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319節
趙向晚嘴角一勾:“信里寫了什么?” 艾鈴蘭的聲音冷酷無比:“他向我保證,會處理好錢艷艷?!?/br> 第156章 懺悔 ◎悔嗎?痛嗎?難過嗎?◎ 接下的審訊, 項東、艾鈴蘭、程欣如三個人狗咬狗。 不過,趙向晚樂見其成。 他們越是互相攀咬,矛盾暴露得越多, 離真相便越近。 艾鈴蘭提供的信件, 白紙黑字, 記錄著項東的心路歷程, 不僅有他出軌實錘證據,也有他計劃處理好一切的承諾。 信里他雖然沒有明確說打算殺妻,但如果聯系他給程欣如五千塊錢、唆使程欣如的話,某些字眼便顯得十分敏感。 ——處理好錢艷艷。 怎么處理一個人?殺掉最干脆利索。 ——絕對不會影響你的前途。 離婚再娶, 再加上項東與艾鈴蘭是初戀,傳出去不好聽, 一定會影響到艾鈴蘭的前途。除非……項東是喪偶, 另娶他人才會讓人同情。 再加上財務科的獎金發放簽字、項東去城東表店寄賣手表的押金條、收據,還有程欣如的證詞, 程欣如交給程勇的五千塊錢均為項東提供,從而坐實項東的教唆殺人罪名。 剩下的收尾事宜, 就交給霍灼了。 趙向晚打算離開珠市。 臨走前, 趙向晚送給閔成河一件禮物。 那是一張全家福畫像。 年輕時的錢艷艷坐在父母身旁,大哥、二哥分立兩旁,閔成河站在后排最外側。 畫像上, 所有人都咧開嘴笑著, 笑得很開心。 閔成河側臉而站, 露出來的半張臉英俊、開朗、陽光。 錢家老房子, 一樓的小平房, 院子里長著一棵柿子樹。 柿子掛滿枝頭, 像金色的小燈籠。 秋日陽光正好, 正投在每個人的臉上。 美好舊時光,永遠留駐。 閔成河接過這張季昭親手繪制的畫像,哭得稀里嘩啦,嘴里喃喃地喊著:“師父,師娘,艷艷姐……” 趙向晚輕聲道:“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不要輕易舍棄?!?/br> 錢艷艷被殺案,如果沒有閔成河的預知夢,如果沒有閔成河的堅持,如果沒有閔成河敏銳的感知,恐怕就連趙向晚也沒辦法鎖定項東,這么快偵破。 從閔成河的成長經歷來看,他太過重情、不擅言辭、因為身體殘疾充滿自卑,這樣一個容易成為“炮灰”的老實人,趙向晚希望他能好好地活著。 因此,性格相對清冷的趙向晚,多說了幾句話,希望他能夠學會愛自己。 閔成河現在對趙向晚十分敬服,連連點頭:“好!” 因為閔成河那一句:你嫌棄的,是我要不到的,季昭動了惻隱之心。 對閔成河而言,錢艷艷是他的求而不得,卻被項東嫌棄暗算,他甚至想要舍棄性命,為錢艷艷討一個公道。 因為他這份決絕,季昭畫了這幅畫像,幫助閔成河把那份記憶里的美好永遠留下來,也在他內心種下一顆名為“希望”的種子。 希望好人有好報、壞人有壞報。 希望作惡者受到懲戒。 希望法治昌明,罪惡無處可逃。 希望世界和平,陽光灑遍人間…… 希望,是這個時代像鉆石一樣寶貴的東西。 哪怕人生再艱難,只要有了希望,柳暗花明又一村。 閔成河的淚水,順著那張丑臉往下滑落,他聽懂了趙向晚的話,也看懂了季昭的善念。 他是個孤兒,吃過很多苦。 但社會撫養了他,機械廠接納了他,師父教會了他本事,錢家人給了他溫暖與信任。 錢艷艷雖然死了,但他會繼續活下去,不會將性命浪費在項東那個渣滓的身上。 錢民強來找趙向晚,央求趙向晚陪他去見一見項東。 趙向晚看了他一眼:“項東教唆罪名成立,還見他做什么?” 錢民強將個厚厚的日記本遞給趙向晚,語帶哽咽:“這是艷艷的遺物,我就想見見項東,問問他為什么?!?/br> 受害者家屬的心情,趙向晚能夠理解。 哪怕項東受到懲罰,哪怕他被槍斃,但錢艷艷再也活不回來,錢家人的內心依然充滿憤怒。 錢家人想要聽到項東發自內心的懺悔。 他們想問一句:為什么? 為什么要害死結發妻子? 為什么把十幾年時光拋棄在腦后? 趙向晚在內心輕嘆一聲:“你要見項東,直接找霍灼就可以?!?/br> 說實話,誅心是件非常辛苦的事。 項東罪有應得,程欣如、程勇難逃法網,艾鈴蘭接受黨紀處分。案件偵破到這里,趙向晚覺得可以劃個句號。 錢民強眼中含淚,示意趙向晚看看她手中的日記本。 趙向晚翻開日記,仿佛打開了錢艷艷的內心。 “項東害怕打雷,以后下雨天一定記得把窗戶關好,好好陪著他?!?/br> “項東爸爸生病手術,前后花了兩百六十七塊,項東出差不在家,我找mama拿錢把窟窿填上了?!?/br> “項東大弟弟結婚,婆婆過來要錢,我給了她一百塊,怕項東心里不舒服,沒敢告訴他?!?/br> “大哥出國,問我要帶點什么,我讓他幫項東買塊手表。他手上戴的那塊表,還是結婚的時候二哥送他的禮物,好多年了?!?/br> …… 一字一句,點點滴滴,全是對項東滿滿的愛。 “項東和那個姓程的好上了,我好氣?!?/br> “我想離婚,大哥不讓,說男人犯了錯,改正就好。還說夫妻是原配的好,不能讓承嗣難過?!?/br> “只要一個人坐著,眼淚就往下掉。我忍得胸口發悶,難受?!?/br> “一想到他曾經和別的女人好過,我就想吐。我撐不下去了,等今年承嗣中考結束,就離婚吧?!?/br> …… 真可笑,項東處心積慮要害死錢艷艷,殊不知她已對這個婚姻失望透頂,打算今年六月兒子中考之后離婚。 項東高估了自己在婚姻中的地位,也低估了出軌對錢艷艷造成的傷害。 合上日記本,趙向晚將這個沉甸甸的、記錄著錢艷艷半生心事的珍貴遺物遞回給錢民強:“好,我陪你去見見項東?!?/br> 錢民強眼帶懇求:“我聽霍灼說了,你是微表情專家,審訊能力在整個公安系統數一數二。我嘴笨,一急就上火,我想讓你幫我問一問,項東到底為了什么,一定要置艷艷于死地。他到底憑什么,這樣殘忍無情!” 男人移情別戀,布局殺妻。 為什么?不過就是從來沒有愛過。 憑什么?不過就是因為心里只有他自己。 想要離婚,卻不愿意背負罵名。 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這樣一個混蛋,問他為什么? 苦苦追尋一個答案,知道了答案,又能怎樣呢? 在趙向晚看來,不必問為什么,只需讓他后悔痛哭,那才解氣。 初春的風,帶著絲暖意。 錢民強的內心,卻似那冰封的湖面。 他有太多悲憤,太多不解。 ——自己一家人從來沒有嫌棄過項東家里窮、負擔重,把他當親人一樣關照、愛護、扶持,哪怕他犯了錯誤,依然包容、原諒??墒菫槭裁?,項東為了和艾鈴蘭結婚,竟忍心害死錢艷艷? 錢民強想知道為什么。 哪怕已經于事無補,他也想問個清楚明白。 在看守所見到項東,項東瘦了很多。 曾經烏黑的頭發,一夜之間變得花白。 曾經顯得十分年輕的面容,胡子拉碴,眼睛浮腫,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項東穿的還是珠市傳動機械廠的藍色廠服,胸口那白色的廠名標識很刺眼。他躬著腰,與錢民強、趙向晚隔著鐵柵欄相對而坐。 看到錢民強過來看他,項東苦著臉,啞聲道:“二哥……” 錢民強原以為自己見到項東會憤怒,會咬牙唾棄??墒钦娴囊姷饺?,看到眼前這個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精氣神,像個xiele氣的皮球一樣的項東,聽到他喊自己二哥,一時之間心內五味雜陳,竟然說不出話來。 項東等了一會,見錢民強沒有說話,他咧了咧嘴唇,戴著手銬的手抬了抬,將額前劉海往后拂了拂,嘆了一口氣:“對不起?!?/br> 一句對不起,迅速點燃錢民強的怒火,他霍地站起:“艷艷對你那么好,對你那么好……” 醞釀了無數語言,此刻卻全都哽在喉嚨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酸澀的情緒涌上來,錢民強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趙向晚在一旁冷靜開口:“你與錢艷艷識于微時,雖說你學歷比錢艷艷高,但錢艷艷家庭條件比你好。你們是自由戀愛,不是包辦婚姻,婚后錢艷艷愛你敬你、錢家人對你幫助良多,為什么不能信守婚姻承諾,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