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漂亮泥瓦匠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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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南風,你只管指揮,我們照做?!?/br> 無數雙熱切的眼睛望著自己,陶南風內心升起一股責任感,她挺直腰背,眼中光芒愈盛:“走吧!” 下過雨的土路濕滑泥濘,陶南風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宛如眾星拱月。 來到六號知青點,大家按照喬亞東的安排先清理現場,撿茅草、搬房梁、移土塊……熱火朝天地開始做前期準備工作。 黃興武帶著兩個基建科的人過來,一眼看到有條不紊的狀態,瞳孔一縮。這二十個知青在搞什么鬼,難道他們當真知道怎么建房子? 他背著手走過來,這里瞅瞅、那里看看。 大家沒有理睬他,魏民與同伴抬著一根斷掉的房梁,故意朝黃興武晃過去。黃興武吃過他的虧,嚇得向旁邊一躲:“你們要干嘛?” 魏民哈哈一笑,嘲諷他道:“黃科長不是著急幫其他幾個知青點修繕房子,怎么百忙之中還能抽出空來這里視察?” 黃興武眼珠子轉了轉:“我是基建科科長,農場所有基建都歸我管。你們知青點垮了一半,還不得靠我們?你們態度好一點,說幾句軟和話,再給師傅們買幾包煙,莫說茅草房,磚瓦房都蓋得起!” 買煙?還幾包? 農場依山而建,地勢東低西高,底下開了家供銷社,賣些油鹽醬醋、針線毛巾,因為山路崎嶇,下一趟山不容易,這里最奢侈的便是副食與煙酒。 一包最便宜的飛馬牌香煙得三毛錢,更高檔的大前門香煙賣出一塊錢一包的高價。 魏民一聽便氣炸了肺:“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都是窮人,買不起香煙!你們既然是基建科,這些事情就是職責所在,還需要我們央求、送禮嗎?” 葉勤聽到這話,想到自己被分到養豬場就是因為農場領導搞什么“殺威棒”,目的是逼著大家送禮、服軟,也不服氣地懟了過去。 “知不知道這是搞腐???拉出去可是要坐牢的!” 她家在農業局,父親是名科長,為人清正廉明,最恨背后搞鬼,耳濡目染之下葉勤自然看不慣黃興武的索賄行為。 黃興武聽她這一說,氣得七竅生煙:“小丫頭不要亂講話,你懂什么?師傅們工作辛苦,給幾根煙抽哪里就算搞腐???” 他們這邊斗嘴,喬亞東在一旁輕聲問陶南風:“今天整理好現場就能蓋房子嗎?地還是濕的呢?!?/br> 陶南風走到東面泉水流下來的地方,指著那一片水草茂盛的濕地:“先挖土?!?/br> 喬亞東問:“圖紙上能不能算出需要多少土、能夠做多少磚?” 陶南風雙手展開圖紙,沉吟不語,在心中默默計算著墻體體積。 一眼瞟到建筑圖,黃興武頓時來了興致,甩開魏民與葉勤,大踏步走到陶南風面前,伸手就想奪過。 一陣疾風吹來,陶南風心中一驚,反應迅速,向后一退,避讓開來。 黃興武眼中精光一閃:“這圖是從哪里偷來的,趕緊還給我!” 喬亞東橫跨一步,擋在陶南風面前:“哪個偷你的圖?這是陶南風畫的?!?/br> 黃興武個子瘦小,站在喬亞東面前矮了一截,他不耐煩地說:“她畫的?怎么可能!我才從場部出來一會,她就畫出來這么一大張建筑圖?” 看陶南風被欺負,知青們都圍攏過來。 “你干什么欺負女生?” “是我們看著她畫的,你為什么要污蔑偷畫!” “難道只有你們基建科才有建筑圖,我呸——” 黃興武沒想到江城來的知青如此團結,鼓著雙三角眼,色厲內荏地說道:“你們不要鬧事啊,我看到建筑平面圖問問也不行?” 剛才索要香煙未果反被魏民、葉勤懟,黃興武正窩了一肚子的火,看陶南風柔弱嬌氣的模樣好欺負,便將火氣撒在她身上。 “小小年紀胡吹大氣!先前我好心好意要幫你們修繕房子,這小姑娘就說什么冬天來了不防寒?,F在我不計前嫌過來幫忙,你又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張圖紙來冒充內行。 來來來,讓我看一眼,到底畫了個什么鬼。一群知識分子,以為照著張圖就能蓋房子了?簡直可笑!” 他湊近一看,突然就卡了殼。 身后湊過來兩個腦袋,是基建科的兩名工人,嘴里還嘖嘖稱奇:“這建筑圖畫得漂亮……” 黃興武抬手將兩人推開,沒好氣地說:“你倆湊什么熱鬧?一邊去?!?/br> 他斜著眼睛瞟向陶南風:“莫以為拿張圖紙就能充內行,這就是張一層建筑平面圖呢,基礎平面圖呢?基礎大樣圖呢?立面圖呢?剖面圖呢?全套圖紙都不全,還好意思說什么蓋房子?!?/br> 說罷,他指著圖上代表墻體的黑線:“磚墻?山墻承檁?知道不知道紅磚多少錢一塊?運到山上人工費需要多少錢、要耗費多少時間?照你這種搞法,蓋到過年都蓋不完!” 黃興武這一連串的問話,充分展示了他的專業水準。 眾人的心情蕩到谷底,都停下手中活計,專注地看向陶南風,等待著她的回答。 作者有話說: 我們的泥瓦匠陶南風終于要帶著大家蓋房子嘍~ 第10章 磚瓦房 “沒錯,這只是建筑平面圖,最能體現建筑功能的便是平面圖。我們先從基礎放線開始,邊做邊畫有問題嗎? 一層土磚房、山墻支檁、木屋架掛瓦,還需要再畫立面、剖面圖嗎?我們自己蓋房子,需要人工費嗎?建筑材料因地制宜,需要多少成本? 我們只是普通知青,卻因為基建科的缺位而被迫自己蓋房子,你這個基建科科長還好意思站在這里指手畫腳,不臉紅嗎?” 陶南風一口氣說出這么多話,情緒激動,眼中閃著怒火。涉及建筑專業,她決不允許被人鄙視。 喬亞東與蕭愛云一左一右護著陶南風,被她情緒所感染,也憤怒地斥責黃興武。 “是你說基建科不管,逼著我們自己想辦法蓋房子?,F在跑來陰陽怪氣、語言打擊,是什么意思?” “房子是用來遮風避雨防寒的,你卻只想圖簡單、圖省事,蓋個茅草房一刮風下雨就垮掉?,F在我們自己設計自己蓋,再差也比你強!” 黃興武氣得直咬牙,抬手一指。 “沒有金鋼鉆,莫攬瓷器活。你這小姑娘拿著個圖紙裝模作樣,就想帶著大家蓋房子?吹什么牛!要是一個高中畢業生都能畫圖修屋,基建科科長你來當得了?!?/br> 黃興武是工農兵大學生,混了個工業與民用建筑專業的大專,自認為是專業人士,豈能容陶南風憑著一張建筑平面圖就奪了他的風采? 魏民一聽,立馬大笑一聲:“好啊,如果真能蓋好房子,那就讓陶南風來當基建科科長!” 旁邊知青一聽,全都鼓噪起來。 “好主意,那就比一比吧?!?/br> “我們六號知青點如果自己能蓋出新房子,那你這個基建科科長就讓位!” “打賭、打賭!陶南風,我們一起沖哇——” 隔著涌動的人頭,黃興武與陶南風目光相對,不知道為什么她的沉靜激起他內心的焦躁,他提高音量叫了起來。 “陶南風,你不要以為會畫圖就不得了,我們打個賭。如果十天內你能帶著這幫知青蓋出像樣的房子,我這個基建科科長讓給你來當??墒恰?/br> 他停頓了一下,冷笑道:“如果你蓋不出來,那就永遠不準再畫圖、搞基建!” 他越說聲音越響,仿佛在將心中的憤怒完全宣泄出來。 在省城讀大專的時候,他追求班級一名漂亮女生,可人家根本看不上他,將他送來的情書撕碎扔進垃圾桶里。這件事刺激得他只要看到類似的女生就恨得牙癢癢。 陶南風長得漂亮,畫得一手好圖,與他曾經追求的女生有些相像,這讓黃興武恨不得將她踩進泥地里永世不得翻身。 黃興武黑瘦矮小,此刻憤怒令他面孔扭曲、鼻翼翕張,看著有些駭人。 知青們先前鼓噪著打賭,但現在他提出的賭約竟然是輸了就不允許畫圖、搞基建,大家心頭一緊,全都閉上了嘴。 陶南風抬眸看向遠處青山,秀峰山山脈連綿不斷,植被豐富,山石與泥土隨處可得。這么豐富的建筑材料,哪里蓋不出一棟遮風避雨的房子? 看過那么多書,幫父親描過那么多圖,只是蓋一棟磚瓦房,陶南風有信心。只是十天時間絕對不夠。 黃興武死死盯著陶南風:“怎么樣?敢不敢跟我打賭?” 陶南風道:“十天不夠?!?/br> 她上鉤了!黃興武興奮起來:“十天不夠,那就二十天,免得說我欺負你?!?/br> 二十天夠不夠?陶南風沉吟不語。 黃興武就怕她不跟自己打賭,再次加碼:“三十天總夠了吧?” 估算過施工進度之后,陶南風緩緩點頭。 黃興武哈哈一笑:“那就說定了,我等你們三十天,要是一個月之后你們的房子沒有蓋起來,你就永遠不許再搞基建!” 陶南風還沒表態,蕭愛云焦急地阻攔她:“陶南風,你那么喜歡建筑,怎么能拿未來和黃科長打賭?” 葉勤也插話:“對呀,科長又不是他說讓誰當就能誰當的,那得通過場部領導會議。再說了,萬一他說話不算數怎么辦?” 喬亞東看得出來陶南風喜歡建筑,不愿意她用自己的未來作賭注:“你別上他的當。我們自己蓋房子,又不需要他幫忙,憑什么要跟他打賭?” 不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陶南風此刻想起父親對她說的話。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她看一眼關心自己的知青,微笑道:“沒事,我心里有數?!?/br> 陶南風穩穩站在泥地,轉頭看向黃興武:“我們要是蓋起來了,你退位,讓楊工當基建科科長?!?/br> “楊工?”黃興武一聽她提名修路隊那個老實巴交的楊先勇,冷哼一聲,“算你識相,曉得自己挑不起這個重擔!”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同時點頭。 賭約,成。 知青們都定定地看著陶南風,以前的她就像是棵剛露出芽尖的小幼苗,嬌怯怯地觀察著陌生世界,可是現在的她的身上卻帶著大家不熟悉的銳氣。 似乎一進入基建領域,她就有了底氣與勇氣。 向北、毛鵬、楊先勇從場部走過來,知青們一見到向北,頓時有了主心骨,你一言我一語地將打賭的事情說出。 向北看了一眼陶南風,沒想到這姑娘膽子挺大,敢和黃興武打賭。 毛鵬抬手一把揪住黃興武的胳膊:“黃科長,你真舍得拿自己的科長職位打賭?如果輸了……” 修路隊隊員個個力氣大,黃興武使勁掙扎也甩不開,只得強笑道:“認賭服輸?!?/br> 怎么可能會輸?陶南風這小姑娘自以為是得很。秀峰山上的石頭又大又硬,光是挖槽就得花上十幾天,更別提買磚砌墻,這么多建筑材料他們到山上去背?就這些書生給他們兩個月都背不上來! 毛鵬道:“我們來當個見證人。黃科長要是敢說話不算數……嘿嘿!” 他這一聲嘿嘿,聽得黃興武渾身上下發毛。 知青們一起叫道:“認賭服輸!黃科長要是敢說話不算數,我們就告狀去!” 十幾個充滿朝氣的年青人,聲音匯聚一起,在山谷回響,驚起幾只山雀,撲喇喇地飛過眾人頭頂。