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102節
樊弘偉一只手扣住她肩膀,另一只捏住她下巴,強行將她的頭抬起,雙目微微瞇起,審視著顧文嬌的眼睛。 酒氣濃重,熏得顧文嬌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偏過頭,正露出頸脖間青紫的指印。 ——這是被手掐出來的痕跡。 一看到這青紫痕跡,樊弘偉的眼睛里忽然閃過瘋狂,帶著嗜血的渴望,扣住顧文嬌肩膀的手力量忽然加重。 顧文嬌太熟悉他的反應,察覺到樊弘偉漸漸粗重的呼吸,肩膀處的疼痛越來越劇烈,開始掙扎。她不敢尖叫,害怕動靜太大驚醒孩子,但肌rou緊繃,進入全面戒備狀態。 看到手底下顧文嬌沉默的掙扎、柔弱的恐懼,樊弘偉內心興奮達到頂點,一把將她摁倒在沙發,右手揮起、落下。 一下、兩下、三下。 沉悶的皮rou擊打之聲,在客廳回響。 顧文嬌力氣小,根本掙脫不了,只能抱住頭,默默承受著樊弘偉的毆打,死死咬住雙唇,眼中淚水落下。 時間過得特別慢。 顧文嬌躺在沙發上,像條死魚一般。她看著天花板,那一盞水晶吊燈很亮,亮得刺眼,垂下來的瓔珞在微微晃動著,晃得頭暈。 左邊胳膊痛得已經沒有知覺了,右邊胳膊還在一下一下地承受著抽打,不過好在雙手抱頭護住了臉,不至于明天出去見不了人。 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樊弘偉看顧文嬌一幅死人樣,不掙扎、不反抗,頓時覺得索然無味,轉了轉發酸的右手,從她身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她,呸了一口:“起來!給老子倒杯茶?!?/br> 顧文嬌慢慢坐起,將喉嚨口那股帶著血腥味的唾沫咽下,抬手將散亂的頭發挽到耳后,熟練地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 胳膊巨痛無比,估計青紫、紅腫少不了。不過手、腳還能動,看來骨頭沒有斷; 臉頰因為被胳膊護住,應該沒有傷痕,但因為震動沖擊,依然有些疼痛; 胸口、腰腹都沒有被打,沒有疼痛感。 最終顧文嬌得出結論:樊弘偉沒有朝要害處下手,她今晚算是渡過了一劫。 顧文嬌站起身,拖鞋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她也不敢尋找拖鞋,赤著腳,像個游魂一樣向廚房走去。 樊弘偉悻悻然再一次呸了一口:“無趣!”一開始打她,顧文嬌還會反抗,一邊尖叫一邊奮力反擊的模樣實在是可愛之極??墒窃降胶髞?,越沒意思,顧文嬌不動不叫不反抗,像一條放在砧板上任他宰割的魚,一點成就感都沒有,讓他越來越沒有興趣。 顧文嬌忍著痛,到廚房倒了一杯茶,看著玻璃杯里暗紅的涼茶茶水,她嘴角扯了扯,往杯子里吐了一口唾沫。 唾沫帶著血沫,很快就與涼茶融為一體,什么也看不出來。 顧文嬌端著茶送到樊弘偉手中,眼里不自覺帶出絲興奮。 樊弘偉警覺地看了她一眼,右手一抬,一杯茶盡數潑在她臉上:“賤貨!” 樊弘偉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一拳頭過去,徑直擂向顧文嬌的前胸。顧文嬌胸口一陣劇痛,引發咳嗽,一股咸腥味涌上來,“嘔……”地一聲,她吐了。 嘔吐物里夾雜著一些血沫,看著很嚇人??墒穷櫸膵蓞s不哭不喊,迅速雙手抱住身體,蜷縮成一團,蹲在嘔吐物旁邊。結婚六年,她太了解樊弘偉,越反抗他越起勁,不如以靜制動,或許還能早點結束這個過程。 樊弘偉果然住了手,他居高臨下看著顧文嬌,厲聲呵斥道:“倒杯茶都倒不好,我還要你這個老婆做什么?” 顧文嬌沒有說話。 樊弘偉看她沒有反應,心中那股邪火又升了上來,他冷哼一聲:“你就是個沒用的東西,是個眼睜睜看著自己mama被殺而不知道反抗的廢物,除了我,誰還會要你?!” 不堪的往事、痛苦的回憶涌入腦海,成功激怒原本已經失去斗志的顧文嬌,她猛地抬頭:“我沒有不反抗!我只是不知道她會被人殺害,我不知道——” 樊弘偉嫌惡地看一眼客廳地板上的嘔吐物,cao起手中玻璃杯,狠狠砸向顧文嬌:“你就是個慫貨,沒用的慫貨!” 肩膀被玻璃杯砸中,顧文嬌的身體晃了晃。 “砰!呲——” 杯子砸在地面,玻璃碎片四散迸裂。 臥室房門突然打開,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穿著棉綢睡衣,赤腳站在地面,帶著哭腔喊:“mama,爸爸……” 樊弘偉停止毆打,橫了顧文嬌一眼,丟下一屋子狼狽,跨過地面玻璃渣子,抱起兒子,滿臉堆笑:“天寶,來,爸爸抱,不怕不怕,爸媽鬧著玩呢?!?/br> 顧文嬌抱臂蹲在地面,看著地面碎裂的玻璃碎片,眼中淚水終于落下,嘴里喃喃自語:“mama,mama……” 生活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呢? 顧文嬌的人生原本一切順利。 1982年5月,顧文嬌二十歲,還在大專讀護理專業,在身為護士長的mama周金鳳的安排下,進入第三人民醫院婦產科當實習護士,眼看著五月底實習一結束,就能順利畢業,分配進三醫院接母親的班,這就是她清晰的人生軌跡。 顧文嬌的父親在五福路郵政局工作,因為母親所在的三醫院住房條件不錯,就在母親這邊申請了住房。七十年代末蓋的新樓房,兩房一廳,五樓磚混結構,顧文嬌現在都記得,當時全家人搬進四樓新房的時候,看著窗明幾凈、寬敞舒適的房子,歡喜得跳了起來。 套房,兩房一廳,七十幾個平方米,這在八十年代可是極為優越的住房條件,要不是因為周金鳳是護士長、資歷高、業務水平強、人緣好,根本就分不到??墒?,五月十五的那一天,一切都變了模樣。 那一天父親出差不在家,顧文嬌和母親一起上的白班,晚上九點已經洗過澡,母女倆高高興興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黑白電視機上,正在上演熱播的電視劇《霍元甲》,母女倆看得入了迷,樓上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 “轟!” 周金鳳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陽臺,皺眉問:“你胡阿姨家,在搞什么鬼?” 劇情正在要緊處,顧文嬌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別理他們,快看快看,霍元甲要上擂臺了!” 周金鳳豎起耳朵聽了聽,家家戶戶都在看電視,外面傳來的都是同樣的音樂和對白。 剛才的巨響仿佛是幻聽一樣,從來不曾出現。 第二集 結束,電視里開始放片尾曲《誰知我心》。 “隨風遠飄,前面遠望路遙遙。人生必須奮斗,煩惱怎會少。 同苦與甘,誰管甘苦知多少。如今身邊有你,誰理會前路。 無盡,惡兆……” 母女倆聽得入了神,沉浸在劇情中有些難以自拔。 “趙倩男好可憐啊?!?/br> “是啊,霍元甲身為大俠,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br> “轟!” 突然,樓上再一次傳來巨響,顧文嬌與周金鳳對視一眼,目光從電視機上轉向門口。 “怎么回事?” “樓上胡阿姨家柜子倒了吧?這么大聲音?!?/br> “我上去看看?好好的怎么柜子倒了?不會是他們夫妻兩個打架吧?!?/br> 樓上是五樓頂層,住的是周金鳳的好友、胡琳珍醫生,胡琳珍的丈夫熊濤在儲蓄所當所長,和周金鳳家一樣,只有一個獨生女,家里條件還不錯。這兩年不知道為什么,夫妻兩個總在吵架,不太安生。 現在聽到這一聲巨大的聲響,周金鳳以為胡琳珍又和熊濤打了起來,猶豫著要不要上去勸架。 顧文嬌不喜歡熊濤,總覺得他有了點錢就飄,在樓道里碰到的時候喜歡將胳膊底下夾著的國際大牌皮包、手腕上戴著的品牌金表秀了又秀,偶爾還會譏諷她。 “你媽是護士,怎么還想讓你當護士?聽你熊叔叔一句勸,護士干的就是侍候人的活,工資又少,上班還累,夜班一上就是一晚上,連家都顧不上,女人嘛,只要把家管好就行,搞那么累做什么!” 偏偏熊濤是長輩,顧文嬌不好頂嘴,只能胡亂應付幾句。到后來,只要看到熊濤,顧文嬌就會有意識地避開,免得被他手腕上的金表晃花了眼,被他那得意炫耀的嘴臉刺了心。 見母親要上去管閑事,顧文嬌撇了撇嘴:“媽,你別管他們。人家夫妻打架,床頭打架床尾和,你過去討人嫌?!?/br> 周金鳳猶豫了一下:“行……” “轟!”話音未落,又是一聲巨響。 第58章 顧文嬌 ◎你和樊弘偉是怎么認識的?◎ 這一回, 周金鳳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側耳細聽,《霍元甲》片尾曲的音樂聲中, 夾雜著叮叮哐哐的聲音。 七十年代底建的磚混房, 樓板都是預制板, 隔音效果不是太好, 聽到這些異常的響動,周金鳳走到電視柜前將電視機聲音擰小,樓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哐!哐!咚——” 周金鳳緊張起來:“不會是熊濤打人吧?胡琳珍身體不太好,肯定打不過他, 不行!我得去問問?!币贿呎f,她走到門口換了鞋子, 便要拉開門出去。 顧文嬌一把拉住母親:“媽, 你讓他們打去。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別管。就算是熊叔叔真的打了人, 報了警連警察都管不了。你忘記了?上次你幫一個被丈夫毆打的孕婦報警,結果反過來被孕婦埋怨, 她丈夫還囂張地沖你揮拳頭, 罵你多管閑事,是不是?” 周金鳳站在門口,猶豫了一秒鐘, 苦笑著甩開女兒的手:“嬌嬌, 這是你胡阿姨, 是我好朋友, 你的實習指導醫生, 我不能不管。就算是被她埋怨, 我也認了?!?/br> 顧文嬌見勸不動母親, 不高興地退回客廳,擰大電視聲音,坐回沙發,嘟囔了一句:“我不管你了,隨你吧?!?/br> 幾分鐘之后,周金鳳還是沒有回來,顧文嬌坐立不安,實在不放心,打開門打算去看一看。 剛一打開門,樓道里濃重的血腥味、硝煙味傳來,顧文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尖叫一聲:“媽——媽——”跌跌撞撞往樓上奔。 五樓的房門敞開著,周金鳳頭朝內、腳朝外倒在地上,頭上一灘血,早已氣息全無。 透過房門,可以看到屋里亂七八糟,客廳通往臥室的走廊里,躺著一道人影,身下也是一灘血。 顧文嬌撲過去抱住母親,哆嗦著手按在她頸邊,沒有脈搏!周金鳳頭頂一個血窟窿,腦漿迸出,眼見是一槍斃命。 “啊——啊——”顧文嬌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仰頭沖著屋頂尖叫哀號。 直到警察趕來,顧文嬌依然死死抱住母親早已冰冷的尸體,怎么也不肯撒手。母親不應該死,不應該死!她只是關心同事,擔心朋友家里出事,她只是想上樓看一看! 游魂一樣處理完母親的后事,顧文嬌從警察那里了解到事情經過。 三名歹徒持槍入室搶劫,熊濤、胡琳珍、熊盈盈一家三口,包括上樓查看情況的周金鳳,全部被槍殺。 先前母女倆聽到的巨響,不是柜子砸倒在地的聲音,而是槍聲。 房門沒有被撬的痕跡,顯然是歹徒敲門,男女主人開的門?,F場很混亂,男女主人與歹徒進行了激烈的搏斗,但對方有槍,熊濤在客廳被一槍斃命,胡琳珍在臥室被殺,孩子被歹徒用花瓶砸死在從客廳到臥室的過道。 周金鳳應該是上樓之后敲門,歹徒幫她開的門,一個照面就被槍殺,根本沒機會呼救。 室內破壞嚴重,就連席夢思床墊都被刀子割破,對方將室內貴重財物洗劫一空,具體有些什么警察也不清楚,調查鄰居、同事及熊濤、胡琳珍的父母之后大致算了一下,金表、名包、首飾、現金加在一起,價值約十萬。 熊濤雖然是儲蓄所的所長,但他并不喜歡把錢存在銀行,有在家里存放現金的習慣,再加上熊濤喜歡購買奢侈品,還愛炫耀,這才招來人眼紅、入室搶劫,令人唏噓。這件事讓三醫院的住戶討論了很久,家里有錢的都變得低調了許多。 誰如果再炫金銀首飾、豪華包包,旁人就會勸:“莫忘了熊濤一家?!?/br> 旁人很快就遺忘了熊濤一案,可是顧文嬌卻忘不了。只要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母親倒在血泊之中,這讓她從此暈血,根本沒有辦法面對病人。醫院照顧她,在她大專畢業之后,把她分配到藥房,負責分發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