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嬌娘 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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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房子不夠的丟人事都丟到三司衙門的臉上了。 “臨時抱佛腳?!标懬喾赝鲁鲆痪湓u價來,惹得眾多都察院官員越發面紅耳赤。 于植主動上前打了個圓場:“諸位,還是先去驗看一下尸首吧?!?/br> 聽說死者是江南學子的時候,云曦便了然此案后面隱藏的,便是她白氏滿門冤屈斬首的案子。 江南學子數十年不可入仕,斷送了整個江南官場的仕途;北方士子一支獨大、世勛貴族手握半壁江山,這于江南而言、于大明而言,都未必是件好事。 云曦征詢地看向陸青帆,陸青帆淡淡地道:“去吧?!?/br> 她跟青果先一步入內,鄭伯緊隨其后。 大理寺的仵作黃老推說身子不適沒來,料想也是不愿同年輕人湊熱鬧。 陸青帆、晁鐘、于植跟著進去,安郡王等人則站在門外等結果。 云曦和青果一如既往地套上衣衫、帶上透明手套子,準備驗尸。 旁人則站在一側不擋道兒。 八名男子的尸首確實放得十分擁擠、將不大的仵作房塞得滿滿當當,兩側幾乎只能容一人走過。 云曦不在意這些細節,翻開遮掩著尸首的白布,一點點地仔細觀察:死者有三人是活著的時候掙扎被火燒死、另外五人是在活著但身體不能動的情況下被煙霧給嗆死的。 此結果都察院的仵作鄭伯當也是知曉的。 鄭伯點點頭,默認了云曦的判斷。 “因了此案重大,在下不敢擅專,就沒剖腹驗尸?!?/br> 言下之意,是等著云曦來了一起動手了。 陸青帆薄唇揚起一抹譏誚:“怎么,鄭仵作還不死心、欲與云仵作一比高下?” 上次自取其辱沒夠,如今還在眾人面前擺弄這等小伎倆? “陸大人此言差矣,小人確不如云仵作,但這些日子也著力提升了些,實想與云仵作再一較高下?!?/br> 鄭伯坦然承認。 晁鐘笑著嚷道:“陸侍郎真是護犢子!咋的,同行不能切磋?” 不待陸青帆反對,云曦櫻唇微啟:“大人,我們可以切磋?!?/br> 事關江南學子返仕,多個仵作也好。 陸青帆點頭,鄭伯以為自己計謀得逞,跟云曦各自分驗四個尸首,準備一較高下。 而陸青帆在默許之后,眼底亦涌出幾分狡黠:不怕鄭伯無挑釁之心,只怕鄭伯沒有。 晁鐘一眼就瞧出陸青帆心中早有謀劃,小聲說道:“你耍詐?” 故意激鄭伯驗尸不成??? “怎會?!标懬喾菑埧☆伿只H?,尤其是面無表情之時。 晁鐘一臉不信。 驗尸的功夫,三位大人魚貫而出,決定不再打攪。 這邊廂,于植也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報告知:“匯豐客棧乃是京郊、外城士子們常去清談闊論的熱鬧地方?!?/br> 一開始,匯豐客棧因了價格便宜公道,成為不少貧寒學子的首選客棧;店家心善、時不時給趕考的學子們免費提供筆墨紙硯;后來中試的學子們回客棧題字寫詩,以作感謝。 時間長了,匯豐客棧的名頭越來越響、出來的狀元越來越多,一下子成為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客棧,不少一心想要中試的舉子們便都愛去沾一沾前輩們的中試的氣運。 “舉子多了,清談國策、針砭時弊的書生便也多了?!庇谥舱f到這里,后面的話不必再講,大家心中皆了然了。 江南學子八人想來此,一則是為江南不得入仕的學子伸冤;二來是想聽聽讀書人對江南學子重新入仕的口風、以來揣測上意。 不想他們的心愿還不曾達成,人就已經先死了。 陸青帆聞言便淡淡地道:“有人不想讓這些士子直達上意,卻非要在京城動手?” 從江南趕到此處需行數里、中間怎么動手滅口不妥,非要在京城地界行事、引人耳目? “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亦是憂心于此?!?/br> 于植的神色帶著幾分糾結:“上次大調官員之事暫時告一段落,江南學子又死得不明不白,委實是……” “這其中委實像有什么大陰謀?!标绥娨槐菊浀亟硬鐑旱?。 此言一出,眾人皆看向他。 “嘖嘖,晁大人可以啊,長腦子了?!?/br> 安郡王討嫌的聲音響起,惹得晁鐘怒斥:“豎子無禮!” 第183章 江南八士子 “如何不敢?”安郡王不甘示弱地梗著脖子道:“本郡王怕你不成?!” 晁鐘氣得吹胡子瞪眼,沖陸青帆道:“你不管管?” “他是下官長輩?!标懬喾p飄飄一句話、再配上一旁安郡王得意的眼神,晁鐘險些背過氣去。 “老子是陸大人小叔叔,晁大人想要搬救兵,未免尋錯了人……” “混賬東西,究竟是誰讓安郡王進都察院的?趕緊給他轟走……” 安郡王和晁鐘一言不合就干仗,陸青帆作壁上觀,差役、文書皆左右看看、不知該幫誰。 于植一臉生無可戀,心中更加后悔:早知如此、合該在安郡王擠上馬車的時候就把人轟走??! 又特么的說偏了! 且說仵作房內,云曦不知外間爭執之事,仍舊專注地在驗尸上。 尸首有一定程度的焚燒、一些傷口的細致模樣確如于植所言,過量的紅磷、硫粉,跟人的肌膚觸碰之后形成的古怪傷口,猙獰得很。 “不愧是在大理寺復核案件多年的寺正大人?!痹脐剌p聲喃喃著,手上驗尸的動作可不慢。 帶著羊皮手套子的瑩白素手,用寒芒迸射的銳利尸刀一下子切入死者的腹腔內,一股焦炭酥脆的響聲混合著血rou黏膩的聲音雜糅在一處,構成了古怪且詭秘的驗尸場景。 青果看自家小姐已經開始剖腹驗尸,給尸首涂抹藥汁的動作也跟著加快了。 每個尸首都沒多涂,只涂出一塊完整的部分便可,例如手、或腳、或旁的。 鄭伯吃打不吃記,上一次跟云曦口頭上論功夫實在憋屈,這次決定手底下見真章了。 他剛剛拿著自己的術刀切下去,認真地觀察了一會死者的臟腑情況,便看到云曦那頭已經將第一個死者的所有臟器全部都完整地摘出來放在托盤中…… 鄭伯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他莫不是眼花了吧? “云仵作割胃創口太大了吧?” “什么?肝臟竟然還能這般驗測血脈?!” 我的天啊,這腸子怎得就能遇到草藥汁子就變色的……” 鄭伯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后面忍不住圍觀,已然忘了自己要剖腹驗尸這件事情。 “創口大沒關系,我能重新復原?!?/br> “肝臟器同其他五臟不同,我有些特殊手法可以驗血?!?/br> “這是我自制的藥汁,鄭前輩要看看么?” 云曦耐心地給鄭伯一一解釋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甚至跟鄭伯討論起了現在這個死者死的時候在做些什么。 “他恐怕正在用膳,這手肘和腕間的動作、還有那燒焦的姿態,都顯示著正拿著筷子……” “若是正在用膳當食道內有殘留食物,死者沒有?!痹脐胤窳肃嵅耐普?,指著此人手腕的和骨節的動作,糾正道:“未必就是拿筷子,拿筆更像一點?!?/br> 說罷,她利用兩根術刀作箸、又利用一根竹簽作筆,動作一比較就出來了。 鄭伯恍然點頭:“確實拿筆更像一些?!?/br> 青果見狀、索性將分配給鄭伯的幾個尸首也分部位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些草藥汁,企圖將其中那些焦黑的脂末融化些。 “說好的比試,現在變成一道驗了……” 小青果撇撇嘴,任勞任怨地繼續刷藥汁。 鄭伯雖為人倨傲、恃才放曠了些,但對驗尸一途確是真心熱愛的。 二人談論之間互相切磋,學到不少東西。 云曦擅長驗尸、手法新奇,還有很多不知名的小物件頗為好用,鄭伯一開始就知曉。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在正經驗尸之事上,云曦幾乎用掉了所有的手段、利用了可以利用的一切來搜刮“死者身上所有的細微真相”。 看到死者身上逐漸脫落的黑痂、一點點袒露出來的血rou,鄭鈞喃喃道:“不怪如此,不怪如此……” 能夠精準推論死者死因的人、猜測兇犯動機和模樣輪廓的人,怎可能是空口白牙地猜忌呢? 那些實打實的推演都是在云曦這些細末的驗尸行事中自成章法、才有了精準的驗尸結論和對兇犯的細致揣摩。 等到鄭伯反應過來,才發現天色暗黑、他和云曦已經齊齊驗完了八具尸首。 期間二人皆有動手、你來我往,各自展現專精領域的能耐,當真是酣暢淋漓。 “痛快,痛快!”鄭伯顧不得擦手,沖著云曦主仆認真地道:“鄭伯甘拜下風!” 云曦的透明手套子上也沾染著黏糊血紅爛黃的不明液體,她想虛扶鄭伯、又驚覺不妥,只好托著雙手客氣地道:“鄭前輩不必自謙,今日與前輩切磋當真受益良多?!?/br> “不,是我受益良多?!编嵅疅o奈地道:“仵作一途,是我狹隘了?!?/br> 鄭伯開了眼界,對云曦佩服得五體投地,再無二話。 驗尸完畢之后,云曦和鄭伯一道填寫驗尸記錄,字句斟酌、最后得出結論。 在云曦的執意堅持下,共同在驗尸記錄上留下了二人的名諱。 鄭伯受之有愧,出了仵作房之后,竟是再也不想碰此案了。 “這老小子又干啥?”晁鐘已經習慣了鄭伯三不五時整點幺蛾子,今日這般亦在意料之中。 “等等云曦?!标懬喾辉谝庠脐氐尿炇闆r、他也只信任云曦的判斷。 鄭伯不在更好,省得后續推諉。 片刻后,云曦主仆也跟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