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怪圣上想要鏟除畢松?！标懬喾谅暤溃骸熬┲惺l和兵部勾結，犯了當今圣上的大忌?！?/br>
    實權世家這樣行事，恐怕皇上夜里都難以安寢。

    云曦終于恍然：“怪不得咱們當殿斷案捉拿畢松皇上都聽之任之，只怕也是想給百官一個交代，不愿留下一個苛待重臣的名聲?！?/br>
    “是啊，還有德妃娘娘和逸王殿下的顏面呢?！比借紘@了口氣，說道：“畢松死得干脆，沒有拖累家族，已經是萬幸?！?/br>
    正當大家思慮兩者之間是否能夠跟先廢太子案掛上鉤的時候，屋外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陸尚書在否？”

    “師父？”陸青帆一訝，他可許久不曾來刑部了。

    “奴婢去開門！”青果即刻應聲打開了門，宗大人一臉焦急地走進來。

    “壞事了，有人死在兵部門口了，趕緊去瞧瞧吧！”宗毅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我們那個上峰大人躲得遠，報信兒也得讓老夫來！”

    宗毅說完就坐在桌邊飲了兩盞茶，忍不住道：“屋子里好香……你們吃餃子了？”

    什么衙門伙食啊，大清早就吃餃子？

    “我們早晨包的?！痹脐厥止郧傻嘏牧伺氖澈校骸敖o大人留著一份兒呢，本打算下衙以后給您送去?！?/br>
    “哎呦太客氣了！”宗毅可是吃過小青果的手藝的，驚為天人哪！

    他也沒客氣，接過食盒之后還不忘提醒道：“荀府尹已經去過了，他看了一眼尸首就說那邊驗不了。也就是我們提刑按察使倒霉，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兒個去兵部了?！?/br>
    “提刑按察使司的人去兵部作甚？”陸青帆示意大家收拾東西準備前往案發地，趁著這個空隙還不忘打聽打聽情報。

    “不知道?！弊谝惆岩粋€餃子塞進嘴里，見陸青帆等他，趕緊把餃子吞了認真地道：“確實不知道！大人只說帶老夫出門，沒說要作甚！”

    架不住在兵部門口發現尸首，觸霉頭??！

    宗毅是個熱心腸，看到死人了自然是要多嘴問問，結果就給自己問出了個跑腿的差事。

    “多謝師父相告，您可要一起去？”陸青帆一行都已經收拾利索了，就等宗毅出門了。

    “去去，”宗毅趕緊把食盒扣好，跟著眾人離開。

    坐在馬車上，云曦怎么想怎么覺得巧合。

    “上一次我們也覺得兵部有問題，奈何根本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如今又有人明目張膽死在了兵部，我總覺得太巧合了?！?/br>
    云曦轉而看向宗毅：“大人沒瞧出什么不同來嗎？你們是第一個發現尸首的人嗎？”

    “不是老夫，是上面那個?！弊谝阒噶酥干项^暗喻他的上峰。

    他自從調到提刑按察使司，基本已經是半告老還鄉之態，除了有些出門跑腿的事情，辦案子基本輪不著他。

    陸青帆料中了師父不知內情，也不再細問，只等看著尸首再說。

    片刻后，眾人抵達兵部。

    兵部尚書隗憲已經讓人將門口圈了起來，可是案發地門口還是多出了不少腳印。

    云曦一下馬車見到那場景，秀眉忍不住微蹙。

    “我以為，經過這么多事態案件，大家都該知曉如何保護案發地?！睕]想到在六部之一的兵部門口，還能見到如此亂序之相。

    陸青帆安撫地輕握了一下云曦的手又很快松開，低聲道：“都是大老粗，行事多少有些不顧及?！?/br>
    事已至此，云曦也不是自怨自艾之輩，和青果一道跟隨陸青帆走到尸首旁。

    陸青帆上前抱拳：“隗尚書，叨擾了?！?/br>
    隗憲見云曦那般托大、不行禮就上前去探看尸首，眼底劃過一抹詫異，隨即低聲道：“茲事體大，太影響我兵部的聲譽，還望陸尚書盡快破案才好?！?/br>
    六部之中幾部接連出事已經讓朝廷的威信受到了不小的挑釁，后來京衛指揮使司兩位大員都被刑部扳倒，如今刑部都快成為朝臣的噩夢了。

    偏偏正因如此，六部之中，數刑部如今在百姓之中的名聲最好，陸青帆亦成為“活青天”的廉潔好官，名聲顯赫。

    “隗尚書放心，本官一定盡力為之。不知發現尸首的是何人？”陸青帆沉聲問道。

    兵部尚書隗憲看了一眼宗毅：“難道不是宗大人嗎？”

    “自然不是本官！”宗毅一聽立刻否認：“乃是我們提刑按察使司的季解元季大人發現的！”

    “季大人人呢？”陸青帆問得仍舊是隗憲。

    “季大人自己有腳，去了何處本官如何得知？”兵部尚書隗憲糙漢子臉滿是無辜，沉聲道：“陸尚書，論找人、還得是你們刑部?！?/br>
    陸青帆對隗憲的不配合早有準備，此刻應對也不慌，他瞥了一眼冉杓和任丹青，后面的樊志等人已經接替了兵部這些糙莽之人，控制好案發地。

    “云曦，你好生驗尸?！标懬喾吐暤?。

    “是，大人?！辈槐仃懬喾珖诟?，云曦已經帶上透明手套子勘驗尸首了。

    “死者死于半刻鐘前，以血跡來看當是被人用利器穿胸、窒息流血而亡。但是……”云曦指了指死者的傷口周圍，沖陸青帆道：“沒有找到兇器?！?/br>
    “沒有兇器？”陸青帆蹲在尸體身邊，沉聲道：“你確定？”

    “目前來看，沒有找到兇器?！痹脐刂噶酥甘祝骸捌渌?，需要剖驗才能得知?！?/br>
    他頷首表示明白，讓云曦動手帶走尸首。

    “啊，陸尚書這就要將人帶走了？”兵部尚書隗憲道：“這案發地的血漬……”

    “我們已經畫下來了，可以清掃了?！比蔚で嗾f道。

    云曦和青果快速將尸首裹好送上馬車回刑部，陸青帆等人留在案發地繼續調查。

    馬車上，云曦眸中皆是疑慮：“怪事?！?/br>
    她見過那么多尸首，m.l.z.l.還沒見過出了這么多血卻沒尋著兇器的。

    “小姐，您說這提刑按察使司大人的名諱也太奇怪了，解元……是不是就期待他高中解元??？”

    云曦瞥了小丫鬟一眼，青果吶吶地吐了吐舌頭，“第一個發現尸首的人卻暗搓搓地跑了，怎么聽怎么可疑嘛?！?/br>
    “大人會去查的，咱們先回去驗尸?！?/br>
    “好?！?/br>
    死者死亡時辰不久，尸首還溫熱著，加上血水流得極多，云曦想要確認兇器和創口的模樣頗費了些清理血污的功夫。

    主仆二人在仵作房內忙活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正式進入今日的驗尸行事。

    死者年歲不大，二十有五。

    “這般年輕卻被歹人奪去了性命，當眾死在兵部衙門的門檻上，真真殘忍?！痹脐匾贿厡⑺勒叩膫趧濋_，一邊喟嘆道。

    “兵部衙門可太邪乎了。也不知死者究竟前去作甚，怎會被人在門邊殺害?！鼻喙胍幌攵加X后怕，忍不住一哆嗦。

    清眸專注地看著尸首，一點點地勘驗起來。

    且說，陸青帆是在兵部衙門后院的茅房找到提刑按察使司的季大人的。

    季解元正倚靠在茅房的門邊，臉色慘白得厲害，時不時就干嘔兩聲。

    宗毅走過來的時候都有些不忍心瞧，“季大人若是離那茅房遠一些，興許還沒那般想吐呢?！?/br>
    “提刑按察使會怕尸首么？”陸青帆問道：“師父，您可是做刑獄出身的，這位季大人……”

    宗毅擺擺手，嘆了口氣道：“季大人的來歷你小子可別問我，去問問冉大人?！?/br>
    總之，他剛調到提刑按察使司的時候，季大人就是這副見不得尸首的模樣了！

    陸青帆搖搖頭，走到季解元的面前，將一個小小的瓷瓶放在他鼻下。

    提刑按察使季解元從沒聞過那么竄的味道，語言根本沒法形容！他忍不住狠狠地打了個噴嚏：“阿嚏！”

    這一下之后，那股惡心勁兒居然散了！

    “咦，你這藥挺神，叫什么？”季解元終于不再是方才軟腳蝦的模樣，好奇地問陸青帆。

    第327章 身份調查

    “神藥?！标懬喾氐靡槐菊?，一旁的宗毅忍不住偷笑兩聲，心說這小子可夠損的。

    季解元也發現陸青帆沒好生回答，索性也不問了，一擦嘴道：“你便是陸尚書了吧？有禮了?！?/br>
    陸青帆雖為晚輩，但品階卻高于季解元，他行了個晚輩禮：“不敢當。聽聞季大人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

    “正是?！奔窘庠獓@了口氣，揚手請陸青帆到隔壁亭子坐坐，“下官方才吐得厲害，這會兒子還有些腿軟?！?/br>
    陸青帆聞言抿唇微笑：“不妨，大人請?！?/br>
    三人落座，宗毅略有些狐疑地打量著季解元，二人雖為正副手，可宗毅見季解元的日子也不多。

    陸青帆也聽師父宗毅講起過，季解元頗擅親力親為，每日忙得腳不沾地都不想將活計分給宗毅，故而師父調任京城這么久了，還是半大個閑人……時不時還得避嫌的那種。

    “在下年輕時去過戰場，后來在提刑按察使司接連經手過幾樁大案子，瞧見不少慘相的尸首。后來一見著尸首自己腦子還沒甚反應，身子就先忍不住要吐……”季解元對自己的毛病也束手無策，無奈搖頭道：“見笑了?！?/br>
    陸青帆聞言，誠懇建議道：“云仵作頗擅醫術，不如季大人有空來刑部讓云曦為大人診斷診斷?！?/br>
    他判斷季解元不像是生病，倒更像是因為見過恐怖的場景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導致每次見到尸首后都會出現的條件反射。

    “好好，如此甚好！”

    敘完了閑話，終于說到了正題上。

    提刑按察使司每過一陣子都要來兵部巡察一番，有時是跟都察院一道、有時是跟其他衙門一道。

    “今兒巧了，都察院的韓大人告假數日不曾歸，大家都在傳聞他要告老還鄉了；晁大人忙得腳不沾地，說過兩日才能得空，讓下官先來?！?/br>
    季解元不以為他，獨自來到兵部，結果就在門口看到了一具尸首。

    “下官到的時候他還沒咽氣，手一直往兵部大門夠，那模樣倒像是著急找什么人?！?/br>
    “他爬了一截？”陸青帆到的時候，周圍地上都是血跡，根本沒有爬行的痕跡。

    “啊，在地上挪了一寸前后吧。下官情急之下便欲上前救人，剛走到他跟前，還沒來得及開口呢那人就咽氣了?！?/br>
    季解元只覺自己悲催得很，早不來晚不來，偏生撞上這么個事兒。

    陸青帆思慮片刻，腦海里重新浮現出尸首趴伏在地、焦急猙獰的死相，再度確認確實不曾在周圍看出爬行的痕跡。

    太奇怪了。

    “可曾瞧見什么兇器？”陸青帆繼續追問。

    “不曾?！奔窘庠f完之后沉思片刻，改口道：“應當是有兇器的，可是下官沒發現?！?/br>
    地上那么一灘血水，致命傷肯定不小。

    三人坐在一處沉思片刻，宗毅左看看、右看看，隨即道：“陸尚書還有什么要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