線上銷售、熟人圈際、海外鏈……上下游全部相關者。他們彼此不認識彼此,只以代號雇傭私道打點。 沉攸其早知參與人各自牟利,請每位家主單獨來沉宅,在交易字據上簽名。不留線上存證,只記一張紙質名單放在保險柜里。所以除了他,沒有人再能掌控整條鏈路的運作。 為最大程度牟利,‘賀絨’以高價走私,小范圍銷售??蛻舸蠖嗍侵猩蠈与A級,也售給明星。資本鏈頭部的人成為核心用戶,也開始維護這條鏈路。它也自然地受到了保護?!?/br> 伍桐沉思:“所以……你姑姑也是參與者之一?沉攸其倒了以后,因為鏈路信息阻隔,警方最多只能查到私道的交易販,卻無法追本溯源一網打盡。而你姑姑……是想要代替你爸,做那個掌控一切的管理中樞?” “你猜的大差不差?!?/br> “可是她直接來拿這張紙不就行了,和你有什么關系……”想到這里,一股涼意自尾椎骨竄到伍桐后腦勺。她戰栗了一下,不確定地問:“國內只有你知道保險柜的密碼,是你父親告訴你的。也是他通知你姑姑,你有這個信息?” 沉泠神色晦暗,搖了搖頭:“不只?!?/br> 他回沉家后,為了討父母歡心,學習做最優秀懂事的孩子。哪知在沉攸其的眼中,那不過是畢露鋒芒。 在沉攸其私會生產方時,他被母親趙玥催促進屋為客人遞茶。從此沉攸其見每一個參與者,都讓他在旁邊看著。 他清清楚楚記得每個人的姓名與樣貌,以為父親是看重他,讓他耳濡目染,早日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商人。直到他漸漸聽懂那些交易的本質,對父親愚鈍的敬仰轟然坍塌。 警察闖入沉宅的前一天,趙玥帶著小兒子出國。東窗事發,沉泠才知道,自己是這場交易里沉攸其護妻蔽子的替死鬼。畢竟每個人進入書房時,看到的都是那個沉攸其最器重的兒子,天資聰穎的沉泠,而不是他的妻子。 于是每個人的矛頭,都對準了他。 沉泠在這些經歷中挑挑揀揀,選了適當的,說給伍桐聽。 “我將這張紙燒了,由章叔傳真給每一位當事家主。從此他們既知所有參與者的姓名,又知這張紙已不復存在。就算誰被查到,透露真相的那個人,都不一定只有沉泠了?!?/br> 伍桐感到心里悶著巨大石塊,敲不碎、吐不出:“所以你主動掀起他們的內戰,將聚焦在你身上的視線全還給他們?!?/br> “嗯?!背零鲞€保持著單膝跪著的姿勢,甚至是仰望著她的??墒沁@番經歷足以讓伍桐知道,眼前人不是雜魚蟲豸,不是被囚禁幾天就能被折翼的孱弱幼雛。 他人畜無害地待在她家里一個月,靠背后動作就翻了大局。 而一直以來緘口不言,是為她安全。如今托盤而出,也算是她緊逼而來。 她竟然辨不清自己是知悉這一切好,還是不知好。 更何況…… 伍桐向后坐了坐,問:“你給那兩個人下的藥,就是‘賀絨’?” “當然?!背零鱿蛩拷?,將她圍困在桌上,卻比她緊張,“你放心,我只在早先偷了一包,是為了自保?!R絨’長期上癮會損害神經,但兩三次與普通藥物無異。我沒有害人?!?/br> 他一字一句地解釋,每一句都點中伍桐心里的疑問與擔憂: “我身上也沒有了。我不會讓這么臟的東西,出現在你家里。更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br> 伍桐推開他的胸保持距離,心跳聲逐漸沉穩,眼中并無恐懼:“早知道你這么危險,我……” 沉泠的眸子顫了顫,用力解釋:“一旦有危險,我會自己走,絕對不讓你受傷害的?!?/br> 伍桐的眸子亮亮的,清冷的聲音抱著埋怨的語氣,卻讓人一聽就知道是開玩笑:“我就該讓你做牛做馬,做狗簡直太容易了。簽個賣身契,還得時間翻倍,要你把你后媽那筆私款也偷來給我?!?/br> 她給他臺階下,沉泠感覺整顆心臟都被她攥在手心。 “伍桐,多久我都可以?!背零龅穆曇魩е嗾\,可伍桐已經不信了。 她只是想告訴他:“我既然敢把你撿回來,就不會怕這些事?!?/br> 她使勁推開他,終于得到一口喘息。 “不過我還想從你這里拿樣東西?!?/br> 沉泠頑固地上前,將她從桌上抱下來:“你說?!?/br> 伍桐落了地,在房間里東走西看,好一會兒才說:“許咲伊是不是把你的情書都收起來了?我想挑一封帶走?!?/br> “情書?”沉泠似乎讀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 他無法將伍桐和情書這個物件聯系到一起。 “你要情書做什么?” 他記得和許咲伊交往后,情書都被許咲伊收走了??墒怯幸惶?,她找人幫她寫了封情書,后來就讓他把所有情書保存下來。他只好全部收在箱子里,就放在書架頂層。 他拿下來,遞到伍桐面前。 伍桐隱瞞他的事不在少數,謊話張口就來:“嗯……最近想學著寫情書了,參考下?!?/br> 沉泠胸腔猛地一窒。眼前似有洪水翻滾而來,將他淹沒。心臟里的那根針又往下刺了些,喚醒他身體里,因昨夜歡愉暫且遺忘的疼痛。他不懂為什么疼。 “為什么要學著寫情書?” “為什么?”伍桐想了想,“當然是要送人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