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293節
趙向晚問他:“寶寶呢?” 朱飛鵬拍著胸膛:“放心,我爸我媽一齊上陣,保證帶好孩子?!?/br> 趙向晚這才同意:“行?!?/br> 再叫上周如蘭、???,四人行動小組出發。 劉良駒則帶著艾輝、黃元德守后方。 一行人來到瑤市。 寒風蕭瑟,路邊的梧桐樹全都掉光了葉子,光溜的枝干伸上天空,看著就冷。 朱飛鵬緊了緊身上的呢子大衣,哈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白霧彌散,搖了搖頭:“瑤市,比我們星市冷啊?!?/br> ??嫡f:“畢竟靠北一些嘛,而且這里多山,海拔高一些,冷一點也正常?!?/br> 周如蘭說:“這么冷的天,讓孩子只蓋床薄被子,殘忍!” 話題一下子就沉重下來。 四人在雷凌的陪同下,先到了郵局宿舍。 這是一個只有三棟樓的小區,臨著大馬路,一棟一棟整齊排列著,已經有些風化的磚墻、山墻上攀滿了爬山虎,木頭門窗上的油漆也有些剝落。 雷凌指著最后一棟:“云家住203,中間單元的二樓?!?/br> 繞到最后一棟的北面,趙向晚抬頭看向203北面臥室的窗戶。房齡接近四十年的老房子,窗戶快被爬山虎占滿。 雷凌說:“這窗戶應該很少開關,所以爬山虎才會這么猖狂?!?/br> 趙向晚點了點頭。 爬山虎,屬于多年生的大型落葉藤本植物,沿著墻面攀援而上,根系會鉆入磚墻縫隙。 夏季扶搖陰涼,映入眼簾的都是綠色,宛如給紅色磚墻蓋了一張綠色地毯。一到冬天,葉子落下,只剩下倔強的根系歪歪扭扭,把墻面變成一副水墨畫。 經常開關的窗戶,爬山虎的根系無處落腳,最多只能垂落幾綹,無傷大雅。但如果長期不開窗,便會密密麻麻生長,遮住窗洞。 云德厚家,203室的北面臥室窗戶被爬山虎遮了一大半,看來窗戶很少開。 云潔住在那間小屋,光線昏暗,對身體發育不利。 僅僅是這一件小事,就能看得出來云德厚對孩子并不好。 鄰居、同事們說云德厚對孩子關愛有加,只怕是一種假相。 但是,這能說明什么呢? 就算檢察院拿著心理醫生開具的證明、鄰居的證詞對云德厚提起公訴,恐怕法院也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對云德厚進行批評教育草草了事。 畢竟,云德厚是云潔的親生父親。 云德厚要是坐牢了,誰來管孩子? 云潔的母親出國之后杳無音訊,她的爺爺奶奶已經去世,她的外公外婆五年前去魔都與兒子一起生活,難道把云潔交給福利院? 雖說雷凌已經著手聯系謝琳的弟弟謝瑜,希望他作為舅舅能夠收養云潔,可是法院依然會優先考慮云德厚的撫養權。 所以,雷凌才會找趙向晚幫忙,希望能夠尋找到更多的證據,將云德厚繩之以法,避免云潔將來遭受更多的傷害。 趙向晚問雷凌:“孩子呢?” 雷凌回答:“還在醫院?!?/br> “云德厚呢?” “已經從派出所放出來了,他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在醫院陪云潔做心理疏導。他的態度很好,不停地道歉,自責不該cao之過急,傷害了孩子脆弱的心靈。醫院的管床醫生、護士都被他騙了,覺得他是個負責任的好爸爸?!?/br> 朱飛鵬和??低瑫r“呸!”了一聲。 趙向晚看了他們一眼:“別太激動,咱們一切都要講究證據?!?/br> 到現在為止,一切都是聽雷凌說的。 如果雷凌先入為主呢? 如果雷凌對謝琳余情未了,所以特別憎恨云德厚呢? 如果雷凌的描述有失真、偏頗的成分呢? 雷凌是個聰明人,立刻解釋道:“趙警官,自從謝琳出國之后,我們這幫子小時候的玩伴就沒有再和謝家人來往。何況,我與謝琳分手在先,不至于怨恨或者看不慣云德厚。說實話,我一開始還有點同情云德厚。 我和謝琳從小一起長大,她是個目標性非常明確的人,一旦她決定的事情,誰也不能阻擋她前進的腳步。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人的、什么事的影響,她上大學之后變得有些崇洋媚外,只可惜家里條件撐不起出國的費用,所以才沒辦法大學一畢業就出國。 后來我聽說她結婚后,云德厚非常支持她的出國夢,把父母的老房子賣了才湊齊所有費用,可是……沒想到她一拿到簽證就堅決要求離婚,孩子也不要,唉!” 周如蘭聽完雷凌的話,發表自己的意見:“有沒有一種可能,云德厚把對謝琳的憎恨發泄在孩子身上?” 賣房子實現妻子的出國夢,可是妻子卻過河拆橋,絕然離開,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奇恥大辱,云德厚一定非常恨前妻,所以才會虐待云潔。 雷凌嘆了一口氣:“說句公道話,謝琳這事做得不地道。就連謝琳的爸媽、弟弟都覺得在大家面前抬不起頭來,宣稱絕不認這個女兒?!?/br> 聽到這里,周如蘭覺得有些不能理解:“謝琳的爸媽覺得丟臉我能理解,但從此不認這個女兒,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 雷凌說:“謝琳的mama是瑤市一中的數學老師,為人端方嚴肅,對謝琳、謝瑜姐弟倆要求非常嚴格。我們這些在學校宿舍樓長大的孩子,都特別怕謝琳的mama。她爸爸在銀行上班,也是個一板一眼的人。謝琳的爸媽思想傳統,認為一個女孩子拋棄丈夫、女兒,賣男方家房子出了國,太沒有良心,屬于離經叛道、不負責任的行為,應該被鄙視、唾棄?!?/br> 周如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謝琳的行為對她的父母也是一種傷害?!?/br> 雷凌嘆了一口氣:“沒錯,在我們爸媽那一輩看來,謝琳90年離婚出國真的是非常出格的行為。謝琳mama那個時候還沒退休,每天從家里出發,走在路上、坐在辦公室里,甚至站在講臺上,都會有人悄悄議論:看,那個老師,教育出來的女兒連丈夫孩子都不要,非要跑到國外去讀什么書,崇洋媚外,外國月亮都是圓的,這樣的老師還有臉站講臺?” “咱們瑤市并不大,有一點風吹草動誰都知道,一下子把謝家人推到了風口浪尖,90年那一年謝家人日子都不好過。后來謝琳從m國寄信回來,她爸媽看都不看,當著郵遞員的面一根火柴給燒了,再后來,因為這件事,謝琳父母悄悄離開瑤市,這個議論才慢慢停歇下來?!?/br> 趙向晚沒有表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為了出國留學,拋夫棄女,需要很大的勇氣。謝琳寧可與家人斷絕關系,也要遠赴重洋,這股子執拗、絕然,一般人比不了。 朱飛鵬問雷凌:“那謝琳的爸媽就這樣離開瑤市了?也不管管外孫女?” 雷凌轉過頭,看著那扇被爬山虎遮了一半的窗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是啊,不走怎么辦?謝琳的爸媽原本也舍不得這里的老朋友,但只要一想到女兒的事情就心梗,承受不了良心的譴責,索性一走了之。 至于小潔……我聽說謝琳爸媽91年秋天離開的時候曾經征求過云德厚的意見,希望能把外孫女帶走,讓云德厚再找一個合適的女人重組家庭,但他不同意。說什么云潔是謝琳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他這輩子不再結婚,就守著女兒好好過日子。謝琳爸媽又羞又愧又內疚,留了一筆錢給云德厚之后就走了?!?/br> 周如蘭冷笑一聲:“謝琳留給他的唯一念想?說得可真漂亮!” 搞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幾個人敲開云德厚對門方奶奶家的門。 方奶奶今年六十二歲,身板硬朗,頭發花白,說話有條有理,一看就是個有文化的退休老太太。 見到雷凌,方奶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他的手:“雷警官,你可得好好教育一下潔潔的爸爸,潔潔是個老實孩子,不要關她。就算孩子不認真讀書、有些地方不聽話,也不要對她那么兇。你不知道,我當時把潔潔從床上抱起來的時候,輕得像個稻草人兒,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可憐的喲~” 雷凌點頭:“好,我們一定好好教育他?!?/br> 他將趙向晚介紹給方奶奶,并說:“趙警官有些問題想要問您,您如實回答就是?!?/br> 方奶奶看著趙向晚,面容慈祥:“好,你問?!?/br> 趙向晚問:“云德厚平時對女兒怎么樣?” 方奶奶實話實說:“潔潔三歲的時候,她mama就出國了,小云同志對女兒挺好的。衣服、鞋子、吃喝、玩具……樣樣都是他cao心。上幼兒園、上小學全都是他負責接受,除了上班就是買菜做飯,算得上是個稱職的好爸爸?!?/br> 趙向晚問:“有沒有在外面打罵過孩子?” 方奶奶迅速搖頭:“沒有沒有。從潔潔mama出國之后,小云同志就很少笑,每天板著臉,看著總是心事重重。他雖然悶悶的沒個笑模樣,對潔潔也不是很親密,但在外面從來沒有打罵過孩子?!?/br> 趙向晚繼續問:“對潔潔不是很親密,是什么意思?” 方奶奶想了想,斟酌著用詞:“怎么說呢。他雖然每天接送孩子,但從來不牽手。我好像沒有見他抱過孩子,總是他在前面走,潔潔在后面乖乖地跟著。他的話也少,都是命令的語氣。比如說,過來!到那邊去,不要弄臟衣服,洗手,背上書包……這種?!?/br> 趙向晚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謝琳沒有出國之前呢?云德厚對孩子態度怎樣?” 方奶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作孽哦!我是看著小云大學畢業分配到我們郵局來工作的,當時他是個多開朗活潑善良的小伙子啊,追了兩年謝琳,然后結婚生女,那些日子他每天笑得像個傻子一樣。把潔潔抱在手里,騎在肩膀上,怎么親密都不夠。后來謝琳一走,小云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唉!我們也不敢戳他痛處,從來不提謝琳這個名字?!?/br> 趙向晚再問了幾個當時報警的細節之后,與方奶奶告別離開。 一行人走到樓梯口時,方奶奶把他們叫住,猶豫了一下,說道:“小云這么多年既爹又當媽也不容易,雖然這回是不對,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只要他以后對潔潔溫和一點、關愛一點,我們這些老鄰居們也就不計較了。要是他忙不過來,可以把潔潔放在我家里寫作業,我幫她照看孩子?!?/br> 趙向晚與雷凌交換了一個眼神。 雷凌只得點頭:“好,我會轉告您的意見?!?/br> 再詢問了幾個老鄰居,得到的信息都大同小異,總結下來大致意思是。 第一,在吃穿用度上,云德厚并沒有苛待孩子; 第二,云德厚之所以對孩子冷漠,是因為受到了感情的傷害; 第三,云潔對父親的命令十分遵從,從不違逆,是個老實聽話的孩子。 走出郵局宿舍樓,趙向晚對雷凌說:“看來,云德厚的鄰居們并沒有打算追究到底?!?/br> 雷凌苦笑:“是!這也是我為什么要來找你的原因之一。大多數人都說云德厚是個盡職盡責的父親,這一回只是因為孩子不聽話懲罰力度過大了些,只要對他進行批評教育就行了?!?/br> 雷凌停頓片刻,表情嚴肅地說:“可是,我不相信云德厚!” 朱飛鵬在一旁挑了挑眉毛,在內心嘀咕:你作為前男友,是不是對云德厚有偏見? 雷凌認真地看著趙向晚:“我有一種奇怪的直覺,總覺得云德厚不像個好人?!?/br> 朱飛鵬想笑,卻被趙向晚用眼神制止。 趙向晚道:“刑警的直覺,通常都是經驗的積累?!?/br> 雷凌如遇知音:“按理說,這不算刑事案件,但當時派出所的女警察很負責,將孩子送到醫院之后,向市局請求心理師介入,所以我就和心理師一起到了醫院……唉!你們要是見到孩子,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br> 雷凌的眼前閃過第一眼見到云潔的畫面,面露不忍。 趙向晚問:“刑警直覺,然后呢?” 雷凌回歸正題:“對,直覺。我見到云德厚的時候,就感覺他像一團粘稠的污泥,陰暗而惡臭,沾上去了就甩不掉。這樣的人,和他常年生活在一起,沒毛病也會變得有毛病?!?/br> 趙向晚抬眼看向雷凌:“那我們就一起見見他?!?/br> 雷凌是個經驗豐富的刑警,見過的罪犯眾多,對人的善惡分辨極其敏銳,趙向晚相信雷凌的直覺。 雷凌看看手表:“現在快中午十二點了,這個時候云德厚應該在醫院陪孩子吃飯。這樣,我們先去醫院見見他和孩子,然后我請大家吃飯,怎么樣?” 趙向晚從包里掏出幾袋喜糖,每人發了一袋:“先吃點糖墊墊?!?/br> 紅紅綠綠的糖果,喜氣洋洋,終于讓大家沉重的心情變得輕快了一些。 瑤市兒童醫院,三樓住院部。 天藍色的水磨石地板,雪白的墻壁上貼著森林小屋、海洋世界的貼圖,透著nongnong的童趣。 雷凌與趙向晚一起走進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