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331節
趙向晚的話,落在馮良康的耳朵里,他聽出了nongnong的諷刺意味。他目光移開,不敢與趙向晚對視,內心不再平靜。 【善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br> 【良知、良心?良知能換飯吃?良心能變成錢?】 【這些警察,天天講大道理,真是可笑。我活了六十多歲,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什么人生道理我不懂?】 一個從小攤小販成長起來,金錢至上的黑心商人,和他講善良,談良知,的確沒有意義。 趙向晚只不過順嘴嘲諷一句罷了。 像他這種唯利是圖、雇兇殺人的臟東西,哪里配稱為“人”? 趙向晚研究過馮良康之前的審訊筆錄。 他只承認失察之罪,將奶粉添加劑的過錯全都推給了集團公司的相關負責人。 相關負責人再將責任推給奶農,聲稱是奶農為了謀利,在牛奶中摻水,摻水之后達不到蛋白質檢測標準,于是添加工業原料,以騙過公司的質量檢測員。 至于公關部門面對顧客意見的強硬態度,馮良康態度很誠懇地自我檢討,說自從企業越做越大之后,有點飄飄然,聽不得半點反面意見,以后一定認真整改。 以后?他還想有以后! 馮良康老jian巨滑,當問及認不認識戚宛娟時,他一臉茫然地否認,還振振有辭:記者我見得多了,她是哪一個? 一句話,將謀殺之罪推得干干凈凈。 搞得辦案人員都有些懷疑:有沒有可能馮良康真不知情?都是底下人搗鬼? 面對趙向晚的嘲諷,馮良康內心在罵娘,臉上卻不為所動,鎮靜回應:“警察同志,你說得很對。當初開公司的時候根據我的名字,順手就取了名稱叫良而康,一位大師說,這個名字旺事業、旺財運,極好?!?/br> 趙向晚鳳眼微瞇,緊緊盯著馮良康的面部表情,不放過他臉上的一絲變化。 在馮良康說話的時候,他的面部肌rou放松,眼神真誠,沒有聳肩膀、歪鼻子的小動作。 ——經商多年,勾心斗角,馮良康早就習慣兩面三刀、口蜜腹劍,即使是坐在審訊室里,依然心理素質良好。 趙向晚的話語充滿嘲諷:“質量優良、有益健康,真是個好名字?!?/br> 馮良康看一眼趙向晚,不僅沒有感覺羞愧,反而開始了表演:“唉!這段時間我在看守所也在深刻反思,公司忽視產品質量,損害孩子們的身體健康,我這個董事長失察啊?!?/br> ??地撠熥龉P錄,埋頭寫字。 朱飛鵬則負責對馮良康的微表情變化進行記錄。通過他與趙向晚的對話,朱飛鵬對他的基線反應進行分析,最后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人善于偽裝。 話鋒一轉,趙向晚的眼里透著寒光:“通過制造意外,來達到謀殺的目的,這么精妙的殺人組織,你是怎么聯系到的?” 單刀直入。 馮良康心臟漏跳了一拍,下意識地咳嗽了一聲:“咳,你說什么?什么殺人組織?” 【她怎么知道瑞森是我找的?】 【m國,一對一聯系,rou痛?!?/br> m國! 難怪憑借季昭的畫像沒有找到人,原來引線是m國人。 雖然說的是普通話,模樣也是華人,但他們拿的是m國綠卡。 那個小女孩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聽她說過話,或許是自閉,也有可能是她只會說英語。 一想到市公安局用掛號信發往全國各地派出所的三千多份協查令,趙向晚有一種浪費的罪惡感。 趙向晚沖朱飛鵬使了個眼色。 朱飛鵬立刻來了精神,坐直了一些,雙目炯炯,死死盯著馮良康的一舉一動,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趙向晚的讀心審訊要開始了! 馮良康話音剛落,趙向晚的話緊隨其上,宛如戰場短兵相接,硝煙四起。 “這個殺手組織,并不在國內,對不對?” 馮良康的右眉不自覺地挑了挑。 看到他這個小動作,朱飛鵬內心充滿興奮,低下頭開始記錄。 馮良康感覺喉嚨口有些發干,快速搖頭,話也多了起來:“我可什么也不知道,你別在這里詐我。通過制造意外來殺人……怎么可能?聽所未聽,聞所未聞?!?/br> 趙向晚拿起戚宛娟、黃炬、彭前澤的現場車禍照片,擺在馮良康面前:“看清楚了嗎?這三個人,發現了毒奶粉的秘密,決心揭穿。黃炬是兒童醫院的醫生,他手里有二十多份病歷復印件,能夠證明良而康奶粉導致嬰幼兒患上腎結石。彭前澤是食藥監局的檢測員,他手上有一份檢測報告,證明良而康奶粉里添加了某種有毒物質。而戚宛娟,則深入調查,寫出一篇新聞稿,文筆犀利,將良而康奶粉的毒害性、不良后果公之于眾,標題就叫《毒奶粉流入市場,孰人之罪?》” 趙向晚再拿出一迭稿紙,字跡秀麗、紙面干凈整潔。 文字猶在,音容永存,可是人……卻都不在了。 “這樣的報道只要在報紙上登載出來,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趙向晚冷冷道:“馮良康,看到這樣的文章,你怕了吧?” 雇兇殺人之時,這三名死者對馮良康而言只是符號而已?,F在被迫面對這幾名死者的照片,聽趙向晚將他們的所作所為緩緩道來,符號變成了實際存在的人物,和自己一樣有血有rou的人,馮良康的眼神變得有些游離,目光從照片上一掠而過,不敢稍做停留。 【不要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們自己多管閑事?!?/br> 【奶粉有問題,你不喝就是,為什么非要把事情鬧大?】 【稿子送到我辦公室來的時候,我剛從m國回來,拿著瑞森在威爾頓酒店大堂遞給我的名片發呆?!?/br> 【十二萬美元雖然貴了點,但能夠讓這些人閉嘴,不留任何后患,值?!?/br> 【我也想試試,如果瑞森真有本事悄無聲息地讓人死于意外,以后我在國內橫著走?!?/br> 馮良康的內心嘀咕雖然有些碎片化,但只要稍稍整理,就能推出全貌。 與馮良康直接聯系的人,叫瑞森,應該就是那個穿風衣、戴禮帽的陰冷中年男人。兩人在m國的威爾頓酒店大堂結識,瑞森遞給他一張名片,告訴馮良康他可以幫他殺人。 雇兇殺人的費用,十二萬美元。 馮良康一開始并不相信,這世上哪有這么厲害的殺手?如果真的能夠通過制造意外的方式來謀殺,保證不留后患,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能夠一步步走到現在,馮良康絕非良善之輩,討厭的競爭對手、不聽話的下屬、不肯配合的政府領導……年紀越大,馮良康越霸道,誰礙他的眼,他就想要除掉。 于是,正好送到眼前的戚宛娟、彭前澤、黃炬、高盛強,成為了馮良康與瑞森合作的實驗品。 瑞森為了開拓國內市場; 馮良康想要看看他的本事。 各有各的盤算,視人命如草芥。 趙向晚站起身來,一直走到馮良康的面前。 她個子高挑,雖然現在瘦了不少,但身穿制服的趙向晚依然英氣勃勃、正氣凜然。 與馮良康只有半米之距時,趙向晚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馮良康,雁過留痕。你的欺騙毫無意義?!?/br> “今年七月至今,你的辦公室電話、家庭電話、移動電話……所有的電話記錄,我們都有。越洋電話不多,一查便知?!?/br> “四條人命,多少錢?大額金錢流動,銀行都有轉帳記錄?!?/br> 趙向晚拿出一張照片,舉至馮良康面前。 這張照片,根據季昭的畫像制作而成。大禮帽、鷹鉤鼻、薄嘴唇、冰冷眼神,一看就知道這人不好相與。 “是他,對吧?” “警方在機場布控,已經將他抓獲?!?/br> “他已經將與你聯系的事實交代得一清二楚?!?/br> “他不只在星市殺了人,還在其他幾個國家都犯有殺人罪,將引渡回國進行審判。m國沒有死刑,他只是受雇殺人,有恃無恐?!?/br> “他已經交代,接下來就得看你了。你不交代,沒關系,電話記錄、轉賬記錄、他的證詞……所有的一切,都是強而有力的證據?!?/br> “我們警方的辦案原則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馮良康越聽心越虛,額角有冷汗冒出。 照片栩栩如生,完全看不出繪畫的痕跡,馮良康第一時間便相信了趙向晚的話:瑞森被捕了! 瑞森被捕,肯定會把所有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推! 是了,他是外國人,m國沒有死刑,可是華國,有死刑,而且現在正是嚴打的時期! 一想到有可能會死,馮良康所有的得意,所有的風光,所有的淡定都歸于零。 明明十一月秋涼漸起,每個人都得穿夾衣才能抵御早晚的寒氣,可是現在馮良康卻覺得全身上下都在發冷。 越有錢,越怕死。 花錢雇瑞森殺掉自己不喜歡的人,馮良康覺得爽;可現在所有一切罪行都被警方揭穿,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被判處死刑,馮良康終于慌了。 朱飛鵬在一旁看得目眩神迷。 趙向晚由殺人在國外這一條線索出發,引出越洋電話、轉賬記錄這個重要證據,再以引線的畫像照片為媒介,引得馮良康以為殺手已經被捕,并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實。 生平第一次雇兇殺人的馮良康果然害怕了。 趙向晚走出審訊室。 五分鐘之后,她拿著一個袖珍的錄音機走進來。當著馮良康的面,放入一卷磁帶,打開錄音機。 “滋……滋……” 一陣電流雜音之后,對面傳來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是,我在酒店見到馮先生……” 馮良康突然跳起,一把摁下停止鍵。 他面色煞白,語無倫次:“不是,那個,這樣不行。我不是……沒有……” 趙向晚冷冷地看著他,眸光幽深、寒冷,如臘月凜冽寒風。 馮良康哀求道:“我,我一開始也只是好玩,我根本就不信,這世上還有這樣的殺人方式?!?/br> 趙向晚依然沒有說話,但眼神里自帶一股逼人的氣勢,讓馮良康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上竄下跳的跳梁小丑。 馮良康繼續說:“我沒有想過殺人,我真的就是因為在國外遇到瑞森,他主動走過來說可以幫我清理某些討厭的人,我就隨手接了他的名片?!?/br> 趙向晚鳳眼一瞇:“所以,覺得戚宛娟他們礙眼,你就聯系了他!” 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接觸到趙向晚的眼神,馮良康的內心幾近崩潰。剛才他還覺得眼前這個小女警沒什么本事,可是現在卻后悔自己小看了她。 馮良康一緊張,話就會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