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295節
聽到爸爸的聲音,云潔第一時間放下飯勺,聲音顫抖地應了一聲:“是的,爸爸?!?/br> 云德厚走近,將裝滿了的開水瓶放在床頭柜上,側頭看到餐盤里沒有rou丸,眼里閃過一絲詫異:“潔潔今天表現不錯啊,把rou丸子吃完了?!?/br> 云潔沒敢動,也沒說話。 她眼皮一撩,有些緊張地瞟了一眼趙向晚。 趙向晚知道她在緊張什么,踏前一步,擋住垃圾桶。 云潔悄悄吁了一口氣。 病房里突然來了幾個警察,云德厚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關心地看著女兒:“這才是爸爸的好女兒嘛?!?/br> 雷凌冷哼了一聲。 【惡心,又在表演?!?/br> 【有什么辦法可以揭穿他的真面目?】 趙向晚觀察到,云潔頸脖僵硬,后背繃直,放在餐盤兩側的雙手緊握拳頭,整個人已經進入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 這是應激性障礙的第三種癥狀:警覺性提高。緊張、警惕,睡眠不好,容易受驚,都是警覺性提高的表現。 云潔到底受了什么異乎尋常的精神創傷?讓她出現一系列的心理反應? 因為逼著吃又腥又難吃的rou丸子? 因為長期精神虐待與控制? 必須弄清楚病因,云潔的問題才能得到根治。 趙向晚現在非常理解雷凌的心理——云德厚不是個好人。 哪有正常的父親,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完全是表演型人格。 趙向晚將目光轉向云德厚:“云潔爸爸?!?/br> 云德厚顯然不喜歡聽到這個稱呼,皺了皺眉:“你叫我名字就好?!?/br> 他的內心,宛如一灘粘稠的、散發出惡臭的污泥,什么聲音都聽不到。 ——這說明,他的心理防范工作做得非常好。他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一面,掩蓋得很深、很深。 讀心術失靈,這讓趙向晚感覺到了難度與挑戰。 趙向晚向他出示了警官證:“云德厚同志,你好,我姓趙?!?/br> 云德厚并沒有太在意趙向晚的存在,隨意瞟了眼警官證:“哦,趙警官,你好?!?/br> 趙向晚說:“我們到走廊聊聊吧,讓孩子把飯吃完?!?/br> 云德厚這個時候也發現云潔停下了吃飯的動作,他有些不高興地說:“潔潔,趕緊吃飯。這么多人等你一個人,像話嗎?” 云潔馬上開動,認認真真吃起飯來。 只是,她的動作略顯僵硬,像一個突然上了發條的鐵皮娃娃。 趙向晚與云德厚走到走廊。 天藍色的地板、粉藍色的墻裙,雪白的墻壁上畫著兒童故事,營造出輕松、活潑的氛圍。 可是云德厚卻依然陰著臉。 不管多么明媚的陽光,都照不進他內心那灘爛泥里。 趙向晚認真觀察他的表情。 “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四歲?!?/br> “云潔今年九歲,那你是多少歲當父親的?” 云德厚不知道趙向晚為什么要問這么弱智的問題,但他對警察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忌憚,耐著性子回答:“二十五歲?!?/br> 趙向晚繼續問:“我聽你對門的方奶奶說,你是大學畢業分配到金橋區郵局工作?” 云德厚點了點頭:“是?!?/br> “你大學畢業時多少歲?” “二十二歲?!?/br> 趙向晚“哦”了一聲,“你是怎么認識謝琳的?” 云德厚看了趙向晚一眼,停頓了半秒,冷冷地說:“你問這些做什么?” 趙向晚目光微斂,將利芒收攏,不散半分。 “只是有些好奇。我聽方奶奶說,你追了謝琳兩年才奪得她的芳心,這代表你是一畢業分配到郵局就認識了謝琳,然后結婚生女,對不對?” 云德厚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站在走廊里,和這個陌生的女警察說自己的往事,他板著臉,目光陰沉:“這件事,我不想說。畢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記憶?!?/br> 趙向晚故意裝糊涂:“因為愛而結婚,然后又有了愛情的結晶,這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嘛,為什么說不愉快?” 云德厚忽然大聲喊了起來:“雷凌,雷凌!” 雷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趕緊從病房跑出來:“怎么了?” 云德厚拿手指著趙向晚:“這是你的手下吧?明知道我離了婚,前妻把我和孩子拋棄,出國之后杳無音訊,為什么還要讓她來戳我痛處?” 雷凌看著趙向晚,沒有說話。 趙向晚說:“我剛來,很多情況不熟悉。所以多問了幾句,你別介意?!?/br> 雷凌聰明地接了一句:“啊,對,趙警官才來我們局里不久,她是心理咨詢師,對兒童心理治療很有經驗,希望你能夠配合她的工作?!?/br> 趙向晚板起了臉,一臉的傲然:“云德厚同志,我作為警隊專業的心理咨詢師,將對云潔的心理情況進行評估,如果我認定她存在嚴重的心理問題,那你恐怕不能與她見面,必須等我對你的心理狀況、育兒情況進行全面了解之后,才能將孩子交給你?!?/br> 云德厚被她唬得一愣愣的。 他轉過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雷凌:“真的嗎?前面那兩個心理咨詢師可沒有這樣說過?!?/br> 雷凌暗自為趙向晚點了個贊,嚴肅地回答:“是真的。你別看趙警官年紀輕,但卻是省廳著名的心理專家。她對兒童心理問題很有研究,剛才還和我們說云潔的狀態不對,需要及早干預?!?/br> 云德厚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他咬了咬唇:“什么心理問題!這都是國外那些偽專家們說的吧?我們華國人,不要老是信外國人的話。我看啊,是你們小題大作!我是潔潔的爸爸,從小把她撫養長大,有什么問題我能不知道?” 咬唇。 男人咬下嘴唇,代表他緊張、生氣。 緊張,就對了! 趙向晚沒有再和他講客氣,直接開始扣帽子。 “如果你真正關心孩子,這個時候就應該主動向我詢問,孩子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我看啊,你根本就不在意孩子死活?!?/br> “我是專家,兒童心理這一塊,我說了算!” 趙向晚向前逼近一步,突破云德厚的心理距離。 人類對個體的空間需求有一定的范圍,這就是心理距離。 普通的社交距離一般為1-3米,不熟悉的人如果突破一米距離,就會引起心理不適。 個人距離一般在45厘米至1米之間。熟人朋友之間一般都是這個距離,伸手可以握到對方的手,但不會容易接觸到對方的身體。 親密距離一般為15-45厘米,這種距離只有最親近的人才會允許進入,人們會象保護自己的財產一樣保護著這個區域。 趙向晚聽方奶奶說過,云德厚日常與人接觸總是板著臉,沒個笑模樣,與云潔也沒有什么親密舉止,這代表他對心理距離的設定非常嚴格。 此時此刻,對于這個內心是一灘爛泥的云德厚,趙向晚的戰術就是不斷突破他的心理距離,打亂他的心理防線。 趙向晚踏入一米范圍的社交距離。 聽到云德厚漸漸粗重的呼吸,趙向晚很滿意這個效果。 “云潔有嚴重的應激性障礙,這代表她曾經遭受異乎尋常的精神創傷。目前臨床觀察,可以看出她有解離癥狀、病理性重現癥狀、心理回避癥狀,還有警覺性升高癥狀。四種癥狀全有,這代表她遇到的心理創傷極為嚴重?!?/br> 果然,云德厚的心臟開始急跳,悄悄往后挪了兩寸,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到了一米開外。 隨之而來的,是他內心里的那一灘爛泥里,開始冒出咕咚咕咚的泡泡。 【她……】 【……知道?】 趙向晚繼續對他進行施壓:“云德厚同志,如果你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就應該和我配合,找出云潔的病因,這樣我們才能將她治愈!如果你敢回避,我就有理由懷疑,這個創傷與你有關?!?/br> 云德厚的臉色開始有些發白。 他再一次咬了咬嘴唇。 “潔潔的心理問題,是她mama一手造成的!三歲的時候,謝琳丟下孩子一走了之,潔潔哭著在后面追了很久,不停地哭喊著mama,mama??墒恰莻€女人心腸太狠!理都不理,頭也不回?!?/br> 云德厚的聲音變得大了起來:“對!就是這樣。你們要找病因,就幫我找到那個女人,讓她跪在我和潔潔面前磕頭,讓她懺悔,讓她祈求我們原諒!” 趙向晚斜了他一眼:“我們幫你找謝琳?” 云德厚眼睛里閃過一絲瘋狂:“對!你不是說要找病因,要治療嗎?潔潔的現在,都是那個女人造的孽!” 趙向晚鳳眼一瞇,利光一閃,向前踏近一步,再次突破社交距離,忽然壓低了聲音:“她還活著嗎?” 云德厚瞳孔猛地一縮。 心跳錯頻、亂跳。 后背有冷汗冒出。 腎上腺素飆升。 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拉開與趙向晚的距離,強裝鎮定:“我怎么知道?尋人,那不是你們警察的事情嗎?” 云德厚內心里的那一灘爛泥里,再一次冒出咕咚咕咚的泡泡。 【賤人!】 【去死……】 趙向晚逼近一步,繼續突破云德厚的心理距離。 云德厚開始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