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漂亮泥瓦匠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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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蕭心領神會點點頭,站起來說道:“《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是李白寫的一首送別詩,七言律詩,而非五言絕句。全詩是這樣的: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李敏麗待他背完,環顧四周:“這是昨天筆試的題目,胡一芹的卷面清晰,默寫得清清楚楚,她是第一名,得分92分,沒道理背誦不出來這首詩!” 眾皆嘩然。 場外的杜晨哲有一種公開處刑的感覺,眼前一陣發黑,他身后退過兩步,想悄悄離開,卻被葉勤一把拉住。 “你跑什么!你不是非常關心胡一芹,還主動送考嗎?遇到這樣的情況難道不問個清楚嗎?” 杜晨哲此刻無比后悔,不該跟著胡一芹過來?,F在好了,事情暴露,自己惹火上身,萬一對質,恐怕要出大問題。 他甩開葉勤的手,從牙齒縫里擠出一句:“你這樣,有意思嗎?” 葉勤冷笑一聲:“怎么沒意思?有意思得很!” 向北這個時候也意識到了問題,他與楊先勇、周林虎簡短交流了幾句,對李敏麗說:“李老師,你有什么就在這里公開說明吧,老師選拔必須誠信!” 剩下幾位選拔者也都十分理解:“沒關系,先問清楚情況再試講,這樣我們也安心些?!?/br> 事實擺在眼前,胡一芹無法狡辯。 當杜晨哲被請進教室,面對無數雙好奇的眼睛,他感覺整個人快要崩潰。作為知青點的書記、有名的詩人,他向來愛惜羽毛,但現在卻因為胡一芹不得不接受公開審訊,此刻他恨毒了率先向胡一芹發難的陶南風。 陶南風那一問,尤其是“白日——”下餌引胡一芹上鉤,太狡猾了!白瞎了自己曾經那么仰慕她。 雙方只需在紙面上寫上一段話,對比筆跡,真相立現。 雁過留痕,胡一芹與杜晨哲以為一起報名、交換名字,神不知鬼不覺。哪料到反差太大引人懷疑,一問便露了餡。 向北沒想到自己的農場會出現這樣的丑聞,眉頭緊鎖,目光如矩:“為什么?”老師是神圣的職業,豈容如此褻瀆! 到了這個時候,胡一芹忽然就鎮定了下來。左右不過就是處分、檢討、記過,還能壞到哪里去呢?心再痛,也不會比自己幫著杜晨哲送情詩、違心地討好陶南風、看著他與小女友葉勤卿卿我我更痛苦。 杜晨哲努力斟酌著用辭。 “我只是一番好意,想幫幫胡一芹。她非常喜歡老師這個職業,你們看她試講也應該能夠感覺得到,她其實很適合當一名小學老師。 可是來農場這么多年,她的語文基礎丟得太久,沒有信心能夠過卷面考試那一關,所以央求我幫忙。我……我是德縣知青的書記,心一軟便同意了?!?/br> 周林虎是宣傳科科長,是向北從岳州知青中提拔上來的新干部,筆頭功夫好,寫得一手好評論。他問杜晨哲:“她求你,你就同意了。若有一天她求你殺人,你是不是也會同意呢?” 杜晨哲感覺一腦門子是汗:“怎,怎么會呢?殺人那是犯法的啊?!?/br> 周林虎笑得意味深長:“哦,原來你知道殺人是犯法的?!?/br> 杜晨哲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卻覺得一切語言都蒼白無力。錯了就是錯了,違規就是違規,說什么都沒有意義。 楊先勇的孩子馬上就要過來讀書,見報名選拔的老師竟然敢舞弊自然憤怒無比。 “老師在給學生監考的時候,都會反復交代要誠信,自己做自己的卷子,不要偷看別人的,如果抓到舞弊的同學會通報批評、試卷做零分處理,甚至嚴重的還會開除學籍。你們想要當老師的人,竟然敢做出調換試卷的事情,難道不覺得羞恥嗎?必須嚴懲!” 陶南風的目光在胡一芹、杜晨哲之間打轉轉,卻一直沒有說話。除非當事人說實話,否則事情只能到此為止。 胡一芹苦笑一聲,面向眾人深深一鞠躬。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苦苦哀求,是我死乞白賴地逼著杜晨哲幫我的忙。其實杜書記一開始根本不愿意,還批評過我走歪門邪道,是我拿著以前幫助過他的恩情要挾他。 我知道錯了,我退出選拔,認打認罰,只求不要處分杜書記。他也是受害者,他其實并不想參加選拔的,他只是心軟、善良,不應該受到我的牽連,對不起,請大家處分我吧!” 底下一陣寂靜,就連窗外站著的葉勤都有些動容。胡一芹這是,愛慘了杜晨哲吧? 杜晨哲面色煞白,轉過臉沒有看胡一芹,默認了被她要挾的事實。 陶南風卻沒有半分退讓,繼續追問:“是什么恩情,能夠逼迫杜書記明知違紀卻依然如此用心幫忙?” 為了葉勤,她必須問個一清二楚。 胡一芹沒有說話,兩只手緊緊握拳置于身側,嘴唇微微哆嗦,顯然內心在經受著激烈的掙扎。 杜晨哲心跳陡然加快,他沒有想到陶南風會如此咄咄逼人。明明胡一芹已經認了錯,將所有問題都攬到自己頭上,為什么她還要繼續追問? 胡一芹的聲音尖銳而悲哀:“我已經認了錯,認打認罰隨便你們,為什么還是不肯放過我?” 向北眉頭一皺,看向胡一芹,沉聲發問。 “胡一芹,你來農場早,吃苦耐勞,誠實肯干,群眾基礎非常好。想當語文老師這是好事,可你用這樣的手段,哪怕當上老師又怎樣?站在講臺上,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愧嗎? 錢財、物品旁人可以給,但肚子里的知識、學問卻給不了。杜晨哲能夠幫你一回,卻幫不了你一輩子?!?/br> 胡一芹緩緩轉頭,看向低頭不語的杜晨哲。 她太了解杜晨哲,他是個既浪漫又理性的人,他是個既溫柔又脆弱的人,他文采出眾,卻被埋沒在這農場之中;他有一肚子的抱負,卻無處施展。 他喜歡陶南風的能力與美麗,可是陶南風看不上他。 他感動于葉勤的嬌憨與單純,可是葉勤根本就不了解他。 原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幫助他,讓他達成所有夢想,他的目光就會停留在她身上,可是哪怕自己奉獻了清白的身子,他依然不在乎她。 窗外傳來同宿舍女知青的議論聲,聲聲入耳。 “胡一芹是真的很喜歡杜晨哲,她平時省吃儉用舍不得花錢,可是對杜晨哲卻特別大方,給他織圍巾、買鋼筆、墨水和稿紙?!?/br> “除了長相一般,胡一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她可能也是太想當老師了,所以才想出這么個歪招吧,唉!可惜了?!?/br> “胡一芹家里條件很差,母親身體不好,她每個月的十六塊錢知青補助都得寄回家一半。如果能當上老師,收入就能增加一點,都是窮惹的禍呀?!?/br> 淚水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紛紛而下,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歇。 胡一芹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厲光。拼著被杜晨哲憎恨,今天她也要為自己拼一把! “我,其實我和杜晨哲曾經是對象,非常非常親密的那一種??墒呛髞矶懦空芟矚g上葉勤,我只得退出。我就是拿捏著這件事,逼著杜晨哲最后幫我一回,只要我當上老師,我就和他一刀兩斷!” 眾人聽得驚呆了。 杜晨哲猛地抬頭,死死盯著胡一芹,聲音從牙齒縫里擠了出來:“胡一芹!你,你敢!” 作者有話說: 第43章 欺負 杜晨哲的名聲一落千丈。 詩才浪漫、文采斐然又怎樣?不尊重教師選拔, 考場舞弊調換試卷,始亂終棄,露餡了卻將所有責任推給胡一芹, 無品、無德、無擔當! 這樣的人也配當書記?也配稱得上“知青詩人”? 至于胡一芹, 因為認錯態度良好、將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反而獲得大家的同情。都覺得她太愛杜晨哲,姿態卑微,杜晨哲應該給她一個交代。 最后,農場綜合考慮各方面的意見, 取消胡一芹的選拔資格,撤去杜晨哲書記一職, 全農場通報批評。 一個星期之后, 杜晨哲與胡一芹領了結婚證,胡一芹得償所愿,笑瞇瞇地給大家發喜糖, 杜晨哲卻心如枯井, 苦著臉一絲笑意都沒有。 葉勤站得遠遠地看著, 回到宿舍卻哭得撕心裂肺。 哀悼初戀無疾而終, 也是傷心愛上了一個品行不端的人。 陶南風暗自在心里想, 將來如果戀愛, 品德一定要放在第一位。 轉眼九月已至, 農場小學正式開學。 孩子們看到嶄新的校園, 大屋頂磚瓦房、寬敞的走廊、窗明幾凈的教室、漂亮的大cao場、氣派的升旗臺, 都激動地叫了起來。 “我們的新學校好漂亮??!” “我們以后都能在這樣的教室里上課嗎?新課桌、新黑板、新講臺, 還有新老師!” 當大喇叭里響起國歌, 孩子們戴著紅領巾迎著朝霞、向著那面鮮紅的國旗敬禮, 小臉上滿是自豪與興奮。 蕭愛云以筆試、面試第一的成績, 拿下公辦教師編制,正式從基建科調動到農場小學,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她舍不得與江城知青分開,依然住在六號知青點,每天走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去學校。 到了十月下旬,漫山遍野的油茶果成熟。 蕭愛云一回到宿舍就開始吐槽:“今天又有學生請假,說是要幫爸媽去采油茶果。我們班五十個學生,差不多一半上山去了。不讓他們去吧,這是南北坡大隊村民最大的一筆收入;讓他們去吧,實在是耽誤學習?!?/br> 油茶又叫茶子樹、茶油樹,果實成熟后微紅,榨出來的茶油色清味香,營養豐富,是優質食用油。 每年鄉親們采摘完之后晾曬,再將茶籽賣到曲屏鎮茶油廠,換來的錢買鹽、醬油、針線、布料等日用品。巴望一整年的油茶果終于成熟,又是野生無主之物,人力采摘哪家不積極? 誰都想多摘點,不管是老人、孩子都上山摘,管你是讀書的還是種地的,這個時候全都會放下手中的事情。 采摘期大約二十天左右,村民陸陸續續地上山采摘成熟的果實,先采那種果皮發亮、毛茸消失、果殼微裂的果子,趁著天晴翻曬三、五天之后,茶果會自然裂開,將黑色的茶籽分離出來,過篩揚凈,再繼續曬兩天,就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隨便到哪一家去,地坪一定會晾曬著成片的油茶果。 蕭愛云雖然是城里姑娘,但來到秀峰山農場已有兩年時光,早就融入這里的鄉土人情,學生請假不來上課她雖然不滿,卻也沒有阻攔。 陶南風安靜地聽她訴苦,詢問道:“孩子們一般什么時候上山采摘,需要多久?總不至于一白天十二個小時都在山上摘油果吧?” 蕭愛云若有所思:“哪能采摘那么長時間,雖然說是野生的油茶樹,但不同生產隊還是劃分了山頭,只在固定的幾塊區域采。油茶果的采摘一般是按先高后低、先陽后陰的順序來采,采了不成熟的果子產籽率也低?!?/br> 陶南風提出一個建議。 “油茶果采摘期也就是霜降前后十天時間,你要不要和李敏麗校長溝通一下,這十天里調整一下上課時間,讓所有孩子都能既幫助家里勞動,又能不耽誤學習?” “對呀!”蕭愛云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沒想到呢。與其這樣被動應對,不如主動安排教學,我這就去找李校長!” 李敏麗現在是秀峰山小學的語文老師兼校長,工作認真負責,對蕭愛云也很關照,在辦公室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寫教案、備課、上課、管理學生。 蕭愛云一刻也不愿意等,拿著手電筒就往小學跑。 眼看著外面已經昏暗下來,陶南風不放心蕭愛云一個人走夜路,便追了出來:“我跟你一起去?!?/br> 蕭愛云歡喜地挽住她胳膊,一笑便露出兩顆小虎牙:“陶南風你對我真好?!?/br> 李敏麗住在小學分配的新宿舍,一層的連脊房,單面走廊,一排五戶,她家住在東頭最大的那一套。 看到陶南風與蕭愛云匆匆跑來,正在和家人吃飯的李敏麗嚇了一跳,以為有什么大事,忙從椅中站起:“怎么了?” 聽完蕭愛云的話,她連連點頭:“好主意,干脆以后我們小學就把這條規則定下來,就像農忙季節放假一樣。霜降前后十天早上九點上課,下午四點下課,給孩子們采摘油茶果的時間?!?/br> 陶南風站在一旁看著李敏麗一手拿個粗瓷飯碗、一手拿雙筷子,左腳被一個三歲娃娃抱住,一幅家庭婦女模樣,說的卻是教書育人的大事,不由得莞爾。 李敏麗和蕭愛云說完事,不好意思地對陶南風說:“不好意思,這都吃了一半,不然請你們一起吃……” 陶南風看一眼飯桌,笑著擺擺手:“別客氣,我們回知青點吃?!?/br> 一張黑漆漆的小飯桌,上面擺著三個菜碗,一碗清炒空心菜葉,一碗辣椒炒空心菜梗,一碗酸豆角,一絲rou腥味都沒有。李敏麗嫁的是當地農民,家里開支全靠她支撐,日子過得很艱苦。 飯桌旁邊坐著一個黑瘦憨實的漢子,還有一個滿臉精明的婦人,應該是李敏麗的丈夫和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