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297節
——丈夫毆打妻子,一方面當然是丈夫脾氣暴躁,但妻子無理取鬧、嘴巴太厲害,也是導致“矛盾”的導火索。 ——父母責罵子女,一方面當然是父母教育方式不對,但孩子不體諒父母的艱辛、過于自我,也是被打罵的因素。 解決家庭矛盾的方法,通常都是各打五十大板。 實在不行,丟下一句“家是講愛的地方,不是講理的地方”,一個“愛”字和了稀泥,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可是,大家都忽視了一件事,家庭矛盾,往往是最復雜、最難搞的矛盾。如果只講“愛”,不講“理”,那矛盾只會越來越深、越來越難解決。 更何況,云家的矛盾,根本不是教育方式的問題。 而是,云德厚是個心理扭曲的變態! 正如周如蘭猜測的,他將對前妻的恨,轉嫁到了云潔身上。 可能因為云潔面容酷似前妻,云德厚將女兒視為自己泄憤的工具,進行精神、生理的雙重虐待。他對孩子沒有愛,只有恨,只有無盡的精神折磨。 殺了人,還不夠。 還要繼續摧殘下一代,這樣的人渣,趙向晚絕對不允許他繼續靠近云潔半步! 趙向晚抬眸,目光與醫生視線相對。 “醫生,你已經成家了吧?” 醫生有點糊涂,點了點頭:“對,我兒子六歲了?!?/br> 【警察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和她說讓這個家長接孩子出院,她顧左右而言它?!?/br> 趙向晚問:“那你在靠近兒子的時候,他是什么反應?” 出于對警察職業的尊重,醫生認真回答著趙向晚的問題:“很高興啊,我平時工作忙,一下班到了家,他就跑過來抱著我的腿,親親密密喊爸爸?!?/br> 趙向晚意味深長地說:“可是,云潔對所有男性的靠近都十分排斥,包括她的父親?!?/br> 醫生愣了愣。 九十年代的兒童醫院,對心理方面的關注還不夠。云潔送到醫院之后,經過了仔細的全身體檢,并沒有發現性.侵,性.早熟以及毆打傷痕,除了營養不良沒有什么器質性的病變,因此醫生沒有對云德厚產生惡感。 想到自己每天查房時,云潔的沉默與僵硬,醫生有些猶豫。 云德厚氣得一張臉通紅,聲音從牙齒縫里擠了出來:“你無恥!你們警察是不是見多了壞人?把我想得那么齷齪惡心?潔潔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親骨rou,我能對她怎么樣?” 他看著醫生,態度誠懇,聲音里帶著祈求:“我是個男人,心比較粗,沒有注意到她因為長期缺乏母愛變得比較敏感內向,對她的關心與愛護做得不夠好。這一回因為她寒假作業沒有完成,我生氣懲罰她,這才導致鄰居們報了警。玉不琢不成器嘛,我們小時候爸媽不都是不聽話打一頓?怎么到了我這里,警察就非要把我認定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求求你們,不要讓警察把潔潔帶走,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我的命??!” 剛才趙向晚點到為止,卻已經讓云德厚警醒:不能再讓警方介入。 警察是什么人?如果讓警方懷疑謝琳出國的真相,到時候事情曝光,死罪難逃!云德厚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息事寧人,趕緊把云潔帶離警察的視線。 醫生聽了云德厚的話,感情的天平又開始搖擺。 一會覺得孩子身體沒有被虐待痕跡,云德厚平常表現得很關心孩子,可能是趙向晚看多了刑事案件,把事情想得太復雜;一會又覺得孩子的確表現得敏感而緊張,一緊張就抽搐嘔吐,可能真的有精神或者心理疾病,應該繼續留院觀察。 趙向晚知道今天如果不表現得強勢一點,恐怕很難阻止云德厚繼續靠近云潔。 “我要開始治療,你們不要打擾?!彼斨t生的面,邁步走進病房,轉身將門關上。 云德厚想要推門,卻被趙向晚壓低聲音警告:“滾!”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拼的就是氣勢。 趙向晚一幅不怕惹麻煩、誓要將這樁家庭矛盾管到底的架勢,讓云德厚膽怯了。 他心虛地看了一眼半掩的病房,咬了咬唇:“那,我在走廊等你們治療結束?!?/br> 趙向晚冷著臉,輕輕將房門關閉。 這個狗東西,是打算采取“拖”字決,和自己對抗。云德厚肯定想著,警察有警察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守在病房里,只要讓他逮住一點空閑時間,他就能把云潔帶回家去。 在云德厚看來,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哪個陌生人會愿意攬麻煩上身?鄰居們一時擔憂,出于義憤報警,偶爾幫忙照顧一下可以,但誰愿意長期承擔撫養責任? 幫別人帶孩子,帶得好了那叫理所應當,帶得不好了千夫所指。 警察怎么了?警察又不是慈善機構的工作人員,警察忙得很。 云德厚懂得人情世故。 把大多數人的心理摸得很清楚。 可是,這一回,趙向晚卻要讓他失望了。 將云德厚關在門外之后,趙向晚看著病房里的三位同事:“從現在開始,我們兩人一組,輪班照顧孩子。我和??狄唤M,周如蘭和朱飛鵬一組。我和如蘭負責陪伴,??岛椭祜w鵬負責聯絡、保護。云德厚要是敢靠近孩子,立馬把他趕出去?!?/br> ??祮枺骸澳?,要是云德厚非要進來呢?畢竟他不是犯罪份子,難道我們真能強行趕人?” 趙向晚道:“雷凌去申請人身禁止令了?!?/br> 周如蘭眼睛一亮:“這個好?!?/br> 只要有了法院簽署的人身禁止令,大家就能名正言順地將云德厚趕離醫院。 對于父親的離開,云潔并沒有表現出不舍。她安靜地吃光餐盤里的米飯、蔬菜與雞蛋,將飯勺放回餐盤,弱弱地匯報:“我,吃完了?!?/br> 趙向晚走近,將餐盤拿走,遞給???,再將小桌板撤下,放回原處。 因為趙向晚幫助自己倒掉了極其厭惡的rou丸子,云潔對趙向晚的靠近并沒有排斥,反而有一份淺淺的信任。 轉過身將枕頭放倒,云潔乖乖地鉆回被窩,安靜躺下。 剛剛吃完飯就睡覺? 雖然這樣做對身體并不好,但此刻趙向晚并沒有阻止孩子的自發行為,而是拿過來一個板凳坐在她身邊,專注地看著這個瘦弱、聽話的小女孩。 長期的心理虐待,讓小女孩非常敏感,求生本能讓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聽話,這樣才能降低父親的厭惡感,才能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趙向晚伸出手,輕輕搭在床沿。 這個距離,既不讓云潔緊張反感,也能增進兩人之間的熟悉感。 趙向晚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女性馨香,這味道令云潔很安心。 仿佛回到母親的懷抱。 母親? 云潔瞳孔一縮,整個人滑進了被窩。 潔白的被子底下,小小的身影在微微顫抖。 趙向晚再一次“看到”了云潔腦中的畫面。 一道妙曼的身影,穿著件米色風衣,拖著一口行李箱在前面走。行李箱的輪子在地面摩擦,咕嚕咕嚕地響著。 “mama,mama……”云潔帶著哭腔地叫喊著。 謝琳沒有絲毫停留。 “mama,mama……”云潔繼續追趕,邊跑邊喊。 謝琳突然停了下來,緩緩轉過頭來。 一張精致的面龐出現,她的臉上掛著兩行淚水。 謝琳終于還是為孩子停下了腳步。 云潔跑過去,謝琳蹲下來,將她抱了個滿懷。 淡淡的馨香襲入鼻端,這就是mama的味道。 謝琳聲音哽咽,滿是不舍:“潔潔,你等著。等mama在國外安頓下來,爭取把你接出去。到時候,我們就能夠永遠在一起了?!?/br> 云潔顯然不太懂,依然哭泣:“mama,不要走?!?/br> 謝琳又說了一些話,終于還是下定決心,將云潔硬生生推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畫面一轉。 云德厚面露猙獰之色,舉著一個不銹鋼的飯碗,碗里放著兩顆圓溜溜的rou丸子,他惡狠狠地將rou丸子用飯勺舀了起來,往云潔嘴里送去。 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云潔死死將嘴閉著,拼命搖頭。 云德厚瞇著眼、壓低聲音威脅:“你不是總是想念你mama嗎?那就吃啊,吃進肚子里你們就永遠在一起,絕對不會再有分離了?!?/br> 云潔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拼命叫喊:“不吃!不吃!” 趁著她張嘴哭喊的機會,云德厚強行將rou丸子喂了進去,陰惻惻地說:“不吃,就把你也剁成rou丸子!” 云潔一邊往外吐rou丸,一邊喊:“mama,mama,我要mama……” 云德厚笑了,笑得不懷好意:“你想要的mama,被你吐了哦?!?/br> 云潔開始嘔吐。 身體劇烈抽搐。 無邊的恐懼感,將她整個人包裹。 趙向晚雙手緊握,這應該是云德厚第一次喂食rou丸子的記憶畫面。 云潔的心理創傷,應該就源于此。 不管云德厚是真的剁碎了謝琳,然后作成rou丸喂食女兒,還是他只是威脅,故意令云潔害怕,反正他已經達到了目的。 從此,云潔不敢再要mama,不敢再說想念mama。 同樣,她也有了rou丸恐懼癥。 只要看到rou丸子,就會讓她陷入痛苦之中。 而云德厚,一定很享受這個結果。 接下來,畫面一轉,趙向晚看到云潔被關進了小黑屋。 她的小屋,長年掛著厚厚的窗簾,窗外爬山虎藤遮光蔽日,房間里光線非?;璋?。 云德厚說:“不聽話,就一個人呆著。像你那個不要臉的mama一樣,永遠呆在那個深深的水庫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死了、爛了、臭了也不會有人知道?!?/br> 深深的水庫里? ——這是第二條重要的線索。 趙向晚不忍心再讓云潔陷入病理性重現癥狀,手掌在她的枕頭邊輕輕拍了拍。 干凈、蓬松的被褥,在手掌輕拍之下發出輕微的“撲、撲”之聲。 趙向晚的動作輕柔而有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